那尖銳的桌角,撞得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可我仍舊故作鎮定朝穆鏡遲嘿嘿笑了兩聲,剛想走。
坐在那一直沒動的穆鏡遲,說了一句:“等等。”
我看向他。
穆鏡遲將手上報紙隨手遞給了一旁的僕人後,他對周媽說:“我來接。”
我有點慌了,開口想說什麼,卻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
穆鏡遲從餐桌邊起身朝着客廳走去,見我沒有跟上來,又停了停,偏身對我說:“你也一併過來。”緊接着,他從我面前離開了。
我站在那發了一會兒呆,也趕忙跟了過去,到達客廳正好見穆鏡遲手持電話接聽。
不知道電話那端的人跟他說了什麼,他始終一句話都未說,表情莫測難料。
我心裡越來越沒底了,站在那手絞着衣袖,絞了又絞,不斷在心裡祈禱這通電話能儘快結束。
差不多三分鐘,而我整個人猶如在地獄裡走了一遭。
穆鏡遲終於放下了電話,然後看向我。
我幾乎要哭了出來,帶着哭腔說:“肯定是別人打錯了電話,我哪裡有男朋友,我在外留洋這兩年,身邊都是你的人,我去哪裡談男朋友。”
穆鏡遲卻並不聽,只是把電話遞給我說:“過來接。”
我不知道是怎樣個情況,只能低垂着腦袋老老實實走了過去,從他手上接過了電話,剛把電話放在耳邊,裡面便傳來男人狂暴式的哭泣的聲音,他說:“陸清野!你這個負心漢!你這個陳世美!說好回國後就來娶我,我等了你這麼久,可是你一通電話都不給我,甚至都不來找我!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從來都不知道男人的聲音竟然也會如此的震耳欲聾,我趕忙把電話從耳邊放遠了些。
電話內的男人依舊在哭,在那哭着細數我的罪狀,說我薄情寡義,說我衣冠禽獸,說我負了他,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在一旁安靜聽着的穆鏡遲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電話內的男人每說一句,他眉間的情緒就冷了一分。
等電話內的男人哭夠了,我趕忙又把電話放回耳邊,脫口而出一句:“寶、寶貝。”我心一抖,意識到話不對,又趕忙改口說:“斐,斐然,你聽我說,你先別哭,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沒給你電話,是我回來後太忙了,你知道我有這麼多事情要處理,哪裡第一時間能夠去找你,而且你先別哭嘛,你聽我解釋,真的!”
電話內的男人完全失去了理智,大哭着說:“我不聽!我不聽!”他一字一頓說:“我——不——聽!”
我覺得頭皮發麻,頭暈眼花,頭暈腦脹,最後乾脆在他還想說話前,將聒噪的話筒往電話上一摁,電話掐斷後,忽然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客廳內所有人全都看向我,彷彿我是一個多麼傷風敗俗的女人。
老天啊,誰借我一把刀,我好想此時給尤斐然這個王八蛋狠狠一刀。
我對着穆鏡遲討好的笑了笑,解釋說:“他、他是我的同學,真、真的,我不騙你,我跟他確、確實談過一段,可、可是你不同意,我就跟他斷了聯繫。”
穆鏡遲臉上沒有怒氣,可也沒有笑意,他說:“上次你鬧着要結婚,就是和他?”
我不敢回答他,只是低垂着臉,點了點頭。
穆鏡遲笑了,他朝我溫和的招手說:“你過來。”
我有些拿捏不住他在想什麼,只能老老實實朝他靠近,到達他面前他忽然伸出手,擡起了我下巴問:“告訴我,寶貝這兩個字,是誰教的?”
我看到他那雙眼眸裡的溫柔,蕩然無存,有的只是嚴肅和認真。
我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低垂着腦袋,悶着聲音說:“我錯了。”
他笑着收回了我下巴處的手,撫摸着我的腦袋,繼續溫柔的問:“你哪裡有錯,告訴我?”
我說:“我不該瞞着你。”
他替我別了別耳旁的髮絲,聲音越發的溫柔了:“還有呢?”
我心裡一片冰涼,只是跟他繼續認錯:“不該談戀愛。”
他又問:“以後呢?”
我說:“以後也再也不會了。”
他凝視着我,似乎不相信我的話,我立馬舉起手和他發誓說:“我發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話,我就——”
我話還沒說完,他打斷說:“好了,去用早餐吧。”
我有些搞不清楚穆鏡遲這是生氣還是不生氣,我偷偷瞧了他一眼,下一秒他捂住脣,咳嗽了起來,周媽趕緊走了過去詢問:“先生,您沒事吧?”
穆鏡遲只是揮了揮手,略微疲憊的示意沒事,也不再看我,似乎很失望的起身從我面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