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身上那種獨特的冷香水味兒,紀茶之完全沒有辦法把眼前這女人跟曾經在照片上看到的那笑靨如花的女孩兒對應起來。
一個是春日裡最和煦的陽光,一個是深秋夜裡最沉默的晚風。
“您好,我是溫暖。”就連聲音都透着一股子蕭素。
“他讓你來的?”
原諒這丫頭的無禮吧,眼下除了這個原因,她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能讓這個景家的前三少奶奶找上她。
“也是也不是。”溫暖撫了撫那隻貓的腦袋,黑貓低下頭去,乖順的趴在她懷裡,“我可以進去坐坐嗎?作爲您的下屬我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想要跟您彙報。”
紀茶之這纔想起還有這茬兒來,有些瞭解她爲什麼一開口總是“您”“您”的。
“那家公司不是我的。”她說,不過還是側着身子往邊上讓出一條道兒來。
“我只知道給我發工資的人是您。”溫暖在沙發上坐下,黑貓就安靜的趴在她膝頭。
紀茶之看着她有一下沒一下撫摸貓毛的動作,終於反應過來爲什麼鍾穎非要給她寄一隻死黑貓而不是別的什麼。
“蔣尋的意思是儘快想辦法收購新恆韻,合併兩個公司,但單憑現在恆韻做不到,必須藉助中正的力量,我想您暫時應該不怎麼願意這麼做,所以特地來問問您,看您有什麼想法。”溫暖單刀直入。
蔣尋的意思就是景丞丞的意思,從這點上來說紀茶之的確不願意。
不過這些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對這整個兒公司都不感興趣。
她重新抱起茶几上的冰激凌桶,“你能幫我把我的名字從公司持有人上刪除掉嗎?”
“留着新恆韻對您沒好處。”
“反正還給他就是了,我不要這些,原本就不是我的。”
“您難道打算就這樣放過紀廣夫婦嗎?紀芮的死他們一定會怪罪到那你頭上。”
……
兩人完全自說自話,雞同鴨講。
反正誰也沒把誰的話聽進去,但是又都把彼此的話聽到耳朵裡。
溫暖從手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推到她面前,“這是以您的名義辦理的,公司所有盈利都會按季度打到這張卡里。”
話說了一大堆,其實這纔是她今天到這兒來的目的。
“我不要。”紀茶之把卡推回到她面前。
景丞丞說過,他的女人他自己養,以他的驕傲怎麼可能把恆韻的錢拿來給她用?不過是借了個名義罷了。
她不是神仙,也愛錢,也知道沒錢的日子不好過,但景丞丞的錢她不要。
溫暖沒有勸她,作爲曾經的心理醫生,她比誰都清楚此刻紀茶之的心理,把銀行卡收回手包裡,就跟從來沒拿出來過一樣。
“或許這樣會讓我們之間的交談稍微輕鬆一點。”
紀茶之笑笑。
的確會。
桌上手機在響,她隨手拿起來看了眼,是舊號呼叫轉移過來的電話,沒接,按了靜音又給放回去了。
打電話的人也不識趣兒,一直打一直打,手機就一直亮一直亮。
“你還是接吧,如果沒有急事兒不會這麼打的。”溫暖提醒她。
電話接起來,一個陌生中年人的聲音,“我這邊是公墓處,是紀小姐嗎?您父親的墓出了點事兒,您能不能趕緊過來看一看。”
紀茶之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兒,那頭支支吾吾的也沒明說,只說這種事情還是自己去看看比較好,有條件的話帶個道士啥的。
一聽這話,紀茶之慌了,掛了電話急急忙忙去換衣服。
陸天維和夏晨曦還沒回來,她原本想打車去,不過溫暖說送她,她也沒拒絕。
路上的時候景茗給她打電話問她在那兒,紀茶之順便把事兒跟她說了下,她說自己在陵園等她。
溫暖聽到她打電話,也沒多說什麼,把她送到陵園外就走了,給她留了個電話號碼,讓她有事兒聯繫。
因着這是景家安排的墓地,陵園負責人知道這姓紀的丫頭的身份非比尋常,特意親自早早候在陵園門口。
“紀小姐,剛纔是我給您打的電話。”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用嘴說不清楚嗎?”紀茶之遠遠看到景茗的車,朝她招手。
“唉!”負責人看上去很爲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您說,您還是自己去看吧,我幹這行兒幾十年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惡毒的做法!”
景茗也是剛到,不急不緩的跟在兩人身後,聽到負責人用了“惡毒”倆字兒,加快腳步走到紀茶之身後低聲提醒了一句,“你做好心理準備,情況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糟糕些。”
紀茶之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安的點點頭。
在此之前她沒來過紀百禮的墓地,負責人帶着她左拐右拐的走,越是靠近,她這太陽穴就愈發突突得厲害,因爲空氣裡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混合着類似於尿屎的惡臭,在大太陽下催得人幾欲作嘔。
正驚慌時,掌心忽然一暖,一隻纖細卻略帶薄繭的手握了上來。
紀茶之低頭看了眼兩人緊握的手,又擡頭看看景茗,知道她是好心,道了聲謝。
一直在前面臨路的負責人突然停下腳步,指着不遠處的陵墓對她道:“就在那兒,因爲事態嚴重我們也不敢擅自處理。”
紀茶之順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驀地紅了眼眶。
強烈的陽光下,一隻被剖開肚子大黑狗掛在墓碑上!
猩紅的狗血流得到處都是,狗的內臟全部被挖出來扔在地上,墓碑前翻倒了只老式馬桶,裡面裝着的屎尿全都倒出來,黃黃紅紅的混了一地,光是看着就叫人頭皮發麻。
“爸!”
她一嗓子哭出來,掙脫了景茗的手搖搖晃晃朝紀百禮的陵墓跑去!
負責人和景茗忙也小跑跟上。
這種情況顯然已經出乎了景茗的意料,跑上去從後面抱着紀茶之的腰拖着她往邊上走,根本不給她任何靠近的機會。
“別看,聽話,這事兒我來給你處理。”她伸手捂住她的眼。
“不要!不要!爸……對不起……對不起……”
紀茶之在她懷裡掙扎,強烈的憤怒終於因爲無法反抗而轉化成無力的嗚咽,景茗的掌心被打得溼漉漉的,一點一滴都叫她揪心。
她鬆開捂着她眼睛的手,走到她面前,擋住了她眼前的狼藉,伸手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心疼的攬着她的脖子把她摟進自己懷裡。
小丫頭抽抽搭搭的哭了會兒,最後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各種壓抑的情緒像是洪水般隨着眼淚宣泄而出,兩隻手緊緊的抓着景茗的衣角。
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父親自殺已是悲劇,爲什麼連他的亡魂都不肯放過!
爲什麼!
“是誰!到底是誰!守陵的人呢?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負責人在邊上嚇得一動不敢動,小心翼翼道:“這事兒是我們這邊失職,出了事兒後守陵人才交代,昨晚有人給他錢讓他放行,後來我們去調了監控,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要不你們去看看認不認識,這種事兒一般都是私仇,我們也不敢貿然報警。”
“走吧茶茶,我們先去看過監控再做定奪,嗯?”
景茗攬着她往回走,又對負責人道:“找幾個人過來先把地兒清理乾淨,回頭看看有什麼好的風水地給遷過去。”
“不要他們打掃,誰弄的誰過來清!”紀茶之恨恨道!
因着是高端墓地的緣故,有些墓裡會有值錢的隨葬品,陵園特地在附近的樹下都安裝了監控攝像頭,畫面一起打開,莫蘭那張陰沉沉的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出現在視頻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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