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那扇搖搖欲墜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倒在地,碎成好幾塊。
巨大的動靜總算讓她的神智稍稍恢復了清醒,腦袋痛得厲害,耳朵裡嗡嗡直響,她有氣無力的擡了擡眼皮子。
月光下,一個俏麗的短髮女孩兒正踩着碎木板朝她走來。
那男人一見來了人,甭管男的女的,拔腿就跑,但那姑娘明顯是個練家子,上去三兩下就將他撂倒,瀟灑的拍了拍手給她鬆了綁,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謝……謝謝……”
紀茶之還沒從剛纔的處境中緩過來,頭痛的厲害,強撐着靠在牆邊上,雙脣蒼白得嚴重失常。
“沒啥,你別怕,他已經被我綁住了,動不了。”姑娘用力給那歹徒手上綁着的布條兒打了個死結,掏出手機報了警。
沒過一會兒,警察趕到,原本那女孩兒打算送她去醫院,結果警察一看到紀茶之隨身攜帶的二十萬現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強行把兩人連帶着歹徒一併帶了回去。
紀茶之坐在筆錄室裡,身上裹着那女孩兒臨時脫給她的外套,頭髮亂七八糟的蓬着,一頭一臉的傷,整個人瑟瑟發抖,完全不在狀態。
小模樣瞧着可憐也是可憐,狼狽也是狼狽。
原本以爲隨便問幾句就讓人回去了,誰知道這做筆錄的警察不問她關於歹徒的事情,反倒關心上她拎手上的那二十來萬錢來,不停的問她這錢的來歷,任憑她怎麼解釋卻又不信。
最後實在被問得煩了,她索性來了個一問三不知,甭管警察再跟她說什麼,就是不拿正眼瞧人一下。
磨磨蹭蹭一直磨到後半夜,值班的民警也實在受不了了,便讓她給家長打電話,紀茶之這才緊張起來。
想起不久前景丞丞纔剛警告過她的話:如果你再敢讓自己吃虧……
她忙抱着錢站起身,“我不報案了,這事兒我不知道,你們問我什麼我都不知道,我要回家。”
話音剛落,便聽見輕緩的敲門聲響起,那種特有的帶着些許慵懶的節奏跟昨天下午在洗手間裡所聽到的幾乎如出一轍,心裡頭那根弦“咯噔”一下繃得老緊。
完了,瘟神找上門了!
門被人從外面推進來的時候,紀茶之下意識的低下了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腳下的地面。
“現在知道要回家了?”
果然是他!
“您是這姑娘的家屬?”大概是被來人的氣勢給震懾到,民警說話的時候顯得十分客氣。
景丞丞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自己拉了把椅子到她跟前兒坐下,“你這一天,倒是活得挺刺激的,什麼事兒都讓你趕趟兒了。”
紀茶之抿着嘴沒敢吭聲兒,視線裡能看到他腳上那雙白色的拖鞋,精壯的小麥色小腿,再往上……一身白得晃眼的浴袍。
顯然來得很着急。
心裡那點子惶恐一下子就壓下去不少。
剛纔在面對歹徒的時候,其實她已經清楚自己並沒有像想象中這麼害怕景丞丞,甚至潛意識裡,她覺得他肯定不會傷害她。
因爲恐懼和畏懼的感覺,實在差太多!
小蔣跟那倆民警耳語了幾句,最後三人一塊兒出去了。
偌大的審訊室裡忽然就只剩下她和景丞丞倆,氣氛一下子便壓抑了下來,陰沉沉的像是六月裡即將下雨的天兒。
紀茶之能夠清楚的覺察到落在她頭頂上的那兩道凜冽的視線,像是一座無形的山,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兒來。
“我錯了。”
她終於鼓足勇氣擡起頭,卻發現景丞丞壓根兒就沒看她,他正眯着眼仰坐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着座椅扶手,也不知道是在嘆息還是在沉思。
“你沒錯,是我錯了。”
紀茶之怔了一下,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了那張抿得發緊的薄脣上,生怕他會說出什麼讓她後悔不已的話來!
然而景丞丞並沒說話,他就這麼靜靜坐在那兒,感受着她的不安。
他不言不語的在潛移默化中讓紀茶之自己覺得自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犯人,做了傷害他感情、心靈的事兒。
她莫名其妙的覺得愧疚,可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纔從歹徒手底下逃過一劫,又不免覺得委屈!
於是杵在那兒,在各種矛盾糾葛中死去活來。
良久,景丞丞終於擡了擡眼皮子,指指她懷裡的那袋子錢招了招手,紀茶之大概意識到什麼,將那包錢抱得更緊了些。
“嗯?”不悅的鼻音拉得老長。
“給你給你!”
她癟癟嘴,不情不願的將袋子遞到他面前,誰知他接過後卻“啪”的一下全給丟到了一旁地上。
“你是不是覺得光憑這點子錢就能把紀老頭兒從裡面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