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崢面露擔憂。
紀茶之現在的身體情況實在不容樂觀,“先生”又一直了無音訊,根本沒得補救。
“啞巴了?”景丞丞狠踹了一腳牀頭櫃,上面的東西丁零當啷的往地上滾。
他心裡實在是有氣。
如果當初這解藥不是他親手喂到紀茶之嘴裡,傅雲崢逃不過個以死謝罪!
解藥是他給的,治療也是他在做,卻還是把他擱心坎兒裡疼惜都嫌不夠的小東西折騰成這個樣子,簡直就是他們夫妻倆的災星!
“你幹什麼啊!你現在怎麼脾氣這麼壞!”紀茶之被他吵鬧得頭疼,又冷,看上去很是不耐煩。
“傅教授你回去吧,這兒沒什麼事了。”
“你要反是不是?”
“你吵到我睡覺了。”
傅雲崢看着爭執不下的兩人,幾乎可以預見在未來漫長的無法生育的時間裡這對夫妻會在怎樣的硝煙瀰漫中渡過。
他想想,他是真的該以死謝罪了。
就算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他這點淺薄的醫術根本無力迴天。
兩人都不吭聲,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不用說基本上景丞丞心裡也有了數。
他未必一開始沒感覺到,一直選擇沉默或許也是不敢往最壞的地方去想,可是現在事實情況逼得他不得不這麼去想。
“你倆可真是好樣兒的。”他抻着手指點點傅雲崢又指指紀茶之,一把抓起沙發上的外套氣急離開。
傅雲崢看着他的背影沉默,從口袋裡摸出一隻小盒子遞給紀茶之。
“這裡面是兩個月的藥量,我想親自去找找‘先生’,別人做事情總是比不上自己盡心盡力。”
紀茶之默默接過來,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正如墨菲定律所說,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麼它可能已經發生了。
傅雲崢不肖明說卻已經清清楚楚告訴她,她真的無法生育,他們之前的努力都是徒勞,除了“先生”沒有其它辦法。
可是“先生”,如果他真的想幫又怎麼可能遲遲不肯現身?
可見還是徒勞。
“那您休息吧,我們電話聯繫。”
“好。”
房門一關上,眼淚猝不及防往下掉,被子裹不住僅存的暖意,寒氣攜着絕望和痛苦從身體最深處竄起,在各個角落肆虐。
紀茶之紋絲不動的躺在牀上,連呼吸都覺得涼刺得厲害,腦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不敢去想,怕一想,會瘋。
就在她淚眼模糊,幾乎要情緒崩潰的時候,緊閉的臥室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進來,高大的身影攜着寒風捲入。
“茶茶!”
紀茶之不敢置信的往那邊看去,景丞丞正定定的站着,柔和的燈光將他籠罩得像一尊不動聲色的雕像。
“景丞丞。”她着實驚了一下,以至於連抽泣都忘了,錯愕的張着嘴,眼睛瞪得圓圓,像只擱淺的魚。
他沒走?
“我會派人去找‘先生’,他會幫我們的。”景丞丞走過來把她抱進懷裡,手掌緩緩的在她背上輕拍安撫,“相信我,沒有任何事是不可能的。”
果然,他都聽到了。
紀茶之苦笑着趴在他肩頭,儘可能的瞪大眼睛才能防止眼淚流出來。
“想哭就哭出來,有我在,要你堅強的像個男人一樣幹什麼?”他摁着她的後腦勺,她的臉一貼上他的肩頭,眼淚瞬間溼潤了他的襯衣。
“總是以爲瞞着對方就是爲對方好,所以你就蠢到什麼事兒都給我藏着掖着,老話到底說得沒錯,至親至疏夫妻,在你心裡恐怕某些時候外人遠比我這個丈夫來得重要得多……”
他絮絮叨叨的念,她的眼淚不停,他就不停。
懷裡這小東西有點輕微的受虐狂體質,好說好話從來聽不進去,非得這樣的蠻橫才能讓她覺得尚且有一絲安全感可言。
真愛無坦途。
這話景丞丞懂,可是紀茶之未必就明白。
大清早,一條標題爲“星工場”總裁夫人偷情四保鏢的新聞被刷上各媒體娛樂版頭條。
紀茶之被手機接連不斷的提示音鬧醒的時候很是煩躁,摸過來一看,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那點零星睡意卻被集體炸飛!
這事兒鬧的!
她這兒都還沒來得及琢磨要不要把昨天在季節洗手間裡聽到的跟米娜有關的緋聞告訴季節。
掀開被子就爬了起來,給尚且在熟睡中的景丞丞留了條兒後直奔片場。
正在後臺化妝鏡裡怒摔手機的夏晨曦看到紀茶之破天荒的大早出現,差點高跟鞋一個沒踩住摔死。
“你肯定也看到新聞了對不對!簡直不知廉恥,早知道我昨天就告訴季節了,也不知道這沸沸揚揚的鬧得難看!”她以爲夏晨曦如此憤憤是替季節抱不平。
“你知道?”夏晨曦從摔碎在地的手機上碾過去,納悶兒的看着她。
夏晨曦的確很生氣,卻不是爲季節抱不平。
昨天她去季家想讓米娜親自揭掉季節“好老公”的假面具沒成功,今早卻來了這麼一齣兒,估計季節又能以此博取紀茶之的同情心,這讓她很窩火!
而更讓她窩火的是蔣尋,就知道攔截她的通稿,怎麼不把這事兒也攔了?
“我昨天去上洗手間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的,米娜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季節的!”
“你還聽到別的什麼嗎?”
“差不多類似吧,反正就是米娜行爲不檢點跟家裡的男傭都有一腿。”紀茶之抓起她的手,“我們去看看季節,他也實在倒黴,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全又攤上這樣的事。”
“去什麼去……”夏晨曦正準備說不去,轉念一想,萬一見縫插針的能知道知道米娜的去向,說不定還有機會。
於是改口同意了。
季家管家告訴兩人季節不在家,早上那事兒出了後就離開了,至於去哪兒了,他也不知道。
紀茶之擔心得不得了,回片場的路上不停給季節打電話,皆是關機。
夏晨曦在心裡暗罵:心機婊!
如果不是三少千叮萬囑這個不能說那個不能說,她現在非得痛痛快快的抄個快板把那賤男人的真面目給說全乎了不可!
“你先回家,回頭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這個點兒你們家那位肯定還沒起,回頭找不到你又該着急了。”
“我……晚點吧,我跟他說了的。”其實紀茶之有點不願意回懶園,只有這樣躲出來才能讓她的腦子暫時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撒謊吧你就!你們倆幹嘛,鬧彆扭了?”
“沒呢,怎麼會?你不是說今天有個戲要拍,我在片場陪你好了。”
“就倆鏡頭,快的話也就一個小時的事情……”
兩人邊說邊下車往裡走,纔剛走到門口,一沓子厚厚的劇本迎面飛來。
“還有沒有點規矩了!居然讓全劇組的人等你一個人!簡直太不像話!”穿着標誌性馬甲的中年胖男人遠遠走過來,指着夏晨曦鼻子,“上回是你這回又是你!我告訴你,甭管你跟季總什麼關係,到片場了就給我老老實實拍戲!再敢給我整幺蛾子,趁早收拾東西滾蛋!”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就算遲到有錯你罵幾句也就算了,幹嘛往別人頭上扣屎盆子!人清清白白的怎麼就跟季節有關係了?你這是誹謗你知道嗎?”夏晨曦不說話不代表紀茶之也能忍。
她的朋友輪不到誰這樣詆譭!
“你是個什麼玩意兒?是誰允許不相干的人進我片場!”
“我!”
“算了算了!”夏晨曦趕緊攔住紀茶之,對小馬甲點頭哈腰,“不好意思導演,這是我的新助理不是什麼不相干的人,我看剛纔還早所以去酒店訂桌來着結果誰知道路上塞車就晚了,您看您幾位平時這麼照顧我,我也得請大家吃個便飯表示表示不是?您晚上可千萬得賞臉。”
“這還差不多!”一通好話下來,導演的臉色也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