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請你替我整理行李麼?”我問胡小天。
夜晚的窗臺邊,正朝房間內飄進來陣陣細膩小雨,有風輕輕刮過,吹起胡小天額前一縷酒紅色碎髮:
“你可以明天再走。”
“你也可以明天再說分手。”我搖頭嘆息,“可是,你沒有。”
照少年性情,他不肯說分手原因,應該有很難開口的原因。
他也不肯現在就替我整理行李,我只好自己動手。
非常迅速,僅用去短短三秒鐘時間,我便收拾妥當,拎了只隨身皮包出門去,胡小天有些驚訝地望住我,終於忍不住追至我跟前,艱難開口道:
“你好象還有很多東西沒拿。”
我淡淡回話:“少爺,我想帶走的行李,其實只有一樣,但是,它現在變得太重,我好象再也沒有辦法帶走。”
“你說什麼?”他怔怔地瞪大一雙漂亮貓眼,在明亮與黯淡之間閃爍着幾許說不出的痛苦迷離神色。
“沒什麼。”我低言,用力抱緊少年,繼而緩緩放開。
也許是最後一次的肆意擁抱,且讓我記取他身體的所有青春火熱。
懷中的他安靜溫順,曾經在我抱緊剎那,止不住微微地顫抖。
如果我再不爽快走掉,我擔心我的貓眼少年,會就此失控哭出來。
小傻瓜,真是個小傻瓜。
以爲分手就不會傷害我麼?
手指,臂彎,但凡觸及過少年肌體的地方,全部充滿了他不安流涌的情緒電波。
從早上出去,到晚上回來,整整一個白天,只不過是區區一個白天,胡小天似乎被迫歷經了一場由天堂到地獄的可怕過程。
幾分鐘後,我已坐上海洋別墅至市區中心的最後一路公車,旋即撥通貴公子隨身電話,喚他來接我。
接我的地點,在本城阮氏財團新修的商旅摩天大樓第三十三層。
抵達大樓服務前臺,我先報了阮明輝名字,言稱,需要三十三層樓面客房一套,由貴公子親自簽單。
前臺服務員看着我一襲吊帶金邊短裙,濃妝且豔抹的暴露打扮,似乎嚇了一大跳,立時小心恭謹地要求查看我身份卡,我淡淡答,身份卡在阮少那裡,請撥如下電話證實。
前臺服務員半信半疑地,一通電話打過,臉色漸次發白,然後又發亮,最終陪笑連連地遞給我一張3303房間號門卡。
我踏上電梯,再踏出電梯,直接步入3303號房,這座大樓裡裝修檔次最高收費也最高的情調套房。
我坐在套房裡的沙發椅上,叫過客房服務,送入一支冰鎮紅酒,再選定本城衛星電視正在熱播的武俠節目頻道,將電視聲量開到最大,等阮明輝來。
電視裡的飛天女俠正苦苦演到快要神功大成之際,阮明輝拿着另一張門卡,腳步很輕地出現在房間裡。
聽到他輕輕的腳步聲,在一派喧鬧裡,我擡頭望他,他低頭望我,滿臉溫柔微笑忽然消失:
“你這是什麼樣子?”
“這種樣子不好麼?”我嘆氣反問,“莫非寶原來的樣子,你不能夠接受麼?”
“你平常自然性感的模樣已經足夠,不需要將眼睛畫成這樣子。”阮明輝靠近我走下,一隻手端起我下巴,輕擰眉頭:
“這樣子,我吻你的時候,會看不到你真實的表情。”
“回答我問題好麼?”我攔住他親過來的嘴脣,阮明輝困難點頭。
你給胡小天看了那捲錄影帶,對不對?――我問。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他承受能力那麼弱,――阮明輝冷冷答。
爲什麼要這樣做? ――我問,心裡並不輕鬆,他說不是故意,那只是一種成功人士刻意撒謊的藉口。
因爲,我想知道,他愛你的程度,比我多,還是比我少。――阮明輝忽然變得憤怒,他捏住我下巴的手,跟着變得很有力,輕微的痛,尖銳的痛,依次傳抵我敏感神經。
不是說一個月之期麼?爲什麼不能遵守?―――我本能地流出痛楚的眼淚,繼續提我的問題。
阮明輝望着我流淚的臉,臉上呈現出不知所措的僵硬表情:“對,對不起,,非寶,我沒有想過叫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