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眸光只與這雙漂亮得不似人間物的黑**眼對視片刻,它卻似已流轉了千般不同色調,只依稀間,有碧水如茵輕蕩漫漾。
“好。”那抹迷離至極的菲薄微笑漸次隱去,胡小天伸出雙手,抱住我雙肩,往我耳畔低迴一字。
雖只是動作飛速地一攬,卻仍感覺他發燙的胸口有力的心跳。
然後瀟灑地轉身,款款地步向櫻若雪,深沉目光望向立在少女身邊的櫻若風:
“櫻總。介意我與阮少交換舞伴麼?”
處於無所遁形的衆目睽睽之下,鏡片後的鋒利眼神不得不暫收起原本一觸即發的強烈敵意,無可奈何地,故作大方地聳聳肩膀:
“我已經老了麼?已經完全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到底在玩些什麼樣的刺激遊戲。不過,”
鐵青面容恢復成平靜常態,向着胡小天背後,保持斯文笑意的阮明輝投以質詢一瞥,語氣淡定地問話:
“明輝!我這個做大哥的,可否自以爲是地認定,你方纔的舉動,只是爲維護若雪所進行的反擊麼?”
一襲深藍的貴公子,輕擡眼皮,對於櫻若風藏匿些許暗示的眼神,深眸內仍是瀰漫着叫人無法看透的雨霧,回話卻異常溫和且柔軟:
“櫻總怎麼想便怎麼好。想請問櫻總一聲,現在,我們的舞會可以開始了麼?”
“當然可以!!!”櫻若風的臉瞬間又變得神采飛揚,雖只是做戲,他真的,真的做得很不錯。
接過緊跟他的現場服務人員遞過的無線話筒,他再度跨上舞臺,露出他一慣波瀾不驚的成熟笑容:
“各位朋友,這段若雪的朋友爲她精心設計的令人心跳小插曲暫告段落!令朋友們見笑了!”
故意停了一停,向着舞臺下方的櫻若雪、阮明輝、胡小天與我,致以屬於一個年紀稍長者所應當具備的,意味深長的理解眼光,
“我現在鄭重宣佈:特意爲今晚的女主角--櫻若雪小姐十八歲生日舉辦的激情舞會,就此正式開始!!!還請尊敬的先生們,以及高貴的女士們,各自放開彼此懷抱!盡情起舞罷!”
他那陡然拔高的語調,儼然已挑起了方纔陷入遲疑與不解的衆人熱情,隨着他最後斜飛下落的手勢,忽然便優揚響起的動人樂聲裡,蓮燈如花幽幽綻放的半明半暗舞池內,已漸次滑入雙雙對對翩翩起舞的華衣麗影。
任阮明輝摟住我柔腰,踏着柔緩的慢舞節拍,往燈光暖昧的角落慢移腳步。
有與火蓮不一樣的微光閃過我與他身側,漫不經心地擡起我淡然面容,我淡然相問:“真的不介意麼?被人拍到與穿着侍女衣裙的人,在櫻家華美的舞池內共舞?”
“說一點都不介意。那是假的。”他臉色溫和地回答,望住我的深眸內朦朧雨霧散開少許,有亮澤灼灼居中,“這種回答,不知非寶小姐可滿意?”
“無所謂滿意。”我淡然答道,然後淡然再問,“阮少與別人接過吻麼?”
“非寶小姐什麼意思?”他微愣,蒼白臉頰似生出窘迫淡紅。
“喜歡或不喜歡,接吻就知道。”我淡然眸光略過他身影,掃向腳底如火美蓮,“這蓮燈是阮少特別爲櫻家今天的舞會設計的罷?”
眉頭緊皺成團,已無法保留脣角那抹斯文笑意,他語氣失掉些許溫和,有尖刺忽然長出:“非寶小姐是在嫌我以前太濫情麼?如果是的話,好象胡小天不比我強多少!”
我仍是目無表情地淡然問他:“阮少所說的喜歡只到這種程度麼?”
深眸內雨霧在瞬間忽消彌無蹤,滿溢出清亮的怒意:“非寶小姐的話實在太難懂,可以解釋一下麼?”
我不說話,只顧旋起腳尖,將微涼雙脣碰觸到他的,清秀臉容上那兩片厚薄適中的柔軟。
下意識地,習慣性地將我緊摟入懷,溫潤舌尖已伸出,抵入我半開的齒縫間。
雙舌勾纏剎那,已經感知他紅脣溫度,似乎比我想象的要熱出許多,變得有些急促的呼吸裡,也似乎包含着我可以捕獲卻依舊不太清楚的意亂情迷。
不露聲色地,如出竅靈蛇一般,自阮明輝懷抱離開,站定於他面前,淡然道:
“多謝阮少。我已經明白了。”
“這就是非寶小姐的解釋麼?”不由自主地,投以我怔忡不定的眼神,清秀瘦面上的兩抹淡紅,似驟然加深,“非寶小姐到底明白了什麼?”
我舉起手來,仍是淡淡回話:
“阮少好象沒有說謊。以人類來說,接過許多吻之後,會變得對吻不太敏感,通常體溫不會有太大改變。”
“什麼意思?我還是不懂。”看他深眸內漸生起的雨霧,我已明白,他其實已經猜到很多,只是,不願承認,或是羞於承認。
對於正常的人類,不論男女,在碰到自己真正喜歡的那個人時,即便此時的他已歷經千帆,仍是止不住會害羞臉紅,會因爲對方的一個吻渾身發熱。
我已經用方纔的微小實驗證明了這種理論的存在。
“對不起。阮少。請原諒我無法迴應你的願望。因爲你動的真情,已經違反遊戲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