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霆將我安排在了離醫院比較近的一棟幽靜的小別墅。
他叫秘書送來了幾套衣服,秘書瞧見我的一瞬間,我灰頭土臉,一邊的臉頰包紮着紗布。頭髮裡面夾雜着土和小石頭,身上髒兮兮的,衣服撕了幾個破口,就像從亂葬崗跑出來的叫花子。若不是礙於陳易霆在場,她嚇得尖叫,吞嚥了一下口水,才忍了下來。急急忙忙的離開。
秘書臨走之前,眼神恐懼,怪異,也許是在想。陳易霆口味真重,我這種人也看的上?
陳易霆警告秘書當做沒看見,秘書嚇得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陳易霆不耐煩的招招手。秘書跑的比黃鼠狼還快。
陳易霆將衣服指了指,“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我拿着衣服去了浴室,衣服是絲鍛的真絲睡衣。摸起來柔柔的軟軟的。
花灑的熱水清洗着渾身是傷痕的皮膚,熱水燙在傷口火辣辣的疼。
鏡子中蒙着紗布的慘白麪容還是我嗎?
林暮雪和秦凱劃破我臉頰的陰森面孔一閃而逝。
我捏緊了拳頭,一隻手包成了糉子,洗澡極度不方便。毛躁的洗了頭髮和身上,我單手穿衣服穿了半天。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我從浴室出來,打開了門,溼漉漉的頭髮來不及擦。
我最醜的樣子,陳易霆已然看見了,我不在乎。
“洗完了?出來吃點東西!”陳易霆走進臥室,從浴室裡拿了一條毛巾。
“我沒胃口,不吃了!”身心遭受到重創,我吃不下。
一抹高大的身影投注在我的頭頂,遮蓋住了我的視線,在我矇住的一刻,“傷口不能沾水!”陳易霆用毛巾輕輕擦拭着我滴着水的頭髮。
他的動作輕柔,一點都不粗暴,鼻尖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男性味道。
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身體僵硬,兩隻手放在身側。拘謹的樣子滑稽可笑。
他擦乾淨了我頭上的水珠,將毛巾放到一邊,找出一把梳子,拉我去梳妝鏡前。
“陳總,我自己梳!”剛纔我神思恍惚,現在回過神來,頓覺不好意思!
我哪能勞煩堂堂的華霆老總陳易霆親自幫我梳頭!
“你的手傷了!讓我來!”鏡子裡的陳易霆面色平靜,修長的手指穿過我的髮絲,我渾身僵硬,至始至終保持着一個動作。
梳子在我的頭頂上輕輕的梳着,我以爲陳易霆力氣粗暴,沒想到卻很溫柔。
他將我的頭髮梳好,彎下身將梳子放在梳妝檯上。
“好了,不吃飯傷口癒合難!”他像哄小孩一般的哄着我。
我忽然眼眶一熱,心田涌起激動的狂潮!
我從小沒有父愛,身邊只有女性,此刻的陳易霆像個長輩一樣的關懷,讓我感動流涕。
“怎麼了?爲什麼哭了?”他看見我眼角的淚水,伸出手輕輕的擦拭乾淨。
“陳總,你不要對我那麼好!”我哽咽着,控制不了難受的情緒。
我與他之間沒有曖昧,也沒有男女的衝動,他給我的感覺是可以依賴的大哥哥!有家的溫馨和感動。
“傻丫頭,我就幫你梳了頭髮,用得着感動成這樣,你淚點好低!”他寵溺的颳了刮我的鼻子,深邃的笑容爬滿了嘴角。
我用紙巾擦了擦眼淚和鼻涕,在陳易霆面前哭鼻子,好丟臉。
我吸了吸鼻子,“陳總,我吃飯!”
絕食只會讓身體更差,我要留着體力,找林暮雪秦凱報仇,誰把我害得這麼慘,我就要從她們身上加倍討回。
“想通了就好!”
餐廳的水晶吊燈,金燦燦的,外形勝似蓮花,五顏六色的特別漂亮!
柔美的燈光下,一桌清淡豐盛的晚餐。
“你的傷口不能吃刺激的食物,最近要禁口,我特意吩咐廚子做的食物都是一些對傷口癒合有好處的食物!”陳易霆親自爲我盛了一碗湯,推到我面前。
他的貼心令我感動的一塌糊塗,心裡揣測,他的未婚妻一定很幸福。
陳易霆的心意我一定要喝完,吃飽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問出那個答案。
我緊張的手足無措,真相離我那麼近,當我下一秒會知道真正的答案,那種心臟狂跳的激動無法用言語形容。
我眼巴巴的望着陳易霆,握緊了手。
陳易霆的表情淡然,下一秒,脣線完美的一勾,似笑非笑,彷彿是在思考,我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待。
周圍的空氣安靜的一根繡花針掉下來聽的一清二楚。
“還記得幾年前在破巷子裡,你救了一個人,並且把他帶到了你的寢室!”陳易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語調平順,直視着前方。
心猛然一跳,模糊的回憶倒退到了春節前的某一個夜晚,我在後巷遇到一個受重傷的男人,他滿身是血,他身上的衣服是我換的,後來他卻不辭而別,我將這件事幾乎忘了!
經過他一提起,我明白了,大腦一轟,不可置信,瞳孔放大,眼珠瞪着他,“我那晚救的人是你?”
難怪初見陳易霆有股熟悉感,難怪他的身上有一絲親切的感覺,第一眼見到覺得似曾相識。
驀然間,突然明白了,爲什麼那晚我帶他去小巷吃路邊攤,他在小巷前面徘徊猶豫,我當時以爲是環境原因,現在才知道,那條巷子裡,他曾經遭遇過追殺,差點死掉,命懸一線,本能的排斥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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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親臨追殺現場,饒是他內心強大,也會有一絲的撼動!
陳易霆嘴角往上揚,“是我!”
困擾多時的謎題解開,真相原來是這樣,久久震撼之後躁動的心情纔算平復。
陳易霆救我幾次的原因,以及他婉轉透露的意思,試探我記不記得他,疑雲一剎那連成一線,大腦清晰無比。
這個謎底對我來說,憂慮勝過喜悅。
雖然我可以不必揹負着人情債和懷疑,但是陳易霆對我這麼好,那日追殺的恐怖場景回憶一下令人膽寒。
追殺陳易霆的人是要將他置於死地,那股狠辣,毛骨悚然。
陳易霆的勢力夠大了,敢追殺他的人,勢均力敵的不敢動他,華霆老大的位置是快肥肉,誰都想搶過來。
對方的勢力有可能高於陳易霆,或者是哪個陰險小人在背後使出暗招。
陳易霆雖然不是慈善家,但也不是到處張揚,濫殺無辜的兇惡之人。
我心一擰,口吻不自覺的警惕,“陳總,追殺你的人像是一羣亡命之徒,甚至有可能是幫派組織,他們最近沒有找你麻煩吧!”
其實我擔心他的安全。
陳易霆起身負手而立,他背對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上次是我不小心中了埋伏,放心,我已經解決了,沒人再敢找我麻煩,過去了!忘掉吧,那種血腥的場面不適合你!”他語氣淡然,既不動怒也不發火,彷彿那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陳易霆不在乎,不代表我不擔心。
“陳總,真的解決了嗎,沒有後顧之憂?”只要想到那種追殺場景有可能再次上演,我心底一片的寒涼!
“你不放心我的能力?”他挑眉,黑曜石的眸子綻放着灼灼的光芒。
我搖搖頭,“當然不是。”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林暮雪和秦凱兩顆毒瘤不解決掉,將是一巨大的禍害!
背後藏着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毀滅你,天天活在恐慌之中。
“陳總,我回來之後,你便走了,你傷勢那麼嚴重,後來是如何平安回去的?”我轉移了話題。
“我如果不走,接下來,你和我都得死,我當然是有自己的方式,內部機密,無法告知。”陳易霆賣了一個大關子。
他不願意告知,自有他的顧慮和秘密。
“陳總,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你答應我不生氣,我才問?”我懷疑陳易霆被追殺和華霆的競爭生意問題並無多大的關聯。
“我答應你,你問吧!”陳易霆對待我永遠是包容的口氣。讓我心裡暖暖的!
“陳總,你不會涉及到黑,道生意吧?”問出這個問題,我的口水嚥了咽。
陳易霆的臉下一秒冷凍僵硬,脣線緊抿,我心一沉,該不會是我猜對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以爲陳易霆生氣了,不理我。
“你想太多了,華霆的生意乾乾淨淨的,當然商場上想要獲得成功,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是正常的!”陳易霆的臉隱遁在逆光中!
陳易霆向來不會說謊,他否認,我懸在心裡的擔憂落了下來。
陳易霆幾次救我是爲了報答我的一次救命之恩,但是他幫我的太多了,我救命一次根本還不了。
陳易霆問我接下來的打算,我平靜的眼波里升騰出報仇的怒火。
這個仇恨,我必須靠自己,不能把陳易霆拖下水!
“陳總,感謝你的救助,接下來,我想靜靜!”我的計劃不能對陳易霆講。
陳易霆沒逼我,充分給我空間,“先把臉整好,如果繼續想在娛樂圈吃飯,臉很重要,後天專家將從美國飛過來,你必須去參加會診!”
“陳總,你幫我太多了!我不值得!”我滿身的愧疚。
陳易霆轉過身,靠近我,低下頭,手指壓在我的嘴脣上,灼灼的光芒照耀的我無法躲閃,他的脣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