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就這麼呆呆的坐着,看面前的路燈投下淒冷的光,然後打開錢包,翻出最裡面的一張照片,看着看着,眼淚就洶涌落下來:“爸爸,我好想你啊,爸爸……”
可是任命她再怎麼思念,她的爸爸還是回不來了。她只能蜷縮着,用雙臂抱住自己,彷彿這樣,就可以給自己取暖……
馬路對面,一個男人的身影靜默的站這裡,路燈光將他的修長的身影拉的越發的長,他站的筆直,從背後看,背影也越發的孤傲清冷……
看着那個女人坐在對面的馬路上,哭的不能自己,一顆心也微微刺痛着。
很陌生的感覺,但,心就那麼一抽一抽的,痛着。
可是這個女人竟然那麼輕易的說出了離婚兩個字來,就那麼想要擺脫跟他的婚姻是嗎,他強行阻止了自己想要上前的腳步,給宋子墨打了個電話。
宋子墨正在飯桌上應酬,但還是很快來了。
一直到秦霜跟着他上車離開,慕夜白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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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你在我身上裝定位了嗎,要不然爲什麼我每次有事,你都能第一時間趕到。”
秦霜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聽起來有些含混不清的。
宋子墨把一盒紙巾都遞給了她,回答:“只是湊巧,剛好在附近吃飯,路上又沒人,你一個人坐在那裡吃,實在太顯眼了,我想不注意到都難。”
“真的嗎?真的很顯眼?”
“要不然我怎麼會注意到你。”
秦霜愣了愣,點頭:“算了,反正我今天已經夠丟人了,不在乎又丟人一點。”
宋子墨聞言側目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眼睛哭的紅腫了,長長的睫毛也因此並作一團,然後鼻頭也紅彤彤的,被寒風吹得有些乾裂。
電話是慕夜白打給他的,這讓他很詫異,所以越發關心她和慕夜白究竟發生什麼。
“是不是慕夜白又欺負你了?”
“……我不想說他。”秦霜覺得今天遭受的打擊夠多了,實在不願再提起他這個人。
宋子墨點頭,給了秦霜一把鑰匙:“這個以後你就留着吧,若是沒地方去了,就去那,那房子會一直給你留着的。”
“我不能要。”
“我又不是送給你,只是借你暫住一晚上而已,秦霜,我們是一家人是嗎,妹妹沒地方可去的時候,去哥哥家,不是人之常情嗎?”
秦霜被反問的說不出話來,同時內心也一陣陣的感到溫暖,原來,有家人的感覺是這麼好,累了困了冷了,都有一個地方可以爲她遮風擋雨。
“謝謝。”她最終還是把那把鑰匙接了過來。
“好了,別哭了,”宋子墨已經把她送到門口,他飯局還沒結束,還要趕回去,所以對秦霜說,“我就不上去了,你早點休息。”
“知道了,你路上也小心,拜拜。”
“拜拜。”
一直目送着秦霜進去之後,宋子墨才驅車離開。
然後給慕夜白回了個電話:“我把她送到了,慕夜白,你之前怎麼答應我的,這才幾天,你又把她惹哭了。”
這次的事情,慕夜白也着實覺得自己無辜:“她無理取鬧這也算到我頭上?”
“如果不是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會無理取鬧?她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雖然你打電話給我,但並不代表我會認可你的所作所爲,好了,我現在還有事情,回頭再說。”
慕夜白那個氣啊,宋子墨現在是身份變了,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了,秦霜這女人,本事大得很吶——
明明是她無理取鬧在先,還搞得他欺負了她一樣,真是沒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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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夢昨天從病房跑出去之後,就沒有再回來了。
唐季禮還是挺擔心的,幸好第二天一大早,她還是來了,還用保溫壺帶了一鍋湯過來。
蓋子一打開,就香氣四溢。
唐季禮忍不住說:“好香啊,什麼東西。”
殷夢悶不做聲,把湯倒在碗裡,讓他喝。
唐季禮用審慎的目光看着她:“你不會在湯裡下毒了吧。”
“愛喝不喝,不喝拉倒。”說着,就要往旁邊的垃圾桶裡倒了。
“哎,等等,等等,我喝,誰說我不喝了。”
總算,她肯說話了,唐季禮急忙把那碗湯給端了過來,趁熱喝了一口,確實很香,但又覺得有些怪怪的,也說不上哪裡怪,看殷夢板着臉的樣子,唐季禮也不敢多言,趕緊給喝了。
他還是很給面子的,默不作聲的將一鍋湯都給喝了,然後才問她:“到底什麼湯啊。”
殷夢說:“牛鞭。”
結果這兩個字,讓唐季禮的身體一僵,表情也跟着抽搐了。
牛鞭?難怪味道那麼奇怪了。
他突然感覺有些噁心。
可是殷夢說:“以形補形,這是爲你好,喝都喝下去了,要是你敢吐出來我就讓你再喝下去!”
“最毒婦人心啊,殷夢,我說你噁心不噁心啊。”
“我有什麼好惡心的,急診室再噁心的都見過,你要試試嗎?”
“不不不,算了,還是算了。”唐季禮努力不去想自己剛剛吃了什麼,努力將那噁心的感覺給壓下去。
殷夢動作麻利的給收拾完了,然後去給他打了洗臉水過來,一言不發的,看的唐季禮心裡怪膈應的,而且這說起來,這事情確實也有他一半的責任,所以他良心發現說:“算了算了,你還是別搞這樣了,我自己來沒問題的。”
“一碼歸一碼,是我欠別人的,我不會逃避的,但是別人欠我的,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唐季禮感覺有些害怕:“你別亂來啊,其實男歡女愛這種事情,很平常嘛,不是你說的,誰還沒有遇到過幾個渣男,呵呵,你就當自己被狗咬了一口,難不成你還要咬回去?”
“這麼說,你覺得你表妹也是狗,母狗,那你是什麼?”
唐季禮再一次被堵得啞口無言,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倒是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殷夢也沒心情等他的回答,給他洗了臉,又端着水盆走了。
唐季禮抓了抓頭髮,覺得對話很困難,處處受限制,然後殷夢又出來了,對他說:“還有你,欠我的脫衣舞,也別忘了,回頭出院了記得去娛樂城,我來收賬。”
“!”唐季禮的眼珠子驀然瞪大,他都忘了這茬兒呢,殷夢這女人的記性倒是好。
“行,沒問題,那你打算怎麼對付許巖他們?”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好讓你去通風報信嗎?”
“真沒有,我真沒有那麼想。”唐季禮發誓,“我就是擔心你。”
“謝謝,那還是不用了,我用不着你擔心。”殷夢態度冷酷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刀槍不入,唐季禮也是無奈,看她鬱鬱寡歡的臉,對她說,“要不,我帶你出去轉轉吧。”
“去哪裡。”
“海邊,兜兜風,怎麼樣。”
“你確定你可以走?”
“應該沒事吧,再說了,你不是護士嘛。”
殷夢搖頭:“算了,你現在根本褲子都穿不了,還是老實安分點吧,我去上班,回頭再來看你。”
唐季禮看她落寞離開的背影,又把許巖鄙夷了一遍。
這男人一看就是個小白臉,靠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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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而吵醒她的,是個陌生號碼,她把腦袋從被子裡鑽出來,含糊的接電話:“喂。”
“您好,秦小姐嗎?我是傅斯年先生的私人助理,阿Ken,我現在在你家門口,但是您不在家,請問您方便現在回來一趟簽收下傅先生給您的邀請函嗎?”
傅斯年送的邀請函。
秦霜迷糊的腦袋,瞬間神思清明,從牀上坐起來,對他說:“好的,麻煩您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她就簡單刷了牙洗了臉,素着一張臉就跑出去了。
傅斯年的辦事效率還真是高,說第二天送到,居然真的就這麼一大早的送來了。
雖然被慕夜白看不起,被嘲笑,可秦霜知道,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如果有機會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話,她不想錯過,所以她下了出租車後是一路飛奔着回到家的。
跑到門口的時候,還是氣喘吁吁。
一個穿着白襯衣黑西裝無比英俊高大又紳士的男人站在門口,一看,就知道是教養良好跟在傅斯年身邊的人。
“阿Ken,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秦霜趕緊道歉。
“沒關係,秦小姐,這是傅先生讓我交給您的古希臘藝術展邀請函,這是兩天後的機票,請您簽收。”
“謝謝,謝謝,真是太感謝了,傅先生太客氣了,還幫我把機票買了。”
“應該的。”他竟然還從西裝的內袋裡,拿了一隻金色鋼筆出來,讓她簽字。
就像簽收快遞一樣,可他一定是自己見過的最帥的快遞了。
秦霜鄭重有力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阿ken面帶微笑:“秦小姐,歡迎您,我先走了。”
“好的,謝謝,我送你吧。”
“不必,回見。”
“回見。”
阿Ken進電梯離開了。
秦霜還感覺自己在做夢,然後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但這是真實的,再看看手上燙金的邀請函,她忍不住放在嘴上,用力親吻了一下,好像在她的面前,那扇古老的藝術殿堂的大門已經緩緩爲自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