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白垂下眉眼,“以後,我會找合適的時機告訴她的。”轉身朝外走去。
“慕夜白,你去哪?”
慕夜白頭也未回。
祝晗姝吩咐完傭人回來,卻發現慕夜白已經不見了。
……
秦霜睡得昏昏沉沉的,胸口一直隱隱作痛。
忽然,有什麼東西似乎落在了她的眉心之間,輕輕的揉着。
她緩緩的睜開眼,模模糊糊的視線裡,有一張臉,似模糊又似熟悉。
心又痛了,但是,不是傷口在痛,是心底在痛。
是他嗎?
怎麼會呢?
他怎麼會來?
她已經和赫連晟結婚了!
是幻覺吧。眼睛酸酸澀澀,淚珠忍不住的溢處了眼眶,讓視線變得更模糊了。
她使勁眨了眨眼,就算慕夜白曾深深的傷害過她,她心裡想到他依然會痛。
“慕夜白……”
秦霜輕喃,聲音沙啞,透着濃濃的思念。
讓慕夜白心都跟着揪緊了。
“是我。”
他輕輕的迴應她。
這聲音她太熟悉了,完全不像幻覺。
秦霜一下子清醒過來,看清面前的男人果然是慕夜白,她臉上的表情一下就變了。
什麼思念,什麼眷戀,什麼濃情,一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的眼神,疏離淡漠態度。
慕夜白的心,狠狠的揪痛。
“秦霜……”
秦霜瞥開了眼,望向別處,顯然沒有想和他說話的意思。
他明白,這都是他自找的,可他都已經解釋過了,她就不能原諒他嗎?
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幽靜的病房,氣氛顯得格外沉悶。
“你渴嗎?”最終,慕夜白先軟了下來,主動開口打破了這令人壓抑的氣氛,“我給你打點水吧。”
秦霜緩緩的轉了下身子,拿背部對着他。
她明明想趕他走,可,連讓他走人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也吝嗇跟他說。
慕夜白還是起身倒了一杯水,他剛纔就看到,她的脣瓣乾乾的。
秦霜不想總去廁所,水就喝的少了些,現在真有點渴。
水還有些燙,慕夜白將杯子放在了一邊的牀頭櫃上。
探手拿過一個橘子,慢條斯理的撥着。
空氣中瀰漫着橘子淡淡的清香。
他怎麼還不走啊!
秦霜咬着脣瓣,心裡有點亂糟糟的。
“水還要涼一下,來,先吃個橘子吧。”
身後,低沉醇厚的男音,溫柔似水,帶着點點哄弄的意味,輕易間就撥動了她的心絃。
可她倔強的不肯回頭。
慕夜白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俯身,把橘子瓣送到她的嘴邊:“吃一個吧。”
他溫柔的看着她,耐心十足。
她無動於衷。
“或者其實你更喜歡我用另外一種方法餵你。”
秦霜猛地轉過來,清澈的眸子裡,染着怒意,繼而又皺起眉頭,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她忘了自己胸口還有傷,這一個動作幅度太大,扯痛了傷口。
“怎麼了?沒事吧?”慕夜白趕緊放下橘子,坐在牀邊,擔心的看着她。
“還不是你多事!”秦霜終於開口了,冷冷的諷刺,“慕先生,你在這裡不好吧!”
“要不我喊醫生過來吧!”慕夜白盯着她的胸口,眉頭皺得緊緊的,答非所問。
秦霜憋着一口氣,“現在已經很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這不是毀我清譽,讓我老公怎麼想,你能離開嗎?我怕被我老公看見,誤會。”
她故意把“老公”二個字咬的很重。
“你笨蛋嗎,忘了自己還有傷在身嗎?動作這麼大幹什麼!”慕夜白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不滿的數落她。
秦霜真的是要怒了,這個人怎麼這樣啊,答非所問,油鹽不進。
“我沒事,你可以走了。”她平躺着,看向天花板。
“水涼了。”慕夜白看了看桌子上的水,她躺着,沒辦法喝。
他伸手扶她。
她想甩開他。
“你再亂動,我用嘴喂?”
“慕夜白,你夠了!”
動不動就喂的,動不動就吻的,他瘋了嗎!
“你不知道我名花有主啊?現在在我這裡亂獻殷勤,真的好嗎?”
秦霜瞪着他,他還是伸手把她扶了起來。
她瞪着他,可他固執起來,別人說什麼也沒有用。爲了讓他快點折磨完自己早點滾蛋,她只好乖乖的喝下他遞到嘴邊的水。
沒想到,這一起起身,喝下這杯水,腹部就有些不舒服了。
她皺了皺眉。
“怎麼了?”慕夜白敏銳的發現了她的變化,“弄疼你了?”
“不,沒什麼……你走吧,求你了……”她想上廁所了。
“你到底哪裡不舒服?”她的眉頭皺的那麼緊,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怎麼能放心的走開。
“你走吧……”
“你不說,我是不會走的。”
“我想上廁所。”
“我扶你去。”
“你叫護士來,好嗎?”
慕夜白沒有迴應,把拖鞋拿了過來,捧起她的腳,想給她穿上。
卻發現,她的腳好涼,冰冰的。
一想到她受的傷,一想到她流了那麼多血,一想到她九死一生,才活下來,胸口就堵得難受。心也緊緊的抽痛着。
秦霜見他握着她的腳,半天不鬆手,臉微微發熱,想要抽回來。
慕夜白回過神,把鞋子扔掉了,雙手輕輕的探到她腰下,把她抱了起來。
“慕夜白!”秦霜驚慌失色,他要抱着她去廁所?
看清他走去的方向,果然是……
“你瘋了啊你……”
他不瘋,她都要瘋了。
今天他出現在這裡,就是想逼瘋他的吧?!她一點都不想再看到他。
慕夜白帶她來到了衛生間,掀開了馬桶蓋。
秦霜的腳剛想落地,他的腳先伸了過來,讓她站在他的腳上。
秦霜說什麼也不肯坐下去。
當着他的面上廁所,她光想想,就頭昏目眩了。
慕夜白看着她。
可秦霜固執的站在那,就是不肯坐下。
這一次,慕夜白沒有再逼她,他扯過一旁的浴巾墊在了她腳下。
“你好了喊我。”他溫柔的扔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秦霜鬆了一口氣,坐下來。
過了好半天,她已經好了,也沒有喊他,真不想出去面對他。
事到如今,他還來幹什麼?爲什麼要出現?霸道又溫柔的照顧她?
想到若是當年他若出現在婚禮上,她也許不會失去孩子,也許他們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也許他們一家三口會過着快樂的生活。
秦霜心裡突然涌出了酸澀的情緒,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秦霜,你好了嗎?”
“沒有!”她帶着輕微的鼻音,憤憤的高聲回了一句。
“秦霜……”隔着一道門,慕夜白的聲音,也有些悶悶的:“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今天,讓我照顧你,好嗎?”
秦霜抿着脣瓣,剛喝過水,脣也不幹了,喉嚨本來也不該幹了,卻還是堵的厲害。
眼睛也變得酸澀了。
他帶着點點哀求的聲音,讓她冷硬的心,微微軟了幾分。
她緩緩的站起身,提上褲子。
“我好了。”
慕夜白推門而入,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眸底是滿滿的柔情。
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再次把她抱起來。
這一次,她沒有明顯的掙扎。
回到臥房,她重新躺倒牀上後,閉上了眼睛。
“水也喝了,廁所也上過了,我想睡覺,你可以走了吧。”
“你睡吧。”
慕夜白坐在牀邊,聽聲音,根本沒有動。
他要看着她睡嗎?
她怎麼睡得着?
等了又等,他還是沒有動。
秦霜實在忍不住,一點點的睜開了眼睛。
映入她眼簾的,是他深深的眸子,裡面滿是柔情。
他剛纔就這樣,一直看着他嗎?
胸腔裡的那顆心,怦怦怦的亂跳着。
“你什麼時候離開?”秦霜挪開眼睛,假裝不在意。
“等你睡着的。”
秦霜閉上了眼睛,悶悶的說:“我睡着了。”
“騙人。”
“那你怎麼知道我睡沒睡着?”
“我能看出來。”
“能看出來?”
慕夜白的聲音帶上了笑意,“看了那麼多次,當然能看出來!”
秦霜臉熱熱的,又說不出話來了。
不管了,他想看就讓他看吧。她不想再和他說話。
秦霜閉着眼睛,放在牀邊的手,忽然被一隻大掌握住了。
他的掌心,乾燥溫熱,還有細細的繭子。滾熱的溫度,熨燙着她。
她想收回來,手稍微動了動,沒有抽出來,最後還是放任自己任由他握着了。
藏在心裡的冰冷孤寂,一點點的,被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驅走。
眼皮慢慢變得沉重,大腦也漸漸失去了思考能力。
可能是太安心了,她很快的睡去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他似乎親了親她的額頭,她不想讓他親,最終還是沒能醒來。
不知不覺的,一覺睡到天亮。
秦霜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慕夜白根本沒有走。
他就坐在病牀前的椅子上,大掌還握着她的手,頭枕着胳膊,沉沉的睡着。
長長的睫毛在他俊郎的睡顏上,落下一片剪影。
秦霜靜靜的看着他,眼底是她都沒有發現的眷戀。
這時,有護士在外面探頭探腦,想進又不敢進。
護士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辦?裡面那個男人雖然離的遠,可還是能看出來不是她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