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真無所謂,就想讓她拿走,結果卻聽到老太太說:“雪兒,胡鬧什麼,霜霜是客人,客人來了,你是不懂禮貌嗎?”
秦雪被罵了,立刻撅起了嘴巴,秦霜心裡卻咯噔一下,客人,原來在奶奶心中,秦雪他們纔是她的家人,而她只是客人嗎?頓時,她覺得面前的飯菜難以下嚥。
不過她還是保持着該有的教養,吃完飯之後,放下碗筷道:“奶奶我吃好了,您慢慢吃,我還有點事情,我先回去了。”
“坐下!”眼見着秦霜站了起來,樑慧芳不由提高了音量,她覺得秦霜這個態度,是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裡啊,頓時不太高興,只不過接觸到秦霜的目光,她意識到自己說話可能有些不太合適,便清了清喉嚨:“你這孩子現在也這麼不懂事了嗎?沒看到大家都沒吃好嗎,你有那麼着急的事情必須要走?坐會兒吧,奶奶還有話跟你說。”
秦霜心口微動,看着樑慧芳,默默坐到了那邊的旁邊的沙發上等着。
餐桌上,許惠儀立刻對秦正南使了個眼色,秦正南便立刻對樑慧芳說:“媽,我給你去泡杯茶。”
樑慧芳瞥了許惠儀一眼,許惠儀馬上站起來說:“哎,正南,你坐着,你別去,泡茶這種事情我去就可以了,媽,你等一會兒啊。”
樑慧芳沒吭聲,但顯然這纔是她的意思,她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動手,只會讓許惠儀去做事情。
以前許惠儀也是不屑一顧的,不過今天顯得格外殷勤,沒一會兒就泡了一杯上等鐵觀音送到茶几上,難得的是竟然給秦霜也泡了一杯過來,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樑慧芳移駕過來,坐在秦霜對面沙發上,手上的佛珠慢慢撥動着,口中唸唸有詞,秦霜知道,她是虔誠的佛教徒,逢年過節還要去寺廟裡燒香,飯前飯後都有誦經的習慣,所以秦霜也不打擾,就安靜的坐在一邊,等着她念完爲止。
誦經完畢,樑慧芳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動作慢條斯理,不失優雅,把茶杯放回原處之後,她纔開口:“秦霜,之前你和你小叔的官司,如今也有了結果,我今天想和你談的,是關於老屋的問題。”
樑慧芳開門見山,並沒有拐彎繞圈子,秦霜挺詫異的,她做好了心理準備,以爲他們就算要談,談的肯定也是關於她手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問題,沒想到竟然是因爲那幢老房子。
“奶奶,老屋有什麼問題嗎?”
“房子是有點問題。”
秦霜挑眉:“什麼問題?”
“太老了。”樑慧芳說,“那個房子那麼多年了,已經不適合居住了,你一個年輕女孩子,要那麼一個老房子幹什麼,雖然有過去的回憶,但也要爲現實考慮是不是,我和你叔叔商量過了,你把老房子給他們,我讓你叔叔給你另外買套房子,就買在你學校旁邊的那個小區吧,新開的樓盤,敞亮,你以後工作也方便。”
秦霜詫異極了,一度以爲自己耳朵出問題聽錯了,他們學校旁邊那個新開的小區,可是號稱地王,如今這房子的價格,已經高的離譜了,一套百平米的房子,沒有三四百萬是拿不下來的,可是秦正南和許惠儀竟然會願意在那邊給她買套房子?
她怎麼就那麼不相信呢。
不是秦霜多疑,只是這種明顯天上掉餡餅砸中她的事情,秦霜真是跟做夢一樣。
那套老房子雖然過去還比較值錢,但隨着城市的發展,如今地段很偏僻,周圍也沒有什麼發展,其實根本值不了多少錢,而樑慧芳現在字字句句,真的完全是在爲她考慮,她好像,沒有理由不答應這宗買賣啊。
可是就算她小叔答應了,這許惠儀也不是省油的燈啊,怎麼可能願意平白花幾百萬換一個破房子?她心裡怎麼都想不明白啊。
還特意讓樑慧芳來跟她說,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事兒沒那麼簡單,可那邊樑慧芳還在催促她,並且對她說:“這麼好的事情,要不是我爲你考慮,跟你小叔說,你以爲他們能答應?”樑慧芳哼了一聲,顯然是對秦霜這種猶豫不決表示反感,覺得她不識擡舉。
秦霜斂了斂眸:“那是我爸爸買的房子,我對那邊有感情的,你總要讓我考慮一下吧,奶奶。”
“考慮什麼,你現在有房子住?你怎麼那麼死腦筋。”
秦霜苦笑了一聲,不是她死腦筋,也不是她房子多,而是,有些東西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只不過跟他們好像說不通。
她也懶得在費口舌,堅持回去考慮一下,樑慧芳沒辦法,只說:“最好快點給答案,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奶奶。”
等她一走,許惠儀第一個沉不住氣:“媽,你說她萬一不答應,怎麼辦呢。”
樑慧芳一個眼神遞過去:“那你就抓緊點時間,趕緊把這事辦下來。”
“是,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再去找她。”
許惠儀的動作是迅速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拿着合同上門找秦霜了。
殷夢剛下晚班,正敷着面膜準備睡覺,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秦霜去外面買菜,難道是沒有帶鑰匙嗎?
心存疑惑跑去開門,沒想到卻聽到一聲尖叫,嚇得她心臟都一縮,原本迷糊的神智頓時清明起來,這是提神啊。
殷夢定睛一看,看着外面尖叫的女人,不耐煩地喊了一聲:“stop!”
許惠儀後退了兩步,伸手指着她:“你故意嚇我的!”
殷夢沒好氣翻了個大白眼:“神經病,你以爲你是誰啊,太陽還是月亮啊,全世界圍着你轉,你自己送上門來的,你怪誰啊,怎麼沒把你嚇死呢,嚇死了也是活該!”
殷夢已經累死了,實在不想浪費口舌在門口跟許惠儀無謂的爭執,伸手就想甩上門,誰料許惠儀罵了一聲,就上前來擋住門,無比嫌棄的別開頭,一點不想看到殷夢的樣子:“我是來找秦霜的,秦霜人呢。”
“不在。”殷夢言語冰冷,豈料許惠儀竟然一把推開她,擅自走了進來,竟然還捂着嘴巴走進來,是覺得他們這裡有細菌嗎,殷夢氣的不行,可是許惠儀已經擅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並且說:“那你就現在打電話給她,我在這裡等她。”
殷夢無語:“你當自己是慈禧啊,憑什麼指使我,要打你不會自己打啊,我要睡覺去了,懶得跟你廢話,”
“你——”許惠儀被這一頓搶白,氣的臉色都變了,殷夢嘴巴厲害,卻是不爭的事實,一直以來,幾次下來,她們都沒法佔得一點便宜。這會兒也一樣,被氣的臉紅脖子粗,但是殷夢卻拍拍屁股走人了。
話雖如此,殷夢迴到房間之後,還是立刻拿出手機給秦霜打了電話。
秦霜正在回來的公交車上:“喂,夢夢。”
“霜霜,你在哪呢。”
“怎麼了。”
“瘟神來了,家裡來了尊大瘟神,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瘟神?什麼瘟神?”
殷夢迴頭看了眼房外,然後壓低了聲音說:“許惠儀!許惠儀到家裡來了!”
“什麼?”
“是瘟神吧,來找你的,你待會兒自己小心點啊。”
“我知道了,先這樣吧。”
許惠儀坐在沙發上,感覺非常不得勁,這地方小的連個多餘的轉身之處都沒有,白色的牆壁還有些發黑,東西又那麼多,一眼看過去就狹窄不堪。
這種地方簡直是跟狗住的沒有區別,要不是因爲——就是給她一萬塊她都不會來。
而且這秦霜到底是去哪裡了,等了那麼久都不回來。
許惠儀頻頻看錶,越來越不耐煩,直到她耐心耗盡,忍不住拿出手機給秦霜打電話的時候,外面終於傳來開門聲。
秦霜提着菜籃子從外面回來了。
許惠儀面色非常不高興:“大早上的你去哪裡了,不知道我等你很長時間了嗎?”
秦霜將鑰匙放下,換了鞋子,看到許惠儀竟然連鞋子都不換就進來了,眉頭便蹙了起來,她一早起來就拖了地搞了衛生,現在被許惠儀踩髒了,真是讓人十分不爽。
但她好是保持着淡然的禮貌和客氣,提醒她:“你最好先換個鞋子再說話。”
許惠儀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昂貴的皮鞋,再看看秦霜腳上那廉價的棉拖以及都褪了色的地板,傲慢的輕哼了一聲:“這種地方,還脫什麼鞋。”
“那你就出去。”秦霜也沒客氣,板着臉,“沒人請你來,你犯不着到這裡來找不痛快,也給別人添不痛快。”
“你——”許惠儀氣的臉色發青,換做平常,老早就甩手走人了,可是今天,她硬生生壓住火氣,從包裡拿出一份合約來,丟在桌子上,頤指氣使道,“快點把這個簽了,簽了我就走了。”
秦霜低頭,看着最上面幾個放棄老屋繼承權的黑體大字,眉頭蹙的更緊,她昨天晚上才說回來考慮一下,這大早上的許惠儀竟然就追到了這裡,他們就這麼着急想得到那個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