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白送秦霜回去,秦霜側目看着窗外的夜景,但是神色的玻璃上,模糊的倒映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從酒店出來到現在,他都一言不發,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今天發生的事情,也讓秦霜意識到,陸柏庭究竟有多危險。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她就算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而是這整件事情真的一言難盡,我也不知道你媽媽怎麼會知道的。”秦霜憋了這麼久,總算開口說話,打破了沉默。
慕夜白寒着臉,一言不發,秦霜等了一會兒,他也不出聲,就覺得很難堪,屬於自討沒趣,便作罷,也不再開口。
將她送回住處的時候,慕夜白說:“明天下午兩點,我來接你,把證件都帶全。”
秦霜心裡咯噔一下:“你還要帶我去登記?”
“有問題?”
秦霜愣愣的下了車,搖了搖頭,表情甚是複雜,今天從跟他父母的見面來看,也不知道他們對她印象究竟如何,慕夜白卻還要帶她去登記……
還有陸柏庭的事情,明天去畫廊,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樣的情況,秦霜不用想也知道,會面對怎樣混亂的情況。
沒想到的是,因爲這件事情,白一涵竟然特意到畫廊來找她。
本來秦霜已經被一堆的流言蜚語包圍,這會兒,更是被衆人圍觀着。
“陸夫人,”秦霜衝她行禮,白一涵卻語氣疏離而淡漠道,“不用那麼客氣,現在方便嗎,找個地方,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好,那我那邊的會客室吧。”
會客室的大門,隨着她們進入,便被關上。
門外,像是炸了鍋。
張美娜站在蔣夢詩旁邊,表情十分的幸災樂禍:“詩詩,你說這陸夫人找秦霜,是爲了什麼事情。”
蔣夢詩不屑的撇嘴:“還能有什麼事情,難道你看不出來陸夫人很不高興嗎?”
“看出來了看出來了。”旁邊幾個女人都圍了過來,小聲說道,“看起來是來興師問罪的。”
“看來這次秦霜是麻煩了!”
聽着她們奚落的嘲笑聲,蔣夢詩的表情特別的痛快,因爲錢悅已經告訴她,白一涵和李玲玉,都很生氣,都覺得秦霜是個禍害,既然是禍害,那就絕不可能留着的。
會客室內,秦霜去旁邊的飲水機,幫白一涵倒了杯溫開水,白一涵端坐在沙發上,兩條美腿安靜的朝一個方向擺置,她也是個氣質出衆的優雅女人,秦霜有些忐忑站在她面前,雖然是陸柏庭有錯在先,但畢竟是她出手傷了人,所以她覺得自己該道歉:“對不起,陸夫人,我……”
“坐吧。”白一涵打斷她的話,指了指對面的位置,“我不習慣擡頭跟人說話。”
……秦霜只好坐了起來,雙手放在膝蓋上,這一次,白一涵掌握了主動權,對她說:“我昨天就說過,真相是什麼,你自己心知肚明,你自己說的,是我們柏庭先欺負你的,既然如此,你只是出於自衛,那就沒什麼好道歉的,是不是。”
秦霜有些詫異看着白一涵,難道,她竟是這麼通情達理,一點也沒責怪自己的意思?
“陸夫人,真是對不起,但是我也知道,我出手有點重了,陸先生他,沒事吧。”
“有沒有事情,現在跟你也沒什麼關係,秦小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來,就是想問問你,既然你明知道柏庭對你存在着一些不該有的想法,那麼你留在這裡上班,究竟圖什麼。”
白一涵的問題,沒想到竟是如此的犀利,秦霜竟然啞口無言,是啊,明知道陸柏庭對她圖謀不軌,那她爲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不,不是這樣,她之前壓根不知道……
她擡頭,看着高貴出衆的白一涵,突然明白了她此行的目的:“陸夫人,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你明白就最好,我們柏庭雖然有點遊戲人間的態度,但我自己的兒子什麼樣子我很清楚,很多女人都和你一樣存着癡心妄想的念頭,欲擒故縱欲拒還迎這一套,他吃,不代表我們陸家會吃,我知道你們之前都是簽了勞動合同起來的,我這裡有一張支票,足夠你一年工資了,就當是你的合同提前期滿了吧。”
讓她走,還給她錢,秦霜突然覺得很可笑,這樣的一幕不是隻有在電視電影裡纔會出現嗎,沒想到竟然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心裡無比難堪,可是卻面帶微笑,不卑不亢:“陸夫人,不用了,我也沒幹幾天活,離開對我沒什麼損失,這錢,您就留着給陸先生當醫藥費吧。”
白一涵眸色一緊,秦霜已經站起來:“那我先走了,陸夫人。”
她轉身拉開會客室的大門,外面聽牆角的人,猝不及防,立刻倒進來一大片,場面十分的難看。
白一涵看着摔在地上這一片人,臉色沉了下來:“你們在幹什麼,花錢請你們來是工作的,不是讓你們聽牆角八隱私的!”
地上的人爭先恐後爬起來,大氣也不敢出,白一涵的眼神特別的凌厲,沒有人敢跟她對視,立刻作鳥獸散。
秦霜去更衣室,換了衣服,也沒什麼物品要帶走,倒是張美娜也在裡面,又對着她冷嘲熱諷了幾句,不過這些,秦霜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有什麼呢,就算白一涵不讓她走,她自己也是準備辭職的,只是如此,多了幾分難堪罷了。
把證件交給遲墨,遲墨欲言又止,秦霜笑道:“遲墨,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後會有期。”
“對不起,秦小姐,我幫不了你。”
“跟你無關,麻煩幫我跟陸柏庭說聲對不起吧,我走了。”
遲墨站在原地,看着她離開,又聽到身後一些碎碎嚼舌根子的,立刻冷着臉呵斥:“你們也想走是不是。”
於是,便沒有人再敢說什麼。
走在路上的時候,想起之前與慕夜白的討價還價,她覺得還真是可笑,要是早知道聽慕夜白的話,不來這裡上班,也許就沒這麼多事了,現在可好,才幹了兩天,就被人灰溜溜給趕走了。
秦霜沮喪的說不出話來,大中午的也沒吃飯,突然覺得好累,就蹲在了馬路牙子上。
慕夜白開車過來,老遠,就看到了她,將車停在對面,他走上前去,停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審視她:“你蹲在這裡幹什麼。”
秦霜聞聲擡頭,慕夜白站在逆光裡,陽光在他身後虛晃成一個耀眼的光圈,照的他英俊的面容看起來都迷糊不清。
“起來。”他又開口,秦霜掙扎着站起來,但是蹲的時間太長了,腿都麻了,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慕夜白伸手扶她,她控制不住力道,整個人都倒在他的懷裡。
如果被畫廊那羣人看到我,又該說她不要臉的投懷送抱了。
“謝謝。”她抓着他的衣襟站穩,閉着眼睛,待眼前的暈眩慢慢退去,才睜開眼。
慕夜白的眼眸深邃的嚇人,秦霜咬着下脣,鬆手,臉色看起來很糟糕,但她也沒忘了,他說的,下午兩點要去登記的事情。
“我們走吧。”
她有氣無力的說着。
“你蹲在這裡幹什麼。”慕夜白扶着她要車子走去,秦霜苦笑了一聲:“如你所願。”
簡單四個字,慕夜白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白一涵找你去了?”
“你怎麼知道?”秦霜甚是驚訝。
慕夜白的回答,言簡意賅的欠扁:“猜的。”
“……好吧,我才上兩天班,就失業了,說出去,恐怕都是個笑話。”
“你知道就好,有些人,是你不該碰也碰不得的。”
“可是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想碰啊。”
“那就應該老實呆的遠遠的,整天沒事在人家面前晃,你不是欲擒故縱嗎?”
“……”
秦霜無力辯駁,也許他說的是對的吧,以後,要距離陸柏庭遠遠的,這樣纔不會惹麻煩上身,可是身邊的他,好像也不是她碰的起的啊。
話在舌尖繞了一圈,最終又咽了下去。
不過這次車子開了挺久,秦霜很詫異:“怎麼來這邊的民政局?”
“走吧。”他沒回答,拉着秦霜進門。
之後,她就像個傀儡似得,跟着慕夜白,完成了一系列的手續。
拍照,填寫登記表,公正——
最後看着那兩個鋼印重重敲下,這表示,他們的關係,受到法律了認可。
“恭喜,慕少。”給他們辦理結婚手續的還是個挺帥的年輕男子,將結婚證交給他們的時候,對慕夜白說道,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卻有些意味深長,然後轉頭對秦霜說火,“恭喜,嫂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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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民政局的時候,秦霜還有些頭重腳輕,包裡放着那本紅本本,根本沒什麼重量。
外頭的陽光依舊燦爛,一切好似沒變,一切,又好似都變了。
“恭喜,慕太太。”
秦霜的耳畔,響起一聲低醇的道賀聲,對上慕夜白那揶揄的神情,秦霜咬牙:“同喜,慕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