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蓉的目光閃了閃:“你在拖延時間,等鄭予安來救你麼?”
“……”我暗道糟糕,我的表現似乎從容過頭,讓林昕蓉察覺到了異常。我僵硬着臉否認道:“我沒有等他,他也不會來。他現在應該和顧晨曦坐上飛往法國的飛機了,你想用我來報復他是個錯誤的決定。”
“呵呵。”林昕蓉並不在意我的話,順手從包裡翻出手機:“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她撥通手裡的電話順手按開了功放,等待通話的嘟聲平穩地傳了出來。
我心臟突地一跳,看來她在給鄭予安打電話了。在我的計劃中,鄭予安不該這麼早知道這件事的。
林昕蓉察覺到我的慌亂,呵呵笑了起來:“你怕什麼呢?怕他不來救你,還是來救你呀?”
我閉口不語。
電話那頭響了兩聲被接通了:“喂,哪位?”
鄭予安低沉穩重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讓我心頭一緊。林昕蓉掃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說道:“鄭予安,驚喜麼?我還沒死。”
“的確挺驚喜。”鄭予安的語氣十分冷靜,彷彿是在談論一件極普通不過的事情。
“鄭予安,你這個混蛋!你殺了我爸爸,我要讓你付出代價!”林昕蓉大約是被鄭予安的平靜刺激到了,突然語氣激動起來:“還有個更大的驚喜在等着你呢。你的寶貝月月現在在我手裡,準備三千萬贖金送到我手裡,我可以放了她。”
“……”電話那頭沉默了,我也跟着屏住了呼吸。我怕鄭予安知道我擅作主張的事,我更怕鄭予安對這件事無動於衷。
“你怎麼證明?”
“很簡單。”林昕蓉把電話放在了我的面前:“小月,和你的親親予安說兩句吧。”
林昕蓉果然是想拿我作餌逼鄭予安自己送上門,我咬緊嘴脣一言不發。
在此之前我已經做好了佈置,很快就能把林昕蓉抓住,他要是現在來了,不僅會打亂我的計劃,更會有危險。我怕鄭予安對我無動於衷,更怕他爲我送死。
林昕蓉舉着手機等了一會兒,見我不肯說話,擡手在我的腰間使勁一掐:“說話啊,你不說話,他怎麼會來救你呢?”
林昕蓉的手真毒,隔着羽絨服都能準確地掐在我的肉上。我敢打賭,我的腰上已經青了一塊。我無聲地反抗着她,死活都不肯出聲。
林昕蓉越來越沒耐心:“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停。”鄭予安突然出聲道:“我相信你的話,你想在哪交易,怎麼交易?”
“呵呵,好一個有情郎。”林昕蓉聽到鄭予安的話,不但沒有高興,反而笑得更加癲狂:“給你一天的時間籌錢,明天上午等我電話。”
“可以。”鄭予安又補了一句:“你要的是錢,別動月月。”
聽到他的話,我心裡五味雜陳。
林昕蓉掛斷電話之後,捏起我的下巴笑道:“他這麼在乎你,難怪你對他死心塌地了。你有什麼好的?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也就他這樣的瘋子纔會把你當塊寶。”
你纔是瘋子。林昕蓉的表現太淡定隨意了,如果不是她早就做好周全計劃,那就是她已經瘋到不計後果。確定她現在不會動刀之後,我擋開她捏在我下巴上的手:“你費盡心機把我騙來就是爲了拿我換錢?”
“當然不是。”林昕蓉淡淡掃了我一眼,輕笑道:“我是誠心誠意和你談合作,可是你不願意和我合作呀,我只好用別的方式來彌補我的損失了。”
“……”對於她說的話,我依然不相信。她費了那麼多周折把我弄到這裡,不可能這麼輕鬆地就讓鄭予安交錢把我帶走。趁着她願意和我說話,我必須要套出儘量多的信息才行:“你答應過我,我來了就放王瑾樂走,她人呢?”
“你對她還真是閨蜜情深。”林昕蓉不屑地笑了笑:“真要閨蜜情深就不該霸着她喜歡的男人才對。”
“……”我當初曾把王瑾樂介紹給顧晨城,可是最後顧晨城對她不來電,反倒是一向大大咧咧的王瑾樂似乎陷進去了。這是我一直很內疚的事情,現在被林昕蓉提起,我頓時氣短。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多管。”這句話真是萬能,任何不想回答的問題都可以用這句話作爲結束。
“我當然不會多管。”林昕蓉眼裡閃着興味的光芒:“你知道我是怎麼把她騙來這裡的麼?”
“……”
“我假裝成顧晨城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她就巴巴地從東北一路飛到x市,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麼?”
我不由沉默,王瑾樂這個北方大妞爲了讓我不愧疚,一直表現得十分平靜,甚至還找了新的男友。我沒想到的是,她對顧晨城依然有着念想,居然被一條假短信就騙到了x市。
一方面我爲有這樣的朋友感到十分窩心,另一方面,我爲我是一個糟糕的朋友而感到羞愧。我努力平緩語調問道:“她現在人在哪?”
“她當然在她該在的地方了。”林昕蓉掃了我一眼:“等事情結束後,你們有用不完的時間待在一起,不用擔心。”
林昕蓉用刀身拍了拍我的臉,道:“問題時間結束,好好睡覺吧,小寶貝。”
林昕蓉退出房間後,門板再次被人從外面鎖上了。確定林昕蓉短時間不會回來之後,我嘗試着調整鏈條,讓我的手指可以觸到窗戶上的木板。
我找的幫手還在外面待命,如果我不能順利脫身,林昕蓉很可能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拉着我一起死。我用手觸着窗戶,試圖找出一道縫隙可以讓我看看外面的情況,然而我摸了一圈之後,除了被紮了一手的木刺之外什麼也沒有找到。
看來我只能等到明天林昕蓉和鄭予安交涉的時候尋找機會脫身了。
我攏緊羽絨服靠在牆邊閉目養神,迷迷糊糊地再次睡着了。
醒來之後,眼前依然是那個不到一百瓦的白熾燈和封得嚴嚴實實的房間,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我暗恨自己太魯莽,居然沒有預料到林昕蓉還有小弟幫忙的情況,把自己落在了這樣尷尬的境地。
“喂!有人嗎?”我朝着門口大喊道:“我要上廁所!”
似乎有腳步聲靠近門口:“就地解決。”
不是林昕蓉而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我繼續道:“不行啊,沒有紙。你不讓我去廁所,至少給我點紙吧?”
“cao,千金大小姐屁事多。”外面的男人罵罵咧咧道:“沒紙就憋着。”
“強子,給她紙。”門外似乎出現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老闆說了把她當客人。”
“你見過這樣招待客人的麼?”頭一個男人不滿地哼道:“這女的肯定會被弄死,咱兩個大老爺們伺候她上廁所幹什麼?讓她憋着。”
那個男人似乎遠離了門口:“還有半個小時才輪到你,回去睡覺吧。”
後來的那個男人道:“反正醒了,乾脆換我來守吧。”
外面的聲音有些嘈雜,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了金屬碰撞的聲音,接着門板被人推開,一個穿着軍大衣的壯漢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隻黑色垃圾袋和一卷衛生紙:“喏,給你。”
趁着他打開門的時候,我朝外張望了一下,外面一片漆黑,似乎只有一點昏黃的白熾燈光源,想來絕對不超過七點鐘。我用沒被銬住的手接過衛生紙:“謝謝啊。”
那漢子掃了我一眼,悶頭朝門外走去。
“哎!”這個漢子肯給我送紙,脾氣還算不錯,或許可以成爲突破口。我出聲叫住他:“大叔,現在幾點了啊?”
那漢子從大衣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凌晨五點過十分。”
軍大衣很厚,口袋又大,要不動聲色地從裡面拿出手機似乎不難。我心裡動了動:如果能把手機搞到手,就能和外面的人聯繫了。我裝成怯懦的模樣問道:“大叔……林小姐拿到錢真的會放我回去嗎?”
“……”大漢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道:“這是老闆的事,我們做手下的不太清楚。”
說完他腳步匆匆地朝門外走去,我趕緊期期艾艾地叫住他:“大叔……你等會兒……”
我裝作害怕的樣子,道:“這裡就我一個人,我有點怕。反正你的任務是看着我,你就在房間裡看着我,行麼?”
“我就在外面。”大漢回頭看了看我,還是朝門外走去。
我繼續道:“大叔……我這隻胳膊好痛,你可以幫我換一隻手銬住嗎?”
銬住我的鐵鏈似乎是小作坊手工打造的,表面十分粗糙,一個晚上的時間我的手腕已經磨破了皮。我把手腕舉在面前,可憐兮兮地望着大漢:“換一隻手而已,我保證不亂動。”
大漢無奈地嘆了口氣,又重新走回我面前。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我手腕上的鎖頭,然後立刻套在了我另一隻手上:“這下行了吧?”
“行了。”我回以嬌憨的笑容,道:“謝謝大叔。”
等到大漢退出房間重新把門鎖上,我才從身下摸出剛剛到手的手機編了一條短信發出去:“目標準備和鄭予安交易,攔住鄭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