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到了現在的地步,交給別人始終不能讓鄭予安放心。
所以打電話叫來謝文勁,囑咐他絕對不能讓人把鄭新月帶走之後,鄭予安纔開着車離開了鄭宅。
已經確定鄭新月是清白的,鄭予安乾脆找了一個私人偵探,拜託他幫忙找出害死秦維羅的真兇。偵探的手段畢竟比鄭予安專業,僅僅用了半天的時間就拿到了一份行車記錄儀上的視頻。
這份視頻來自昨晚停在秦維羅車子前一排位置的車上,早就被人開走了,偵探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這輛車:“鄭先生,和您預料的一樣,秦女士的車的確是在停車場被人動了手腳。但是那個角落光線不足,人影拍得並不清晰。”
偵探已經把那個人影放大打印出來,鄭予安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個人比鄭予赫瘦小得多,估計是鄭予赫找來的幫手。
證據沒有直接指向鄭予赫,而這個身影的面部太過模糊,x市上千萬的人口,沒有別的線索的話,想要找出這個人好比是大海撈針。
鄭予安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有些頭疼。
“嗡——”手機的屏幕突然亮起,是謝文勁的電話。鄭予安心裡一緊,趕緊接起了電話:“喂?”
“安子,警察局來人了,要帶小月去做筆錄。”謝文勁道:“秦家施壓了,只有你出面才能攔住。”
“我馬上回來。”鄭予安掛斷電話,轉身對偵探囑咐道:“繼續搜,四個小時之後我要看到有力的證據。”
偵探不敢誇口,只是點頭道:“鄭先生放心,我們一定盡力。”
家裡還有一攤事等着鄭予安解決,他也顧不上和偵探多說,立刻衝出了辦公室。
要讓秦家閉嘴其實不算難,畢竟秦維羅的肚子裡有個明顯不是他的的孩子,這樣的醜聞秦家會比他更想壓下去。可是秦維羅已經離去,鄭予安並不想把事情再牽扯到她身上,所以他只能頭疼地想別的辦法。
鄭宅門口停着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而不是警車,這已經是給鄭家面子了。鄭予安抿了抿脣,邁腿走進大門,客廳裡做了一胖一瘦兩個警察,面無表情的謝文勁正在一旁坐陪。
三人看見鄭予安回來之後,齊刷刷地回了頭。
胖警察反應很快,當即起身迎了上去:“鄭先生,你回來了。哎呀,昨天你也看見了鄭家千金被監控拍下了,局裡請她過去做份筆錄呢。我們兩隻是奉命辦事,您看……”
鄭予安面上依然淡定:“月月的確被拍下了,可是她做什麼了?如果所有被監控拍到的人都要問話的話,你們大概沒時間在我這裡磨嘰了。”
“嘿嘿,話不是這麼說。”胖警察面上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樣:“有車的進出停車場很正常,可是鄭小姐並沒有乘車,卻出現在停車場就有點奇怪了。”
“什麼時候你們警察辦案都憑感覺了?”鄭予安不爲所動:“等你們找到確鑿證據再來找她問話吧。”
鄭予安說完做了一個送客的姿勢,示意兩個警察趕緊離開鄭宅。
“鄭先生,這事不是我們要爲難你們,而是有人做證,證明鄭小姐和秦小姐之間有嫌隙,擁有殺害秦小姐的嫌疑。”瘦警察沒有胖警察耐性好,一聽鄭予安趕人立刻露了底牌:“我們不把人帶回去,局裡不好交代。”
“局裡不好交代,我這裡就好交代了麼?”事關鄭新月,鄭予安的態度十分強硬:“我還是那句話,有證據就開着證明來找月月,否則免談。”
鄭予安又說道:“你們不用刻意隱瞞爆料人的底細,是林昕蓉吧?根據她的證詞來看,她和維羅在一起也就半個小時,她憑什麼確定是小月做的?就憑她幾句沒有根據的猜測?”
瘦警察還要再說,卻被胖警察拉住了。胖警察笑呵呵道:“鄭先生說得很對,這事是我們欠妥當了。我們會如實像上級反饋鄭先生的建議。”
鄭予安這才點了點頭:“麻煩二位了。”
送兩個警察離開後,鄭予安立刻驅車去了秦宅。
秦宅裡一片愁雲慘淡,秦維羅的媽媽已經哭成了淚人,看見鄭予安時揚着拳頭砸在他的身上:“你還有臉來我們家!都是你的好女兒乾的!你這混蛋,還我女兒!”
鄭予安伸手把她從身上摘了下來,冷聲道:“沒有證據的事就不要亂說,這事和月月無關。”
“你還再包庇她!”秦媽媽哭得更加厲害:“我的女兒做錯了什麼?要遭受這樣的苦,讓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鄭新月這個殺人兇手必須得到懲治!你等着,我們秦家不會善罷甘休!”
說到底,秦維羅的死的確和鄭家有關,鄭予安沒辦法挺直腰桿說話,只能對秦爸爸道:“秦叔叔,你們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給你們一個交代,請你們再給我一點時間,暫時不要向警方施壓。”
女兒去世,秦爸爸的神情也十分凝重,只是男人的尊嚴讓他不敢輕彈眼淚罷了。他沉沉地點頭:“我只相信事實。看在鄭家的面子上,我們再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你要是還拿不出證據,我們就只能按章程處理了。”
從秦宅出來,鄭予安的心情十分沉重。秦維羅是個好女孩,她本該有更燦爛的人生,甚至她很快就要成爲母親,這一切都被鄭予赫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給毀了。
這個不成器的傢伙被鄭宏國寵得完全不着調,天上地下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因爲和他連着一半的血緣,鄭予安這個做哥哥的處處對他忍讓,之前他折磨鄭新月、暗中給鄭予安使絆子的事,鄭予安都沒有和他計較。然而忍讓換來的卻是這個禽獸的步步威逼,越來越無法無天。
鄭予安心裡的怒火幾乎無處可放,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喇叭上,車子立刻發出震耳的鳴笛聲。
“嗡——”鄭予安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鄭予安撈過手機一看,發現是偵探打來的電話。
“鄭先生,我們找到了視頻裡出現的那個人,他已經供出指使他的人。”
“我馬上過來。”鄭予安打着方向盤立刻調轉方向朝偵探社奔去。
“這人以前在修車廠工作,後來嫌掙的錢少,乾脆在外面開了一家地下改裝車廠。他對車子部件十分熟悉,想要破壞線路製造意外很輕鬆。”偵探把一疊資料遞給鄭予安,一面介紹道:“他修車技術很好,但是賭癮很大,修車掙了一大筆之後,他就把改裝車廠賣了,專心賭博,欠了很多爛債。”
“最近有人看到他又在賭場出現。”偵探繼續道:“我們懷疑,那些錢是他的酬金。”
鄭予安皺了皺眉,道:“我只想知道結果。”
“好的。”偵探替鄭予安把資料翻到最後一部分,道:“這些就是他的口供,他承認了是鄭予赫出錢讓他對秦維羅的車做了一點小改動。”
鄭予安仔細看了看修車工的口供,發現鄭予赫居然出了八十萬買秦維羅的命。
八十萬,不過就是鄭予赫兩個月的零花錢而已,居然就買走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到底是生命太廉價,還是這些人太不把人命當回事?
鄭予安捏緊了拳頭,卻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氣。他攥着偵探收集來的資料驅車趕往老宅:“鄭予赫!滾出來。”
“小安,你在幹什麼?”鄭宏國從書房走了出來:“維羅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去秦家了麼?”
“維羅?”鄭予安咬着牙道:“你應該問問你的好兒子,他昨晚做了什麼!”
鄭宏國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神色立刻凝重起來:“小安,你什麼意思?”
鄭予安把手裡的資料砸在茶几上:“你的好兒子殺人了。”
“他殺了秦維羅,還嫁禍給月月,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鄭宏國趕忙戴上老花鏡仔細檢查鄭予安扔下的資料,越看神情越是凝重。
“小安,這件事到此爲止。”看完全部資料之後,鄭宏國摘下眼鏡威嚴地瞪着鄭予安道:“既然警方認爲是陳月乾的,就讓她去認罪,鄭家會給她一千萬作爲補償。”
“一千萬?”鄭予安忍不住笑了:“八十萬買一條命,一千萬就要買人家的一生?鄭家還真是財大氣粗。”
“小安,你這是什麼態度?”鄭宏國聽出鄭予安的嘲諷,兩隻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樣:“小赫是你的弟弟。”
“月月是我的女兒。”鄭予安毫不畏懼地瞪了回去:“正因爲我把鄭予赫當弟弟,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假裝看不見他明顯的敵意,不計較他在背後搞的那些可笑把戲。可是這一次,他觸到了我的底線。”
鄭予安一字一句道:“殺人就要償命,他應該記住這個教訓。”
其實,鄭予安心裡很清楚,秦維羅是因爲他死的。鄭予赫這個小混蛋害死秦維羅是在向他示威,是在報復他。不過這些他已經不想和鄭宏國多說了,他現在只想爲秦維羅和月月討回應有的公道,讓鄭予赫這個小兔崽子接受他應有的懲罰。
“小安,”鄭宏國被鄭予安的氣勢震懾,語氣明顯比剛纔要矮得多:“他是你弟弟。”
“這件事是小赫做錯了,他做錯事了我們關上門教育就行了,幹嘛要把他送進監獄?他才二十二,進了監獄他的人生就全毀了。”
鄭予安冷冷地看着鄭宏國,失望透頂:“月月才十五歲,你爲什麼不說她進了監獄她的人生也全毀了?還有已經去世的秦維羅,她也才二十五,她已經沒有人生了,你爲什麼不說?還是,你覺得鄭予赫的人生比別人的都要高貴?憑什麼?”
“小安……”鄭宏國彷彿一瞬間老了好幾歲,他蒼白地辯解道:“小赫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