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的事情,依舊成了我不解的事情,我沒想過想要去解開。
周天是我在胖子家住的最後一個週末,我已經找好了房子,打算陪路遊參加完壽宴,然後再回來搬家。
上午就拜託管家帶孩子們去遊樂場玩兒。我和路遊走了,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沒說去什麼地方,所以我也沒等他。
一路上路遊各種跟我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我很認真的聽着,我們好幾天沒見面了,自從上次他送我回來之後,他忙着拍廣告拍雜誌封面,我忙着找房子和工作。所以暫時沒有見面。
好不容易見了面,兩個人都特別高興。
我們車開到藍色家別墅門口的時候,言語也開着車從我們反方向開過來。
大門開了,保鏢做手勢示意我們可以進去。
不過路遊暫時停了下來,明顯讓言語先進去。
言語沒有謙讓,直接開車進去,車速特別快,有種橫衝直撞的意味兒。
“這小子。”路遊嘴裡嘟囔着,但表情還是挺好的。
我們進去,停車,其實不用保鏢指引,我們順着紅毯就能走到宴會大廳。
對他們家一口是個很大的宴會廳,那種裝飾好像高級酒店的裝飾,中間一長型桌子椅子。周圍全是一些名貴的花草裝飾。
牆上凹槽格子裡是一些古董之類的裝飾品。
我是第一次來到這種風格的地方,說實在的,這個地方的規格特別像我看過的那副油畫,叫《最後的晚餐》。想着我就要笑了,因爲那副油畫裡的人表情豐富到不能再豐富,如果我們這些人坐在一起,是不是感覺也很微妙。
言語進來的時候,我們正要出去,要去花園裡走走。
言語身邊跟着妞妞,妞妞的手輕輕搭在言語臂彎上。
他表情特別凝重,當然沒看我,而是在看路遊。
路遊還是那般紳士的笑着,笑着說好久不見言語。
上一次見面,好像是在酒會上吧,也算不上很久,滿打滿算一個月而已。
言語皺眉點點頭,然後把胳膊放下來,牽着妞妞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妞妞愣了一下,然後笑得特別甜的跟路遊打招呼。
“路哥好,我爸老唸叨你,好幾年沒見了吧,你們可得好好聊聊,還有,路伯伯也來了,你見了沒。”
路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起來,但還是努力笑着點點頭。
我把手悄悄塞進路遊的手裡,然後笑着看看路遊。有外人在,我不好意思說什麼沒關係,只能默默的給他溫暖。
“那我們先過去了。”路遊很紳士的點點頭,然後摟着我的肩膀走了。
我沒回頭,也沒遲疑,一直把手放在路遊手裡。
後來到了吃飯的時間,大家都進去。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藍色的爸爸,長得和藍色完全不同,特別慈眉善目的老頭兒。人家不都是面由心生,長得這麼慈祥的老人,想必人品也差不多哪裡去。
言云霆和路遊的爸爸都來了。
我一眼就看出了那個是路遊的爸爸,爺倆長得特別像,那種眉宇之間的感覺特別能說明路遊絕對是親生的。
“路遊,那是你女朋友啊。”
藍爸爸笑得眯着眼睛,就像那種長輩逗小輩玩兒的感覺,完全是善意的。
路遊牽着我手,笑得特別甜,“對,我女朋友,以淺。”
藍爸爸點頭,我衝藍爸爸欠身。
“好好,一看就是好孩子。這下你爸算是放心了,你這麼多年不會來,這下一回來,連女友都帶來了。看來我們這些老傢伙是真的老了。”藍爸爸豪爽的笑了。
路遊爸爸的臉色不是太好,始終嚴肅犀利的表情。
我沒看言云霆,我知道他心裡對我除了不屑還是不屑。
然後我們這些小輩的與其來說是祝壽的,倒不如說是來看他那他們老一輩的聊天。我們除了一起舉杯喝酒,全程都是在聽他們憶苦思甜想要抱孫子外孫的“心裡話”。
全程路遊都在照顧我,給我夾東西吃。
言語在我對面一直盯着,我眼睛的餘光能看到他的目光毫不避諱的看過來。
我們吃到一半的時候,藍色來了,瞄了我們在座的一眼,然後特別自然的坐在言語旁邊兒。
“言語,咱們兩個換個座位吧。”妞妞笑得特別甜美的說。
藍色眯着眼睛,手堆在下巴上,特別犀利的目光看着妞妞。
“不用換了吧,我不是特別想和你坐在一起。沒勁。”藍色用手按住言語的手。
言語冷冽目光瞪藍色一眼,然後甩開藍色的手,沒有動彈。
很尷尬站着的妞妞很快就坐下來,然後看着路遊,跟路遊聊天兒。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她這一句我還沒嚥進去的茶水差點兒噴出來。
路遊很淡定的拿着紙巾給我擦了擦嘴,然後微笑的看着妞妞,“應該快了,你們呢。”
我手微微扯住裙角,心臟跳的厲害。
言語眯着眼睛,特別認真的看着路遊,“我們也快了。”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藍色爸爸笑了笑,“這可不敢開玩笑啊,人家言語可是訂過婚的人。我們家妞妞就是從小把言語當哥哥,口無遮攔,老楊老言你們別介意啊。”
妞妞生氣的噘嘴,言語很無所謂的笑了,鄭重的看着藍色的爸爸,“沒關係,我悔婚就是。”
這句口無遮攔的話,讓楊念希的父親臉色一下子綠了,言云霆頓時拍了桌子。
“混賬,你說什麼呢,這是你犯渾的地方麼。”
言語勾起嘴巴,特別不在乎的笑了,“老爺子,您最好是不要生氣,現在都內退了,還是多關注自己身體比較好一些。”
言云霆氣的渾身打哆嗦,臉都綠了。
藍爸爸趕緊過來平息,“好了言語,不要說這種小孩子氣的話了。我們家妞妞也不是嫁不出去的孩子,也犯不着因爲一句玩笑話傷了咱們之間的友情。”
“我們這是什麼關係,這都是年輕時代一塊兒當過兵扛過槍的多年老戰友對吧。消消氣兒。”藍爸爸果然會轉移話題。
不過言語一臉的吊兒郎當的樣兒,是我認識他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就好像,破罐子破摔。
“言語,我告訴你,就算是現在公司資產不在我手裡,你別忘了,有彥實在,你就甭想翻天。”言云霆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言語但是沒什麼借坡下驢的意思,小孩兒脾氣的頂了句嘴,“那您怎麼不帶您的假兒子參加這種比較正式的場合?”
一句話,所有人更加安靜。
那是一種可怕的沉默尷尬,還有不可察覺的腐爛的味道。
路遊笑了,“原來我不在的這些年,發生了這麼多有趣的事兒。”
我扯扯路遊的衣袖,這種奇怪的氛圍,最好別說話,說的越多錯的越多,指不定得罪哪個兒。
路遊拍拍我手背,“沒事兒,我要辦點兒事情。”
然後路遊站起來,退後一步,衝藍色的爸爸鞠了一躬,“對不起了藍伯伯。今天你生日,掃了您的興兒,改天我在全北京的飯店每一家都同時擺一百桌。”
說完,路遊做了個我們大家都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拉着言語的胳膊,皺着二話不說,拉着就走了。
說來也奇怪,言語沒有反抗,就任由路遊給拉走了。
我們一陣唏噓,之後我很尷尬的看着妞妞朝我看過來無奈的目光。
還有藍色勾起嘴角,那種詭計得逞的奸詐笑容。
敢情這兄妹倆一唱一和,完全是對外禦敵的狀態。
趁他們都走了的功夫,路遊父親一臉高傲的看着我,“你叫以淺對吧。”
我點點頭,笑着說了聲叔叔好,他只勾起嘴脣,根本不想笑的模樣。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愣了一下,剛要回答,藍色衝我笑笑,“以淺可要實打實的說呦,凡是今天坐在這裡的人,哪個不是出去響噹噹的人物,要是查你那點兒老底,簡直易如反掌。”
胖子媽媽坐過來,坐在剛纔路遊坐的位置上,抓着我的手放在她手裡,然後笑着看大家,“以淺啊,在我們吳宇公司上班呢。”
大家的臉色稍微好一些。
我知道我這個對他們來說的陌生人,是一定會接受這些高貴人的審問。
藍色又開始不陰不陽的笑着,“是嗎,我記得沒錯的話,在我酒吧裡當吧女的不是也有個叫以淺的來着。”
我看着他的得意掛在嘴角。
胖子媽媽特別驚恐的看着我,“這藍色說的啥。”
我很認真的看着吳媽媽,“對,我先前是在酒吧上過班兒。”
我明顯能看出吳媽媽的手鬆開,臉上失望的表情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記得之前我說過,吳媽媽就像我媽媽一樣溫柔大方,笑起來特別有感染力。我看到她對我失望的時候,其實我心裡不好受。
雖然她還笑着,但笑容全是苦澀。
果然,我們的圈子終究不能有交集。即使他們在八十年代的時候,也不算是富裕人家,但總好過我們這些平常百姓家,現在更不用說,隨便拿出來一個小角色,就夠我們仰望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