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肯德基牆角上,抱着腿哭成孫子,甚至協警過來,特別擔心的問我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車送我去醫院,我說不用,淚流滿面的樣子,着實嚇了別人。
我給小潔發了條短信,我說你一定要好好照顧這三個孩子,如果這三個孩子凍着餓着,我一定弄死你。
然後我把我所有的錢,都打到了小潔的銀行賬戶裡,算是我給三個孩子最後一絲關心。
就是那一天,我竟然和言語感同身受,沒有錢。我們只能捨棄自己不願意捨棄的東西,再自己變得足夠強大之前,我們狗屁都不是。
那天我跟一遊魂一樣,走着回去的。藍色的車停在肯德基的門口。我已經通知瘦子改天替我把車還給藍色。
那一路,我經過三個國際酒店,一個地鐵站,還有無數的商場。
在日曆牌上這一天算是個黃道吉日,所以街上的人特多,酒店門口很多充氣的凱旋門,滿地都是鞭炮的碎屑。
好像,全世界就我一個人在難受。
有種深深的被拋棄的感覺,根本令人喘不過氣兒來。
人倒黴,喝口涼水都要塞牙縫,在兩個小時之中,天空中的烏雲聚在一起,瓢潑的大雨砸下來。
瞬間,所有在大街上的人都成了落湯雞。
褲子衣服都粘在身上,風吹得胸口都是涼的。慢慢走到便利店門下躲雨。
看着街上頂着包走的形色匆匆的人,我突然。很想我媽了。
特別想,想着想着都哭不出來,蹲下,抱着自己的胳膊。我想要是我媽在的話,就算是我在淋雨,我心裡也不會委屈,因爲我知道,即使這個在大街上遇到暴雨的小丫頭,再難過,回家之後都會有媽媽拿着浴巾心疼的給孩子披在身上。
不停的呢喃安慰,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洗個澡就好。
可現實是,春末的雨水特別冷,砸在地面上,濺到腳脖子上,冰的徹骨。
身上又潮又溼,。待的時間越長,雨下的越大。
到後面躲雨的人都被人接走了,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其中兩個小女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兒打發時間。再說到言語的盛世訂婚典禮的時候,兩個人特別像八百年沒見的姐妹一樣,嘰嘰喳喳開始沒完沒了的說。
“我說那個藍小天兒可真是幸福,人家言語在訂婚儀式上特深情的對她說這輩子非她不娶。你說這人是上輩子拯救了宇宙還是幹什麼了啊,怎麼這麼好命。”
“就是啊,你看當時那些個記者,比明星開演唱會去的記者都多。要麼說這是有錢了的世道呢。像我這種北漂的人,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的戶口變成北京戶口,人家倒是好,每天愁着怎麼花錢。”
我就和一機器沒區別,想拼命的屏蔽這些不想聽的消息,但是這種事情,沒法管住別人的嘴,又管不住自己的耳朵,所以沒有辦法,是能聽這兩個狂熱的小女生一直在說言語對妞妞怎麼怎麼好。
雨沒有停,天漸漸的黑了,我差不多是最後一個走的人。
她們都被接走。
我用盡身上所有的錢,買了一把質量很一般的傘,獨自一個人走在路燈下,肚子咕嚕嚕的叫喚。
把我的思緒一下子拉回幾個月之前,我記得那個時候是冬天,我和言語走在路燈下,我們同樣是沒錢吃飯,言語用身上僅有的錢,買了那個在寒風中擺攤的老奶奶的蘋果。
然後他把蟲眼咬掉,把好的部分給我。
那是我最感動的一次,我以爲我們可以這樣一輩子。
但是他卻說,這輩子非妞妞不娶。
路遊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到家,家裡幸虧還有一個座機。不然的話,我絕對接不到電話,我手機不是之前掉進河裡了麼。
路遊特別着急,他說是你吧以淺。
我說是我。
明顯能聽到路遊在電話那邊兒鬆了一口氣。
“我買了飯,馬上就要到你的房子裡。”路遊在電話那邊兒說。
“好,記得上來的時候買點兒酒吧。”我說完掛了電話。
心不在焉的打掃了下房間,整理到三個孩子的玩具的時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沒出息,抱着玩具,哭成孫子。
感覺她們走後,我心裡空了一大塊,特別不好受。
路遊敲門的時候我剛擦掉了眼淚,笑得特別燦爛的給路遊開門。
路遊二話沒說。抱了我。
他的外套上特別涼。但喘出來的氣兒打在我耳後,特別溫暖。
孩子們走了,心空了一大塊兒,屬於路遊的那一小角被他填補的滿滿當當的。
那是我主動吻路遊。
路遊將手裡的東西放在進門的櫃子上,抱着我,溫的特別深。
然後抱着我一步一步往客廳裡走。
是我肚子在叫喚,我能感覺的自己有激情,但是飢餓比激情更濃烈。
路遊感覺出來,鬆開手,笑着齜牙,“我們先吃飯吧,你一定餓了。”
其實我臉是紅的,特不好意思。腆臉跟路遊說對不起。
路遊笑了,摸摸我頭,特別寵溺的看我,“沒關係,正好我要也餓了。”
很平靜的一頓飯,其實我特想和路遊說我委屈,我今天竟然打了那孩子一巴掌,那孩子會不會恨我。
我心裡想了一大堆的話,要和路遊說,但最後都沒吐出來,反倒是路遊察覺了,握着我的手說沒關係。
“別管誰都走了,我都會在。”
他這話戳到我心窩子裡去,我點點頭,我說路遊你千萬不要說話不算話,你一定要等我,等我能接受一切。
路遊露出兩個大酒窩,點點頭,“那自然。”
他抱着我一直坐在沙發上,我們之間特別安靜,看着電視,上面演到男女接吻的場景,路遊毫不猶豫的吻上我的嘴巴。
我歪頭,接受了路遊的這個吻,是以路遊女友的身份來接受的。
在那安靜的幾分鐘的接吻過程中,我想了很多。其中最讓我不願意承認的是,路遊和言語,是一路子人。
爲什麼這樣說,因爲路遊今天沒有直接趕到,用英雄救美的姿勢來保護我,反倒是讓他的保鏢不動聲色的來保護我。
言語也是這樣的人,關於胖子對我的感情,關於瘦子對小潔的愛情,從不摻手。這是他對人的尊重。
路遊如出一轍。
路遊身上有言語的影子,不,更確切的說是在塑造人格那一時期,是路遊塑造了現在言語的性格,甭管是待人接物還是爲人處世。
對那個年代的言語來說,路遊就像一個神靈一樣,袒護着他。但這個神靈和他曾經的女朋友在一起,言語心裡的那種難受勁兒,可想而知。
路遊壓在我身體上的時候,我頭皮發麻,我知道我們之間該發生的遲早要發生,就像言語,跟妞妞訂婚之後,該發生的,早晚也要發生不是麼。
想到妞妞和言語纏綿在一起的場景,我心裡難受,特別難受。
最後一刻的時候我退縮了,動了一下。他沒能進去。
“我去洗澡。”我不敢看路遊的眼睛。
路遊吧嗒在我臉上親一口,依舊笑得特別好看的給我穿上衣服,“沒事兒,我等你,等你準備好了。”
”希望不是五十年。“
我心裡愧疚,愛情是什麼,就是毫無保留滿心歡喜的把自己給了一個人,那麼面對另一個人的時候,充滿罪惡。
和喜歡的人左愛是一種幸福,和一個不是喜歡到骨子裡的人左愛是一種沒法去想象的事兒。
“謝謝你。”我裹上毯子,去了自己的房間。
大口大口喘氣兒,眼淚順着眼角滑下來。
這個夜晚,言語跟妞妞是不是也睡在一起,沒有罪惡感的睡在一起。
我抱着枕頭,就這麼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時候,路遊把所有的早餐都準備好了,身上帶着我那個黃色小熊的圍裙,怎麼看怎麼搞笑。
“來吃飯,我的以淺。”
我很尷尬的看着心情不錯的路遊,這情話說的未免有點兒肉麻了,真的遭不起。
吃飯,上班兒,就這麼個死循環。
下樓的時候路遊牽着我的手,一直牽着。我們剛出小區門,就被那些狂熱的小粉絲給包圍了、
她們可能在小區樓下等了一個晚上,一個個都小臉兒發青,看着特可憐。
“你們是不是住在一起了啊路遊。”
其中一個狂人的小粉絲,扯着路遊的衣角,看那樣子昨晚沒少哭,眼睛都是紅腫的。
路遊只是禮貌的笑笑,用胳膊肘撐出一個空間來給我。
那個小粉絲氣急敗壞的粗聲質問路遊,“你是不是包養了這個女的,前段時間你不是跟穎兒姐姐挺好的麼,怎麼現在跟她一起。”
穎兒,路遊最固定的一個緋聞女友,一不大不小的模特。
路遊的臉上還是保持着微笑,“我的女人,只有以淺,謝謝。”
然後走幾步,路遊笑得特別燦爛的回頭,掃視那些小粉絲一圈兒,“要說包養,也是我家以淺包養我,我們家以淺做飯可好吃了,人也可好可善良可漂亮了。”
趁那些小粉絲沒反應過來,我趕緊拉着路遊走。
能不能行,你丫還王婆賣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