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可憐巴巴的小姑娘拉到我身後,走到那幾個當着人家面兒就肆無忌憚嚼舌根的小女生面前,“你們在說一遍,我聽聽。”
我雖然失憶了,腦袋瓜子記不住之前的事情,但我知道,我現在討厭那些在人家背後說三道四的人,一直就挺討厭的,當然現在也不例外。
那倆姑娘真的被我這狠模樣給嚇到了,輕微的顫了一下,然後紅着臉說:“對不起以董,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我咧咧嘴,學着電視上,那種流氓的壞笑,戳戳那兩個女生抱着的文件,“是嘛,你們當我這耳朵是聾的?”
“不是,我們不是這意思。”那倆姑娘忙擺手,趕緊給自己洗白。
但是沒用,這套我不吃。
那小姑娘特別驚恐的過來拉拉我胳膊,“算了吧以董,相信她們也不是故意的。”
我笑笑,拍拍那小姑娘的手,點點那兩個女生,“要想在這個公司裡好好幹下去,最好別讓我聽見什麼嚼舌根兒,不然你們會死的很慘。”
我做了個掐脖子的動作,自己都感覺挺興奮的,所以發出那種微笑的時候,嚇得那兩個女生黃了臉。然後灰溜溜跑了。
“謝謝你。以董。”小姑娘幾乎是梨花帶雨的跟我道了謝,很鄭重的看着我。
“沒事兒,小意思。”我笑笑,拍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心中有些行俠仗義的痛快感覺。
“不過。”那孩子支支吾吾,看我好幾眼,我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她這纔有了勇氣,“不過,您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現在。特別好。”
好吧,這孩子說完就後悔了,繼續忙不迭的各種解釋着。
我笑笑,拍了她肩膀一下,就回了辦公室。
言語在辦公室臉色有些不太好,我也就是順嘴問了一句,“怎麼了,什麼事兒爲難,本姑娘來給你解決。”
言語那個表情和動作讓我特別詫異,他就巴不得我說這話,於是趕緊跑過來握着我手,特別信任的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怎麼好不意思不讓我你幫我呢。”
讓別人把自己擡到一個稍高的位置上,誰都願意聽這種好話,尤其是虛榮心的我。
“說吧。”
這貨等的就是這話,所以很輕快兒的點點頭。“今天閨女的朋友來家裡玩兒,保姆忙着帶孩子沒人幫忙做飯。”
說完用膩乎乎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我。反正就是各種的難受,各種的矯情。
“好吧,當然拿了你的錢,就要聽你使喚了。”我只能報以微笑。
言語那個興奮的樣子自然就不多說了。
我們都在等下班兒,甚至爲了能早些下班兒,言語竟然讓全公司的人早下班兒一個小時。
我跟着他回家的時候,小可樂的校車都沒回來。
言語特別自豪驕傲的跟我說沒關係,因爲他還有個兒子,可以一起來看看兒子漂不漂亮、
孩子還很小,抱在懷裡的感覺很好,尤其是他竟然衝着我笑了笑,小手緊緊握着我的手指頭。
“這孩子已經兩個月沒見到媽媽了,指定特別想念。”言語在一邊做翻譯。
確實,這孩子比較親人,看到我這麼乖。我也是特別驚奇。
“夫人您總算是回來了,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主要是給孩子餵奶粉,奶粉那玩意兒不能老吃啊,吃多了上火的”
反應過來之後才知道,她這話感情是跟我說的啊。
我沒吱聲,其實我本身是想反駁一下她的,畢竟我是這孩子的親媽,。你們真的認錯人了。但看在孩子這麼小,這麼可愛,一直衝着我笑得緣故,要不然,就先這麼將錯就錯吧。
言語笑得合不攏嘴兒,然後示意保姆趕緊走,其實這一幕我看見了。爲了言語的面子。愣是得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
孩子很快就被我哄睡着了。
這個時候小可樂也回來了,笑得特別歡快的看着我和言語,她身邊兒還站着一個男孩子,叫江小夏。
江小夏特別有禮貌的跟我打招呼。
“阿姨,好久沒見到您了,您終於回來了,可樂經常跟我嘮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裡有多混亂呢。”
我看看小可樂,然後就特麼神奇,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沒有去跟江小夏解釋,我不是小可樂的媽媽。
“那我們先進去寫作業了。”小可樂不敢輕易的叫我媽媽,但還是特別高興的牽着江小夏的手,去書房寫作業。
我走向廚房的方向,還沒走到,就聽見廚房裡傳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應該是言語和保姆兩個人。
“夫人回來您可就高興了吧,要我說啊這家裡就是不能沒女主人,要不然顯得冷清,沒有人情味兒。”
“就是,失去她的那段時間,我整天都在做噩夢,怕她就這麼醒不過來,後來吧,人是醒過來了,但是不記得我們了。索性,她很健康,至於記得記不得我們,都是要慢慢回憶的,不着急,有些事情真的急不來。“
這話讓我一下子就溫暖了,只要是她健康就成。
我雖然是個失憶的人,但我對言語還有他這一家人,都特別的親切,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樣,但是不確定,我腦海中出現的影像就一定是這些人。
“慢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相信。”我在心裡安慰自己很多遍,我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我肯努力。
當然我要慢慢的試圖去接近他們,不是說今天在這裡吃過飯之後,立馬就住在這裡。
所以我當時回到了客廳。當做從來沒有聽過他們的話。
晚飯是和言家人一起吃的,大家都吃的特別開心,飯的味道特別適合我口味兒。
言語特別細心的幫我擇魚的刺兒,然後笑着看我吃下去。
甭管什麼菜,只要是我說好吃,言語就一定會幫我夾的。
不知道是心裡的因素還是怎麼着我甚至特別想留在這裡過日子,肯定會很舒服的。
飯後我要走,言語沒有強行留我住下來,而是特別貼心的要送我回家。
“今天不是特別冷,要不然我們散着步回家吧。”
我看看言語,好吧,我當真不認識會安良住處的路,雖然室外零下十五度,但言語說不冷,那就是不冷吧,不然的話,怎麼辦呢,對吧。“
我們走過那個賣蘋果的老奶奶攤位前,她依舊縮着身子,身影沙啞的在喊賣那幾個蘋果。
我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畫面,和現在我看到的畫面差不多,主要是我對這個老奶奶的印象特別深刻。
“正好安良喜歡吃蘋果,這些蘋果我都要了。”我笑着看着老奶奶。
那位老奶奶歲數真的特別大了,最起碼得八十歲往上,而且笑起來嘴巴都是往下耷的。
給我裝了蘋果,還從兜裡掏出一把紅棗,“這個送給你吃的。”
那種情形之下,我的臉都紅了。心底某個地方被觸動了,所以我看言語的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的目光變得溫柔了。
“真的不要了奶奶,家裡還有紅棗沒吃完呢,您自己個兒留着當個零食嚼嚼,這麼冷的天兒。”
但老奶奶堅持一定要給我,盛情難卻,我只能收下。
“這位先生每天都來買我蘋果,幫助我,我心裡吶,都記着呢。”老奶奶一臉老淚。
我看的不忍心,拿出手絹兒來給老奶奶擦掉眼淚,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言語幫我搬那些蘋果。成了苦力。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苦難離我很近很近。我扶着的老奶奶跟我說,她老伴兒因爲心臟有問題,三天兩頭進醫院,她爲了能幫助家裡不總是拖累兒子,於是每天都出來賣蘋果。
“不是我兒子們不孝順,他們拖家帶口的,丈人那裡也需要幫襯。”
“我老伴兒昨天去世了,我一個人在家裡想了很久,決定今天來賣這最後一次蘋果,然後拿着錢,買一張回老家的車票。”
我說不上一個人走到人生邊兒上的時候,心裡會有何感觸,究竟是孤單的活下去,還是要寂寞的逝去然後和黃泉之人作伴。
但老奶奶後來一直是笑着的。
我聽說過相由心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老奶奶長得特別慈祥,慈祥到我真的想哭。
最後我們看着老奶奶進了巷子口,一個院子的燈亮了起來,她應該是到家了。
那一片兒是出租房,租金雖是不便宜,但也比別的地方便宜多了,畢竟一個院子可以住好幾戶人家,性價比來說。真的是夠可以的。
“再見。”我輕輕衝着那房子說。
其實不會再見了對吧,只要是離開了,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就矯情了,撲進言語的懷裡開始哭,哭的撕心裂肺,特別難受。
言語特別好脾氣的摸摸頭,一直跟我說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老大娘這麼好,下輩子指定能投個好胎。”
我哭的都說不出話來了,一直哽咽的點頭,言語心疼的要命,他說你這樣,我就要哭了。
我擦掉眼淚,我知道日子還得過,明天,他還是那個高傲的董事長,我還是那個小助理。
至於我們會不會一起變老,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