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港城。
“喲!這不是曹小美嗎?”女人長得很漂亮,畫着極濃的妝。穿了一件低胸的黑色蕾絲及膝裙,打開門看到我的第一眼,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驚叫了起來。
我坐在桌前,盯着她的臉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原來是曾經被我爸包養過的那個小客服。
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在港城也能碰到她。
“嫂子,你認識小美嗎?”孫濤忙不迭地起身走過去給那個女人拉開了椅子,一臉殷勤地問道。
我不由得皺了皺眉,臉上漸漸陰沉了下來。
今天晚上這酒局是孫濤替振興集團的董事長楊振興接風的,孫濤去接我的時候只說是他的老同學,兩個人多年沒見。他最近想在港城做點項目。正好楊振興去美國心臟搭橋回國,於是就順便把他叫着一起吃個飯。
路上的時候他簡單跟我介紹了一下楊振興,這個男人年近五十,結過兩次婚,第一任妻子因爲當年嫌他窮。生了個兒子就跟他離婚了,孩子也沒要跟了一個販水果的人走了。
第二任妻子是五年前跟他離的,也許是爲了彌補第一任妻子沒文化帶來的傷害,楊振興八十年代販賣盜版光碟發家後,直接找了一個大學老師,可惜婚後一直沒什麼共同語言,婚姻名存實亡了十多年,五年前終於還是離了婚。
離婚之後楊振興也懶得再找,他發家後着手辦了個小家電廠,沒想到藉着改革的東風,吹氣球一樣富了起來,如今早已經成功轉型,做起了房地產,人有了錢。不管再老再醜,女人始終是不缺的。
所以這個叫安安的女人就傍上了他。
孫濤一聲嫂子叫出去。安安低頭看着我,臉上報復後的春風得意顯而易見。
“孫濤,曹小美怎麼會跟你在一起的?”
我捏了煙盒,低頭彈了根菸出來,滑了打火機點着,深深吸了一口然後仰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安安。
孫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安安,笑着說道:“這不是……嫂子,這也算是你弟妹啊……”
我一聽,心中不由得嗤笑起來,我和他在一起,從來都是隻圖他的錢,我可從來沒說過想要嫁給他。
果然,下一秒,安安尖着嗓子笑起來:“哎呀!曹小美你成了我的弟妹了?孫濤你不是沒離嗎?你今年多大了?”
她扭頭看着身後往裡走的男人。
男人笑着說道:“他跟我是同學,自然跟我一樣大……”
他的話音剛落,安安的笑聲更尖利起來:“曹小美,孫濤也能當你爸爸了吧?怎麼?兩年不見,你口味變了?我好像記得你當初最討厭這種事了吧?”
孫濤和楊振興料不到她會這樣說,臉上一下子變了色,孫濤的臉上更是紅了白白了紅。
“安安!怎麼說話呢!”楊振興低聲喝斥了她一句。
孫濤一見楊振興變了臉,忙笑着說道:“不妨不妨,嫂子開玩笑嘛!怕什麼……再說我們……我們小美也不是心胸狹窄的人……”
我輕輕吐了一口菸圈,對楊振興笑着說道:“楊董別介意,我和安安原來是舊識,她曾經讓我爸給包養過,當年我把她在宣城的名聲搞臭了,所以她現在才這樣說我……風水輪流轉,沒什麼的……”
楊振興看着我,臉上一下子漲得紫紅。
他扭頭看着安安,厲聲說道:“你的嘴怎麼沒有個把門的!胡說什麼呢!不過是吃頓飯,怎麼那麼多話……”
安安一下子跳了起來,指着我紅着眼睛說道:“我沒跟你說過嗎?我當時年紀小不懂事走錯了,當年要不是她,我何至於在宣城被人到處罵!楊振興,你有沒有點心肝!這個時候你還不幫我說話!”
我一聽,挑眉看着楊振興,原來他竟然知道安安曾經做過的那些事,這樣他都不介意?當真是夠大度的,不過這兩個人也真是什麼鍋配什麼樣的蓋。
我知道這個安安很風騷,原來在我的公司裡就挺出名的,想來楊振興也正是看中了她這一點,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這麼縱容她?
果然安安說完,楊振興氣得再不說話。
孫濤忙伸手扯着我的衣服,低聲下氣地說道:“小美,你跟嫂子道個歉,怎麼你原來還那樣對她?小美,聽我一次,快去跟嫂子陪個不是……”團住縱技。
我皺了皺眉,一手捏着煙,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放手……”
他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小美,你別這樣,你去道個歉吧,我以後還得靠大哥提拔呢……小美,你就算是爲了我,就這一次還不行嗎?”
我擡眼看了看楊振興,輕輕哼了哼:“老孫,我可跟你說明白,你很清楚我就是圖你的錢,不然的話我這麼年輕怎麼可能跟你?我說過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你不要勉強我,現在你是在勉強我嗎?”
孫濤一見我翻了臉,忙說道:“小美,你先別生氣……”
我伸手將菸蒂碾熄在菸灰缸裡,擡眼看着他輕聲問道:“就讓我道歉是不是?”
孫濤連忙點頭:“你就說點好話,讓她舒服一下,小美,你怎麼樣也不能讓大哥下不來臺啊……”
我嗯了一聲,慢慢起身。
安安一看我起了身,雙手抱着胸嗤笑着說道:“想來跟我示好?我跟你說,孫濤,不管用!這個女人我實在是太恨她了,你聽嫂子的話,你不就是玩玩嗎?嫂子再給你找個比她漂亮比她年輕的,她這樣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我輕輕笑了一聲,落難的鳳凰不如雞,我現在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原來當我腳下的泥都不配的人,如今也來踩在我的頭上?
我媽雖然把我生的名不正言不順,可惜我從小都是眼睛看着天長大的,她這樣的女人,即便是我淪落到做人家情婦的程度上,我依然也是瞧不上的。
我看着她美豔的臉,輕聲說道:“安安,我跟你說明白吧,他算什麼?不過我是衆多情人裡面的一個而已,你以爲我怕他不要我了?你省省心吧,即便是我淪落到這個地步,也比你強,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賤人一個……”
“你說什麼!”她的眼睛一下子氣得豎了起來。
孫濤一把拉住我的手:“小美!你在說什麼!”
我扭頭看着他,把手用力一抽,冷冷說道:“你給我滾一邊去!孫濤,你知道我的本事,咱們兩個好聚好散還好,若是你想跟我胡攪蠻纏,我也不會給你留情面!”
孫濤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
我扭頭看着安安,冷冷說道:“今天晚上就到此爲止,以後再讓我碰見你,你給我說話小心點,不然的話,這一次再栽到我手裡,我可不會像上次那麼簡單的對付你了……”
我說完,擡腳就要走。
孫濤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小美!你去哪裡!”
我皺了皺眉,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放手……”
孫濤臉上一猶豫,囁嚅着說道:“小美,你別這樣……”
“滾蛋!”我一臉厭惡地看着他,一把將胳膊抽了出來。
“曹小美!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我的手指剛搭上門把手,一隻酒杯便飛了過來,只是她可能是氣瘋了,準頭太差,一下子扔到了牆上。
啪地一聲,酒杯摔得稀碎。
我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我握着門把手扭頭看着她,咬牙切?地說道:“你是不是想找死!”
“曹小美你這個賤人!你到現在還在裝清高!我非得撕爛了你的嘴不可,你以爲我還是原來那個任你欺負的女孩兒嗎!”
她說着從桌上伸手拿起一瓶葡萄酒來,衝着我就跑了過來。
我一看她這架勢,心中不由得嗤笑起來。
我這兩年在監獄裡,別的沒學會,打架還算是比較合格的。
酒瓶怎麼能這麼用呢?又不是開香檳慶祝,誰家打架拎着滿滿一瓶酒過來?
她揮着酒瓶衝過來的時候,楊振興的臉色一下子氣得唰白。
我用眼角掃了他一下,心中暗暗想道,他那個橋算是白搭了,我再努努力,說不定今天晚上他會被安安氣得去醫院急救。
我反手握着門把手,在她衝過來之前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一下。
她瞬間衝到我跟前,揮着酒瓶就要往我身上砸,我眼明手快,用力一轉身,狠狠地將門一下子拉開,我順勢往門外一退,,下一秒,就聽砰地一聲悶響,安安幾乎用了吃奶的勁全身撞到了門板上,手中的酒瓶一下子撞在牆上,紅酒碎了一地。
我勾了勾嘴角,伸手用力將門拉上,然後轉身就要走,只是我轉得太快了,一下子撞到一具溫暖的胸膛裡。
下一秒,一個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小姐,你沒事吧?”
我心裡一驚,猛地擡頭去看他。
兩年未見,他還是老樣子,斯斯文文,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溫潤如玉的氣質。
“好巧……”我用力扯出一個微笑。
江修明的臉上有片刻的疑惑,轉瞬之間,他一下子笑了起來。
包廂裡的尖叫聲一下子拔高。
我的臉一沉扭頭就走:“我先走了……”
他一愣,好像立即就知道了什麼,他看了看我凌亂的髮型,伸手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往前走了幾步,一下子推開了隔壁包廂的門。
“進去!”他沉着聲音說道。
他一邊說一邊用力將我扯了進去,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別怕……”
他緊緊地站在門板前,低頭看着我:“這是我訂的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