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好了,我就送到這吧。”陸羽停下車來,“你上了這個斜坡走五分鐘,右拐就到了。”
“好。”我提起裙子準備下車,曉櫻一副不捨的樣子,摟着我,低聲道:“不知道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再見面麼。”
“當然啦,傻丫頭,這輩子還這麼長,總會見面的。何況,我也未必會離開很遠很久。”我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留給她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對陸羽說:“你敢對曉櫻不好,我會扒了你的皮!”
“你就放心吧,我陸羽是出了名的專情不是麼?”陸羽俏皮地一摸額頭。
我拿眼橫他,然後提着裙子下車,關上車門的時候,聽到那“啪”的一聲,我倍感輕鬆,擡頭望着一整片的藍天白雲,就彷彿,我的天堂就在那,隱藏在白雲之中。
我脫去高跟鞋,快速向前奔跑。
我的杜城,雖然有些遲,但你親愛的念,還是來了。
我懷着顆忐忑澎湃的心,走進大門,朝着樓宇邁進。
心裡想着我待會兒見到杜城該說什麼呢,說對不起,我來晚了。說杜城,你能帶我走嗎?還是說,杜城,我們在一起吧……
我快步向前,突然衝出來一個人擋住了我的去路,我擡頭一看,是司機先生阿德。
“段小姐,還是跟我去禮堂吧,順順利利地把婚禮儀式給舉行了,對你纔是最好的選擇。”阿德說。
“既然你都來了,這說明,陸先生也知道我會來這,不,他現在應該知道我已經在這了。”我從容地說,“那麻煩你回去轉告陸先生,來這,纔是我真正的選擇。”
“恐怕不行……”阿德面有難色地看着我,“你要找的杜先生,現在已經不在這了。”
“什麼?那他在哪?”我揪着阿德的衣服,焦急地問,“是不是陸銘對他做了什麼?他現在人在哪?!我要報警!”
“先別激動,段小姐,杜先生現在很安全,報警時解決不了問題的,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就是,你乖乖地回到婚禮現場去。”阿德皺着眉頭,語氣凝重,“陸先生是那麼有頭有臉的人,你這麼做,只能讓他下不了臺階,快跟我走吧,很多人都在等你。”
我擡頭再次看了一眼藍天,嚥了咽吼,問:“你能確定,你能確定杜城現在是好好的嗎?你能確定,我跟你走,他就能被放出來嗎?”
“陸先生一向說到做到不是麼?”阿德聳聳肩,轉身朝大門口走,而我,也緊隨其後。
“小念,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陸銘指指禮堂的前排,“你看,寧寧今天正打扮得像個小公主,坐在那,等着我幫你戴上結婚戒指那一刻,然後喊你一聲媽媽呢。”
我擰擰眉毛,強顏着歡笑,“我們進去吧,今天鄒芹是不會過來了。我希望我們儀式舉行完後,你能放了他,並且答應我永遠不去找他麻煩。”
“小念,我即將成爲你的丈夫了,你用其他的男人來做婚姻的交換條件,你不覺得,對我有些殘忍了嗎?”陸銘低聲說。
我望一眼穿着白色西服的陸銘,不痛不癢地說:“是你先這麼做的。”說完我挽上阿德的手,“陸先生請。”
陸銘嘆口氣,獨自走到臺前,轉過身,百感交集地看着我,等着我。而我在響起的悠揚神聖的旋律中,挽着阿德先生的手臂,徐徐走向陸銘。
我知道,原本,我該攙扶着的人,該是段雲。
而我站在我跟前的男人,也不該是陸銘……
同樣的,婚禮跟我想象中的一樣,神父總會問無論順境逆境生老病死,你都願意愛你身旁的人也就是你的丈夫或妻子嗎?
可此刻,我卻精神恍惚了,我腦袋“嗡嗡”作響,就像幾年前掉進水裡一樣,周遭靜悄悄的。大家的臉孔都是那麼的慘白而扭曲,他們像機器人般,嘴巴一閉一合動得異常僵硬。
神父先生的頭低下來,他已經瞪着我許久,嘴裡唸叨着什麼,可是,我根本聽不到他說的是什麼。我拼命地搖腦袋,這時,耳朵忽然像是被叫醒了。
我回頭朝門口看——
他來了,杜城來了。
他心裡頭那一聲“念”,我聽得很清楚。
杜城的頭上,還纏着紗布,穿着醫院裡頭的衣服,一副髒兮兮不修邊幅的樣子。可在我眼裡,他確是個騎士,風塵僕僕趕來的騎士。
他一直就是我的騎士。
他挺着胸膛,闊步到陸銘面前,在衆人的目光下,牽起我的手,舉得高高的,對陸銘說:“念是我的女人,她不能嫁給你!”
陸銘聽了,倒也沒失風度,畢竟,在場的都是政治界商界的大人物,他只是轉頭對阿德唸了幾句悄悄話,然後對神父說:“不用理會這個人,我們繼續吧。”
“呵……”杜城就笑了,嘴角帶着傷口,伸手環過我的腰,面對着在座的所有賓客,說:“她
的肚子裡,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換句話說,今天我就是要帶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離開這!我想,大家都沒有異議吧?”
杜城語音剛落,全場一片譁然,陸銘的臉色也鐵青,他高舉起右手,然後緊捏拳頭,不一會兒,出來好幾個黑衣服的男人,把我和杜城圍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