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或許都以爲,傅氏的衰敗,意味着他傅薄笙的輝煌也走到盡頭了,但他們都不知道,在他剛步入商場的時候,他就已經做了二手的準備。
那家公司的規模早已遠超傅氏,只是位於國外,加上一直以來都是他人管理,所以大家都只知道國外有這麼一家公司,卻不知道這公司最大的股東是傅薄笙。
而他現在並不想這麼快就將這個事情揭露出來,他知道,如果被葉楠知道這個情況,只怕她不會同意他進公司擔任副總一職。
如此一來,他好不容易想出的方法,都將要功虧一簣。
傅薄笙往後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眸,安靜的辦公室裡只有中央空調傳出的風聲。
那日,他站在病房門口,將葉楠和葉國庭兩人間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回來後,他將自己灌醉,想過放棄,可他沒辦法想象葉楠再次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放棄,似乎比堅持要難。
既然如此,那隻能是想盡方法重新將她追回來!
而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名正言順接近她的方法。
傅薄笙驅車到葉楠的公司,只見她剛從辦公室裡出來,手中拿着包,似乎是正打算離開,他快步上前,站在她跟前,“葉總,這麼早就打算下班了?”
這怪異的稱呼,讓葉楠皺了皺眉頭,“有事?”
“沒什麼大事,就是過來問下,我什麼時候過來上班?”傅薄笙這純粹是沒話找話。
葉楠淡聲回答,“隨便你。”
說完,就打算離開,傅薄笙看出她的意圖,伸手攔在她身前,低頭看她,入眼的卻是一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彷彿在她的面前面前擺着一本劇本,她與自己的對話,就是這麼毫無表情地對照着劇本念一般。
“麻煩讓讓,我還有事。”
“什麼事?”
“與你有關?”
一句帶着質問和薄怒的話從葉楠的嘴裡出來,但她的面上卻始終是平淡的,彷彿真的就是在照着課本唸書。
這樣的態度,令傅薄笙心中頗不是滋味,可要說關係,的確,葉楠想去哪裡,他根本無權過問。
就這樣僵持了幾秒鐘,他說,“什麼時候籤合同?”
話題跳得太快,葉楠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凝了凝眉,反問,“什麼合同?和傅氏的收購合同不是已經簽好了嗎?”
“是我的勞動合同。”傅薄笙揚起脣角,總算是在她平淡無波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情緒。
“再過兩天吧。”葉楠看了一眼手錶,眉眼帶着一絲焦急,可偏偏傅薄笙卻攔在她身前,根本不讓她離開,“還有什麼問題?”
“我來公司上班,怎麼說也得歡迎我一下吧?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請我吃頓飯算了。”說着,傅薄笙去抓葉楠的手,被她避開。
葉楠冷冷地看他,“傅薄笙,你到底想幹嘛?”
她只希望能趕快離開,語氣頗有些不耐。
許是知道再這樣沒話找話,只會惹得她更加生氣,傅薄笙迎向她審視的目光,“沒幹嘛,你走吧。”
說着,側身往邊上讓了讓,葉楠沒有半分的遲疑,立馬往電梯走去。
看着她急匆匆的腳步,傅薄笙幽深的目光泛起了絲絲冷意,剛從停車場上來的時候,他看到莫奕寒下去了,也聽到他和身邊的人說,等會兒要和葉楠出去一趟。
至於去哪裡,他沒有說。
所以,傅薄笙上樓,看到葉楠着急出去的模樣,心中就像是醋盤子瞬間被打翻了,他故意攔着她,就是不想要她去找莫奕寒,不希望他們兩個人單獨出去。
可看着她審視的目光,他又瞬間沒了這個膽子,他怕會惹她生氣,會讓她更加厭惡自己。
拳頭重重地砸向身前的牆上,傅薄笙他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見底的黑,他絕對不會再讓葉楠和莫奕寒單獨出去了!
***
傅家,舒慧正坐在院子裡修剪蘭花,剛放下剪刀,打算把蘭花搬回架子上,傭人着急忙慌地從客廳裡跑出來了,“夫人,夫人,您看新聞了嗎?”
“什麼新聞,讓你着急成這樣?”舒慧彈了彈身上沾上的幾粒泥土,隨口問了一句。
傭人太過着急,口齒都變得有些不清不楚,“關,關於少爺的新聞,好像傅氏被收購了。”
“你說什麼?”舒慧倏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蘭花也隨之掉在了地上,陶瓷的花盆瞬間碎成了兩半。
這盆蘭花是她的寶貝,可此時她無心顧及,臉色蒼白地看着傭人,“什麼被收購了,你再說一遍?”
傭人從沒見過舒慧這幅緊張害怕的模樣,瑟縮着肩膀,往後退了兩步,“我大姐剛給我打電話,說傅氏被收購了,而且是被以前的少奶奶收購的。現在,電視裡都在放這個新聞。”
話剛說完,舒慧兩步並做一步地往客廳走,拿着遙控器的手有些哆嗦,按了好幾下,電視始終都沒有打開,“什麼東西啊,怎麼,看我傅家衰敗了,連個遙控器都來欺負了!”
說着,把遙控器放在茶几上使勁砸了好幾下,傭人從院子裡進來,只怕再砸下去,遙控器就要徹底壞了,“夫人,我來。”
她打開電視,上面正放着傅氏這段時間的情況,以及YN公司新近的情況,兩相對比,畫面中兩名西裝革履的男人評析着YN公司收購傅氏企業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他們言簡意賅地分析,說些什麼,舒慧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眼睛直直地盯着電視屏幕上出現的一句話,“最新消息,YN公司確定收購傅氏企業。”
舒慧看着電視,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壺茶盞落地即碎,“白眼狼,真是個白眼狼!當初嫁進傅家,爸對她這麼好,比對阿笙還好上好幾倍,簡直當親孫女一樣對待,可她倒好,現在竟然把傅氏弄到這個地步!”
她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頭頂上好像冒煙了,在客廳裡不停地來回走動,嘴裡一直罵着葉楠。
傭人怕她口渴,從廚房裡倒了一杯水來給她,“夫人,您先喝點水吧。”
舒慧接過,不管不顧地往嘴巴里倒,瞬間舌頭就被燙的起了兩個泡,想也不想直接把杯子往地上一扔,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罵,“是不是看我們傅家破產了,以爲付不起你工資了,就打算把我直接燙死啊?”
“不是的,我……”傭人急得掉淚,剛剛舒慧動作太快,她根本來不及說清楚。
舒慧一擺手,“行了行了,別解釋了,我現在懶得聽你說。”
電視裡的新聞還在播放,此時正介紹着傅氏的歷史,這些話對她來說無疑不是嘲諷,只覺得瞬間從天堂跌入了地獄,而這一切,全部都是葉楠做的手腳!
舒慧越想越生氣,怒氣衝衝地往外走,“不行,我要去找葉楠!”
會議室裡,葉楠剛將影印好的勞動合同遞給傅薄笙,“你看下,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的,如果沒有,在上面簽字就可以了。”
傅薄笙看也沒看,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洋洋灑灑地在上面簽下名字,葉楠看了一眼,“你就不怕賣給公司?”
“怕什麼?”傅薄笙很快就簽好了兩份合同,勾脣一笑,“賣給公司,也就是賣給你,我求之不得。”
話音剛落下,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重重地推開,舒慧紅着一張臉站在門口,目帶怒氣直直地瞪着葉楠。
前臺小妹跟在她身後,忙彎腰道歉,“葉總,我使勁攔她了,可怎麼都攔不住,她說他是副總的母親。”
看到自己的母親,傅薄笙皺了皺眉頭,走到母親身邊,“媽,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
看她此時的神情,只怕是看到了傅氏的新聞,所以來這裡找葉楠鬧了。
葉楠淡淡地掃了一眼,對着前臺小妹擺擺手,讓她先離開,隨後低頭將兩份剛剛簽署好的勞動合動收好,打算先走。
至於舒慧,讓傅薄笙自己解決。
舒慧一把推開傅薄笙,黑沉着一張臉,上前,趁葉楠沒有注意,一把奪過手裡的兩份合同,不管不顧,直接撕碎扔在了邊上,“別想讓我兒子給你打工,你沒這個本事!我活了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沒良心的人!”
她扯着嗓子,站在會議室門口,像足了一個潑婦,“你們來看看,給這樣的人打工,你們就不擔心什麼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公司裡的員工原本就好奇,衝進會議室裡的人是誰,現在聽到這話,一個個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探着個腦袋,想要了解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傅薄笙掃視了一圈,一張臉黑沉地就像是鍋底,衝着舒慧低喝了一句,“夠了,媽,有什麼話回家再說,現在在這裡說,像什麼樣子?!”
他看向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葉楠,投以一記感謝的目光,更多的,還有歉意,讓她無端端地遭受了母親的無理取鬧。
他低沉着聲音,“葉楠,對不起,我現在就帶我母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