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納妃按說也不算是什麼大事,皇子到了一定年齡有個側妃什麼的很正常。可二皇子的處境納妃竟然不是京中人士,這就有點令人摸不到頭腦了。
早朝的時候皇帝着禮部去準備婚禮,下玉牒。算是正式承認了二皇子納妃的舉動。
這一下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二皇子是誰啊?那可是曾經是太子的人。他娶親怎麼可能不在勳貴中挑人。早有官職高的人留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兒就等着觀望皇子們纔要談親的。
可二皇子竟然悄無聲息就把自己終身大事給辦了。雖然是個側妃,可以忽略不計。但就算是側妃,也應該是挑三品以上官員家的嫡女才行。可這位側妃,誰也沒聽說過她。也沒人見過她。雖然對外說了是帝師的遠方曾孫女,這在朝臣眼中絕對不是個能站得住腳的名頭。
一時間朝野上下議論聲一片。
通江王府內,王妃撫着琺琅的護甲,眉心微皺。
“這個時候納妃?還不知道是誰家的貴女?這怎麼可能。”
並不是她輕視洛琛,按照她對洛琛的瞭解,那個小子可不是個腦子一熱就什麼都做的人。這個時候納妃本就是一招險棋。剛剛回京,怎麼能輕易就給人留下沉迷女色的印象。這時應該潛下心來奮發圖強纔對。這個節骨眼上提出納妃,他就不擔心皇帝對他的評價一落千丈麼?
“不僅如此,這位準側妃,無人認識。”周文淵看着茶杯裡起起伏伏的嫩葉。
這確實不尋常,二皇子雖然輕狂,可做事從未有過這樣看上去不合常理的。
“雖然是個側妃,可他的身份在那兒。一舉一動舉足輕重。絕對不可輕易妄爲。若當真是來路不明,皇后那邊不會輕易點頭。”通江王妃是站在母親的角度來看。
周文淵低頭看着手中的茶杯,似心思不在這裡。不知爲何。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今日在朝堂上也是。皇帝前腳吩咐了禮部準備二皇子的婚事,二皇子就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莫非這個側妃。跟他有什麼牽連?周文淵緊了緊端着茶杯的手。臉色冷了下來。
通江王妃瞄了自家兒子的臉色一眼,嘆了口氣:“明日去宮裡覲見皇后,就什麼都知道了。”
周文淵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起身行禮就出了花圃。
這種感覺彷彿捏着心頭一樣,不痛不快。周文淵微微皺着眉,他討厭世事不爲他掌握的感覺。那雙晶亮的眼睛也一樣。嘴角的嘲笑,眼中倒映出他冷冽的臉。哪怕頻死,她也未曾向他低頭。
“去查。二皇子的側妃是從哪裡找來的。”周文淵沉聲說道。
“是。”不知何時跪在腳邊的黑衣人一閃身便消失了。
捏了捏拳頭。周文淵轉身朝外書房走去。
重華那邊絲毫消息都沒有聽到,只是有條不紊地準備着出嫁的事項。
上輩子沒嫁過人,對結婚也沒什麼概念。這輩子更是一丁點常識都不知道。小說和電視劇裡的經驗完全不能用在這裡。畢竟朝代不一樣,習俗也未必會一樣。
幸虧紫陌幾個人都是能幹的,絲毫不需要重華操心便開始操辦起來。來小春對於重華的婚事給予最大限度的支持。別管這置辦嫁妝的錢從哪裡來的,重華光是不留神看了一眼就嚇得瞠目結舌。
這些東西若是放在現代,那隨便拿出一樣就能在西湖邊上買別墅了。可古代人卻稀鬆平常地將這些東西不當回事。唉,要珍惜現在的可用資源啊。要知道千百年之後人類可完全是在靠着堅強的毅力在活着啊。
這裡的珍珠不論串,論袋。這裡的寶石不論顆,論盒。這裡的首飾不論件。論箱。重華就算對古代貨幣沒概念,也覺得這手筆實在是大。
洛琛再一次出現的時候,重華有些爲難地表達了自己對於婚事鋪張浪費的擔憂。
“我說。花這麼多錢,會不會捱罵啊?”各個朝代不都有文官麼?御史神馬的,萬一因爲這點事彈劾洛琛,那就得不償失了。
洛琛靠在椅子上看着院子裡的藤花架子,渾不在意:“這才幾個小錢,窮酸死了。”
重華一口氣堵在胸口上。現代那些口誅筆伐土豪的人你們趕緊穿越過來,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紈絝子弟,什麼叫真正的敗家子。
“行了,想那麼多幹嘛。你收拾一下。跟我上街。”洛琛不耐煩地站起身來,理了理袖口。
重華正在腦子裡刷屏譴責洛琛的土豪行爲。聽他這樣說一愣:“上街幹嘛?”
洛琛皺着眉看着她:“哪兒來那麼多廢話,讓你收拾就收拾。”
說罷頭也不回地出了屋。
重華看着他的背影。一陣一陣地胸口疼。誰家養出來的熊孩子啊。回答一句能死是吧?每次一問他要做什麼他就這樣口頭碾壓她。她跟他什麼仇什麼怨麼?就這樣還打算結婚?結了婚用不了幾天就會被他給氣死。
洛琛站在藤花架下,擡起頭看着已經開始發芽抽枝的藤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紫瑩瑩的花朵開在這裡。那時候,便可以在藤花架下納涼飲酒。
抱怨歸抱怨,重華是擰不過洛琛的。還是收拾了一下,帶着斗笠跟着洛琛出了門。
伺候重華的青鳶原本是要跟着的,可卻被洛琛一個眼神釘死在原地。心領神會地給這倆人留下了二人世界的空間。
青鳶:……嗚嗚嗚,二皇子好可怕……
重華本不在意這些事(她自己也能自理),走到角門上的時候才發現,來小春竟然也要跟着他們出去。
“要出城麼?需要小春跟着?”拜託,人家來小春也算是有官職在身的,雖然只是他父親軍中一個小副將,可以他現在的實力,很快就能榮升巔峰了。這時候不守着軍營,跑出來陪着他倆閒逛,只能理解成要去的地方十分兇險了。
洛琛沒出聲,掀了車簾子將重華塞了進去,自己也跟了進去。依舊是靠在車壁上閉着眼睛。
重華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接下來的時間洛琛都要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知趣地別開臉,透過簾子看着車窗外,不理會他。
洛琛微微睜開眼睛瞄了重華一眼,平時重華這時候總會問些問題,今日這樣沉默,看來是學乖了。
一路無話,眼看着車駕往鬧市區去。重華更加摸不着頭腦。
來小春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馬跟在車邊上,一副跟班小廝的架勢。不僅如此,臉上還掛着無奈的苦笑。
重華看着他那張臉,也替他委屈。堂堂大將軍的嫡子,竟然跟在別人車邊上,有眼力的會猜測馬車裡的人身份尊貴,沒眼力的一定覺得大將軍這個嫡子是極其不受寵了。
玲瓏繡坊,門口停車。
重華瞪大了眼睛,繡坊?來這裡做什麼?
洛琛率先下車,掀着簾子等重華下車。重華帶好了斗笠走到車邊,還沒等伸出腳就被洛琛一把抱了下來。重華差點驚呼出聲,可下一秒,腳就踏踏實實地踩在地上,心想着可能洛琛嫌她動作太慢了纔會伸手抱她。
可洛琛卻十分溫柔地整理了一下她斗笠上的面紗,拉着她往繡坊裡走去。
重華心頭狠狠一跳。那日那個幾乎讓她窒息的吻仍然記憶猶新。她整理了好長時間的心情纔算是平復下來。再見洛琛的時候見他仍如往常一樣,漸漸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可今日,他又一次做出這種不符合他人設的舉動。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繡坊的掌櫃子馬不停蹄地跑出來接駕。堆了一臉的笑意,捧着手就上來了。
“二皇子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都說笑臉好做生意,更何況這客戶還是皇帝的兒子,更是怠慢不得。
“給她扯一身嫁衣。”洛琛拉着重華的手,將她遞到了掌櫃子面前。
“什麼?”掌櫃子和重華兩人異口同聲。口氣要多詫異就有多詫異。
等一下,他是帶着她來做婚紗的?!重華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經別開臉去看繡活的洛琛。見了個鬼的,嫁衣這種東西不是新娘子自己準備麼?難道風俗不一樣?
掌櫃子那邊腦子一片空白。從沒見過新郎帶着新娘子來做嫁衣的。這活應該是孃家的女眷來做纔對。一般都是母親和乳母陪着貴女來量尺寸定料子定花樣子的。新郎帶着新娘來的開天闢地的這是頭一份!
站在一旁的來小春無奈地扶了個額。他就說這事讓青鳶她們陪着來就好了,沒看到負責接待和負責挑選的當事人都嚇傻了麼?這事傳出去了明天妥妥就會有摺子送上來彈劾洛琛了。怎麼就這樣死心眼呢?
“嫁,嫁衣?”重華詫異地看着洛琛。
洛琛不自在地別開了眼神:“挑你喜歡的料子和花樣子,不必給我省錢。”
我勒個擦的,這話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若不是時代背景不對,重華真要給洛琛豎大拇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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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少年,眼下這個場景,你覺得你說這話,合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