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殿上青白着臉的衆人,重華一點點罪惡感都沒有。
就這麼點心理承受能力,要是真的去了現代的職場,能不能活過一個月都成問題。
絲毫不在意地撫摸着自己金絲的護甲,重華心裡盤算着。光是簽了勞動合同是不夠的,還要建立可以延續的體制,第一代可以殺雞儆猴,第二代開始就要給他們洗腦。
“這份合同只涉及到你們自己,籤或不籤,你們可以回去商量。”重華淡淡地說道:“可是,朕醜話說在前頭。簽了合同之後再有觸犯朕威嚴的人,通報叛國,斬立決,罰金十萬兩,門下弟子門客連坐,家人就算朕放過他們。”
剛醒過來的老臣們又有暈過去的了。連搶救的御醫都嚇傻了。這是打算絕了人家世襲罔替的根本啊。
這皇帝……抽風了麼?
拉木爾這會兒腦子亂亂的。重華用着簡單暴力的手段,她就不怕下面人造反麼?
重華冷笑着看着下面的人:“朕說這話,你們若是想要造反也可以。就看到時候誰死得更慘。”
國中兩大將軍雖然還沒有盡在掌握,可也沒有跟這些文臣混在一起的道理。
自古當兵的跟秀才就沒有溝通良好的時候。她可是一丁點都不擔心這些人勾結在一起。
更何況洛琛和應龍都在她身邊,她怕個鳥啊。
下了朝,御書房裡。
拉木爾面部表情幾乎形容不出來。有疑惑。有尷尬,有煩躁,有興奮,一時間重華都覺得他快精分了。
“有什麼話你就說,你這樣憋着我看着都害怕。”重華無語地看着臉色變幻莫測的拉木爾。
拉木爾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你說要改革,可如果動搖國家根本,引來外國攻打,怎麼辦?”
重華望着窗外,她能怎麼說?外國那些皇帝都跟她是同鄉。就算是打。也要下一代出來了上位了纔有可能打得起來。現代人,真的很少有人喜歡戰爭。就算是喜歡戰爭,那也是打外人。
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就等於是同一個母親生出來的兄弟姐妹。只有聯手對付古代人的份兒。怎麼可能內訌。
“我也沒說就什麼都要改革啊。只是改革一下教育而已。工作方面進行一下調整。太醫院整頓一下。軍隊我都沒動。這算是什麼動搖國家根本啊。”重華撇撇嘴。
拉木爾一愣。倘若只是在學子,醫師,尋常工作上進行調整。那就不算什麼。
“具體呢?”先聽了再說。
重華想了想。嘴上說得快,心裡還沒有完整的計劃出來。
“比如,國家建立義務教育體系,爲期六年。教習識字算術。六年之後可以分類。想要繼續往上考的就通過考試繼續深造,想腳踏實地的就可以選擇學習其他專業的,比如農耕鍛造這類專業的。女子也可以開設課堂,避免女人鹹吃蘿蔔淡操心頭髮長見識短的弊端。給那些夫君死了、過不下去和離的女人學一門手藝養活自己的機會。”重華想了想,暫時就這些,再來就要嚴格把關了。
拉木爾眼睛一亮,這樣的改革推行下去,短期內看上去似乎是絕了氏族的根本。可往長遠了看,絕對是利國利民的。
“這,若是有人想要繼續往上考,制度該如何定?”拉木爾順着重華的思路問下去。
重華擺擺手:“等我想周全了再告訴你。這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夠面面俱到的事。”
拉木爾點點頭,這倒是真的。重華這個點子是極好的。而且看情況,她已經做好了下面有人反抗的準備了。
重華起身推開格子窗,喊了一聲:“青燕。”
餘青燕一閃身出現在窗下:“臣在。”
重華支着臉頰靠在窗邊:“京城裡所有朝臣家都給看着點,他們聊什麼,一個字都不要差了整理成文書交上來。不用太多,撿要緊的記。這三天的就行了。”
這麼個重磅的炸彈扔下去了,這幫人不可能不商量。這年代沒有竊聽器,但是暗衛的好處就在於,他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去偷聽。皇家的暗衛都是識字的,不然靠什麼來傳遞消息。讓他們偷聽並記錄,估計也沒人猜到她會用後宅的小伎倆來對付朝臣。
其實最開始餘青燕是排斥的,覺得上不得檯面。可硬着頭皮安排了手下去偷聽卻發現裡面的信息量真的是太大了。
當然了,這都是後話了。
重華吩咐了餘青燕,就合計要不要抽空見一見鎮國將軍撫遠將軍的家人們。畢竟軍權她還是要顧到才行。
前段時間因爲開會的關係,重華讓他們去壓國境了。生怕一旦發生火拼不好收拾,誰知道會是這樣喜聞樂見的情況。
“把兩位將軍召回來吧,連同家裡人一併。我要見見他們。”重華跟拉木爾說道。
拉木爾點點頭,確實,這時候確實需要軍力支持才行。
回到後院,重華換了衣服癱在美人榻上看着靠坐在窗邊美人如畫地看書的洛琛。
洛琛也不說話,就那樣安靜地看書。
不知道爲什麼,重華總覺得他自從她一再失蹤之後,性格上都有了改變。該說被刺激過頭了?可不過是個妃子失蹤而已。小說裡的那些男主們就算是老婆死了,也一樣可以繼續過下去。癡情點的就終身不娶,稍微偏門點的就雖然娶了卻不在交心給別人。大多數的都是該幹什麼幹什麼。活的更滋潤。
可洛琛不是,在聯合國會議的時候重華就覺得洛琛有點不對勁。
按照她在視頻上看到的零星片段,洛琛是個自制力很強的男人。有很強的自尊心和傲骨。就算是打斷了他的骨頭。他也斷然不會低下頭用那樣懇求的語氣問是否還要他。
爲了一個女人,江山都不要了。倘若是尋常女子一定會感動的痛哭流涕。重華卻覺得毛骨悚然。
難道是她有被虐傾向?非要洛琛橫眉冷目的,非要他沒個好臉色纔算是舒坦了?
“看出花來了?”洛琛低醇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閒的格外誘~惑。
重華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側過身:“就是覺得當皇帝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以前都是怎麼做的呢?”
洛琛並未擡頭,翻了一頁:“誰拳頭大誰就說了算。”
重華贊同地點點頭:“確實。”
洛琛合上書:“那些人難爲你了?”
重華呵呵兩聲:“能順着我才奇怪吧。”
用膝蓋想也知道那些被威脅到了根本利益的人會往死裡抗爭。可重華這會兒並不怕。正所謂文人造反十年不成。用陰招慣了的人,面對陽謀反而會不知所措。
洛琛陰沉着臉看着重華,終究沒有說什麼,轉過臉去繼續看書。
重華突然抿嘴一笑,湊過去,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他:“哎。你都不心疼我?”
洛琛一擰眉。啪地合上書,瞪着重華:“分明是你忘記我,現在還來招惹我。”
重華默了個:“忘了你也不是我自己選的。我看到了,被人抹脖子了。你這一說我纔想起來。那個殺我的人。你給我報仇了麼?”
洛琛深深地看着重華。別開臉:“別問沒用的廢話。”
當時的情況他已經記不太清了,只是有些印象,殺了不少人。至於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他已經無從想起了。
那之後的事都是老三和小九在處理,他混混僵僵了許多時候。後來還是小九被顯國公府的人暗算了,他纔算是振作起來。畢竟下面還有兩個弟弟需要他。
而那時候的事,他是永遠都不願意再回想起來。
曾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都無法從夢境中清醒過來。只要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重華睜大了眼睛脖子上滿是鮮血。那表情並非質疑他或者埋怨他,而是無法相信洛琛竟然會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人殺掉。
洛琛看了重華一眼:“那時候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重華擡起眼睛,誠懇地看着洛琛:“我覺得應該是當時的事出現的太令人震驚了。一方面是我個人也許覺得太出乎意料了,二來也有可能是驚嚇過度。所以就出現了失憶的情況。”
人不都是在極度恐懼或者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出了事故就會選擇性地失憶麼。
畢竟沒人能接受自己被人抹脖子的情況吧。而且當時還不是沒人能救自己,那得多不甘心啊。
屋裡一時間靜了下來。
洛琛柔柔地看着重華,終究沒有忍住,放下書,輕輕地將重華拉扯過來摟進懷裡。
重華迷茫地被人拉進了一個健壯的懷抱。洛琛並未用力,而是輕輕地抱着她。彷彿稍微用力些她就會粉身碎骨一樣。
重華莫名地被男人摟在懷裡,非但沒有排斥的感覺,反而覺得很安心。
或許洛琛就是那種即使是看外邊也會讓人覺得可以拯救世界的類型。
可這個男人卻沒能挽救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生命。洛琛要多自責呢?
緩緩地反手抱住洛琛勁瘦的腰。洛琛一怔,用力將重華抱緊,彷彿要將她勒進自己的身體一樣。
重華頓時不敢動了,丫太激動了吧。回抱一下而已,至於麼?
應龍在晚飯的時候得知了重華的計劃,深思熟慮了一會兒,表示贊同。
“利用教育來給人洗腦,再好不過了。”
重華差點沒一口水噴出去,有必要說得這麼露骨麼。雖然確實是這樣的目的,可這樣明白的說出來搞得像她是做傳銷的一樣。
“要是那些大臣造反怎麼辦?”蒼麒比較擔心下面的人不聽話:“難道還真的殺了他們?”
重華靠在軟墊上:“哦,我跟他們說了,不聽話就連坐。不止殺一個,跟他有關聯的姻親,同門,弟子,都殺掉。但是家屬留下。”
蒼麒一噎,這一招……夠狠毒。
誰都不願意被人牽連。你謀你的利益我又不沾邊,爲什麼你死要拉着我下水呢。
而且最狠毒的是,留下家眷。古代的女子們都是依靠男人生活的。家裡頂樑柱掛了,她們連生存都成問題。還不如充軍發配流放或者賤賣呢。好歹還有人提供吃食。這一下家裡沒了進項,又拉不下臉來出去討生活。那簡直沒法想象。
應龍抿嘴一笑:“罪名呢?”
總不能說我想殺誰就殺誰吧。那樣還不被定位成暴君?
重華想了想:“叛國罪吧。對外文書就說這些人攔着百姓發家致富,擋着老百姓財路的人百姓應該不會太向着他們吧?”
呵呵,豈止是不會向着他們。他們的家眷以後都不用出門了。分分鐘就會被當做過街老鼠啊。
什麼?你說影響不會那麼大?你們見到秦檜沒?到現在還跪在岳飛墓前面讓人吐口水呢。
擋着老百姓奔向小康大道的都是十惡不做的壞人。誰管你發沒發明宋體這種影響後人的壯舉。你就是老百姓的敵人。
蒼麒牙酸:“女人真恐怖。”
那些大臣做夢都不會想到重華會用後宅造謠的方法來對付他們。
對於重華來說,女人做什麼是不需要顧忌面子的。只要不需要她出去賠笑,怎麼都不爲過。不過是宅鬥實用篇而已。誰家的女眷都會。
可惜,這些大男人是無論如何都會跟自家夫人們商量朝堂上的事,那麼,被坑了就不能怨恨她了。
“哦對了,過段時間將軍們要回來了。軍權都在兩家手裡,我合計着怎麼收服他們呢。”重華想了想說道,畢竟軍權還是要在自己手裡比較好。
應龍笑着說道:“這些不用你惦記,哥哥幫你搞定。”
重華一擡手:“不,我打算讓洛琛去搞定。”
衆人齊齊一愣,有志一同地看向飯桌上死死皺着眉食不言的洛琛。
“讓洛琛接軍權?他們能同意麼?”洛琛可是外人,不折不扣的外人,而且還是商國的前任皇帝。玩笑開太大了吧?蘭陵的將軍腦子得多通風才能統一啊。
重華嘿嘿一笑:“不同意,就打到他們同意咯。”
說罷還朝洛琛拋了個媚眼。
洛琛眉心緊擰,說過多少次吃飯的時候不要聊天,這些人怎麼就沒個自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