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杯酒。”江墨言對於江老爺子的翻天怒火視若無睹,將咖啡放回侍應生的托盤中。
“墨言,醫生說你胃不好不能喝酒。”馮甜輕扯下他的胳膊。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能讓廳中的中所有的人聽到。
江老爺子起身的動作頓住,隨後訕訕握緊手中的柺杖,擋住顧寧兒遞過來的水果,看的出來他很忌憚馮家的勢力,我心中滾過一陣酸楚,果真這位馮小姐就是能跟他比肩而站的女子。
司儀在江墨言在眼神授意下再次登臺,音樂聲停止,接下來就是口若懸河激情澎湃的說着今年塑陽取得的種種傲人的業績,還有對未來前景的展望。
我坐在臺下跟個局外人一般,喂着丫丫,如果不是事先再次強調部門領導不許缺席,我對這樣的場合真的一絲興趣都沒有。
冗長無聊的開場白終於結束。下面領導上臺致辭的環節剛要跳過。江家老爺子不幹了,在衆人的擁簇下上了臺。
高亢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分外炸耳朵。
“謝謝各位在過去的一年中對塑陽的支持和全心全意做出的貢獻,塑陽能走到今天,江某人感到很欣慰。塑陽終於又在溫城生根發展。在此,感謝的話不多說了,希望你們在新的一年裡,更加支持塑陽,支持墨言,還有我即將進入塑陽的小兒子明輝。”
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過後,大廳中人一陣交頭接耳,江墨言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臉色如常,看不出絲毫情緒。
錢回因江老爺子的一句話,被酒狠狠嗆了下,過了許久,咳嗽還沒有平復過來,我幫她輕拍下後背。
“幹好自己的工作。這事跟我們沒有多大關係的。”
“咳咳,咳咳。這江家老爺子這麼做擺明就是來奪權的。一朝君王一朝臣,怎麼就跟我們沒有關係了。還有那個啥,我可聽說這個江明輝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屁孩,你想想江墨言都這麼一把歲數了,還要給一個毛頭小子叫叔,我怎麼想怎麼覺得好孫啊。”
“有的時候,年齡跟輩分掛不上鉤的。”嘴上雖這般說着,可還是不禁幻想下兩人在一個畫面中的場景,我嘴角輕抽下,確實彆扭!
我們在這邊嘀嘀咕咕交頭接耳時,酒會正式開始,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我留下來看孩子,讓錢回跟小吳去轉轉玩玩。
“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吧。”從沒有參加過這種大規模正規酒會的小吳畏畏縮縮站在我的身旁,眼睛雖然好奇的四處亂看着,但好像是怕出差錯般,不敢輕易融入其間。
“去吧,能來參加酒會的都應該是塑陽的精英,說不定能碰到個看對眼的也說不定。”
在我曖昧的眼神下,小吳的臉色一片緋紅,我碰了下錢回,“物色幾個靠譜的,介紹給小吳認識下。”錢回做了一個遵命的手勢,拉着小吳慢慢進入酒會的中心邊緣處。
看着不斷增多的舞者,小吳也躍躍欲試,怎奈舞技欠佳,只能豔羨的站在一邊看着。錢回看出她的小心思,對着身邊站着的一位男士輕聲耳語幾句,男士點點頭,隨即邀請小吳。
小吳明顯不好意思,抵不住男士的盛情相邀,最終還是跟了他進入了舞池,見她在男士的引領下跳的還算可以,我安心的收回視線,帶着兩個孩子來到自由取食區。
冬陽就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丫丫,根本就用不着我操心,我拿着杯紅酒目光追隨兩個孩子,慢慢的品着。喝了那麼多酒,慢慢也懂了點,也喜歡上了紅酒的似有似無澀澀的口感。
“美麗的小姐,可以賞個臉一起跳個舞嗎?”
一個三十多歲長相平常,五官看起來很舒服的男人一手放在身後,另一隻手對我伸了過來,做了一個紳士的邀請姿勢。
“對不起,我得看孩子。”對於陌生男士的邀請,我提不起半分興致,指了指兩個孩子的方向,婉拒出聲。
“這兩個孩子都是你的?”
他倒是沒有因我的拒絕而不高興離開,反而是站在我的身邊拿過經過身邊侍者遞過來的紅酒,跟我聊起了天。
“不是,我只有一個女兒。”
“女兒是貼心小棉襖,很好。”
我嘴角輕勾,沒有再接他的話,見到丫丫端着的小盤子從手中滑落,我說了聲失陪,慌忙向兩個孩子走去。
蹲下身子,幫着丫丫擦拭着身上,桌上的抽紙沒了。忽然,面前出現一方白色的帕子。
“用這個吧。”
“謝謝。”就在我去接帕子的時候,他的胳膊被擋在一邊,雲鵠蹲下身子幫丫丫清理殘餘的地方。
我收回手,對剛纔的男人點了下頭,幾分鐘過後,雲鵠抱着丫丫起身,對着站在我們身前還未離開的男人伸出手來。
“江二少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她們是?”江二少跟他輕握下手,目光飄過他懷中的丫丫,最後落在我的身上。
“她是我的女朋友。”
雲鵠說的自然,聽這是江家人,我也只是淺笑站在一旁沒有否認。
“哦,沒想到清心寡慾的雲先生也動了凡心,真讓人不敢置信。”團叨雜劃。
他的語氣極淡,本是嘲諷的話語卻讓人生不起氣來。
“是人都有七情六慾,我當然也不例外。那邊還有幾個朋友,我就先過去了。”雲鵠好似不待見這位,抱着丫丫向顧炎站着的方向走去。
“他是江老爺子三兒子的孩子,也就是江墨言的堂弟,他接近你目的不純。”
我點了點頭,這個他不說我也知道,江家的內戰已經升級,我想離開這個逐漸升溫的戰火圈子,江墨言卻將我圈進其中,掙脫不得。
寬敞的角落中,燈光昏暗。
江墨言站在最裡面,丫丫一見到他慌忙張開懷抱,怕馮甜在這裡,我阻擋住她的胳膊,將她抱入懷中,我沒有注意到就在我轉身抱丫丫的瞬間,江墨言也擡起手,被我擋住視線丫丫也沒有看到這一幕。
沒有投到預想中的懷抱,丫丫不悅的撇了撇嘴老實的窩在我的懷中,乖巧站在汪浩宇身邊的冬陽見狀過來陪着丫丫。
顧炎被一個女人邀請進了舞池,雲鵠安靜的坐在一邊,緩慢的喝着紅酒,汪浩宇帶着冬陽和丫丫離開,馮甜根本就沒有在這裡,氣氛壓抑,我目光在大廳中逡巡一圈,搜尋到錢回的身影,我剛欲過去。
“今天晚上就呆在這裡。”語氣清冷帶着不容反駁的堅定。
我不悅皺眉,不予理會,下一秒卻被他扯了回來,按在雲鵠身邊坐下。
“江墨言你給我鬆手!”我動了動被他按住的肩膀,這個男人還真是霸道的討厭,好似我是一個玩偶,任由他擺佈。
江墨言按住我肩膀的力道鬆了鬆,“聽話。”
起不得身,我不停地喝着桌上的紅酒,該死的男人真是欺人太甚!
忽然,手中的酒杯被人奪走,雲鵠起身讓了地方,江墨言在我身邊坐下,雙手用力捧住我的臉。
“看着我!”
他逼迫我跟他對視,我倔強低垂眼角就是不看他,他手上的力道加大,又重複了一遍,見我始終都不聽話。最後無奈嘆息一聲。
“不要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你的優缺點,懂嗎?”
不知道他這幾天總是跟我說這些莫名其的話語幹什麼,我抿脣不語。
“我知道你能聽得懂我話中的意思,所有的優缺點都能成爲你最致命的弱點,這在商場上是絕對不允許的。你要保護丫丫,保護你的親人,你就必須摒棄從前的單純和動不動就氾濫的同情心。”
他的聲音很輕柔,音樂聲變成了輕快的探戈,我砰砰亂跳的心跳慢慢平靜下來,目光不知不覺與他對視,黒潭幽深,我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對視半響,我再次移開目光,臉頰因他太過用力而微微發疼,我擡手去扯他的手。
“我的話你要全部用心記下,這對你,對丫丫都好。”
氣氛因他語氣變得曖昧起來,不知怎的我心中卻異常煩悶還有一股怒氣在翻涌,啪的一巴掌打在他仍舊都沒有拿開的手上。
“江墨言,江總,你不覺得你很莫名其嗎?是你親口跟我說,以後不再跟我有任何瓜葛,可現在你不覺得已經越過那條自己劃過的線了嗎?你這樣會給我帶來很多不必要的困擾,你就不怕我會因爲你的若即若離而對你重拾希望,帶着丫丫死皮賴臉的破壞你跟你未婚妻的好事嗎?”
“你不會。”
他肯定的話語讓我心中怒火熊熊燃燒起來,用力搖了幾下頭,五彩燈光交錯下,我憤恨的瞪着他。
“你真的那般瞭解我嗎?如果你真的瞭解我,你能看到我汩汩流血的心嗎?我的心千瘡百孔,傷口新的疊着舊的。”
說到這裡,我端起桌上的紅酒杯一飲而盡,遊離中帶着痛苦的目光看向舞池中跳的歡快的衆人,圍觀的人不時爆發出掌聲。
此時,我就是一個與這熱鬧氣氛格格不入的看客,深吸口氣,再次開口。
“四年前的事情咱們暫且不提,你傷我有多深,你體會不到,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長時間才走出那段讓我整夜難以成眠的夢魘。就在我誓要將你忘記徹底的時候,你又強勢的介入了我的生活,打亂了我原有的平靜生活。我不顧家人的反對,提起了所有的勇氣再去愛你,到後來只換來你再次給我的痛徹心扉。”心,隨着我的話語一次次的抽疼起來,手,不禁捂住左胸口,極力控制眼眶中的已經蓄勢待發的淚水,緩了口氣。
“現在我只想平平靜靜的生活。所以,請江總收起你時不時有感而發的善心提醒。現在是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請你離我還有丫丫遠一點。”
語未落,我已起身,卻在轉身的瞬間被他扯落在腿上。
我雙眉瞬間擰成了難看的蚯蚓,身子被他鐵臂緊緊箍住,他剛毅的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薄脣輕輕擦過我敏感的耳垂,溫熱的氣息輕輕打落在上面,我又氣又惱,幸虧這裡太不起眼,不然肯定會出亂子。
我用力咬牙踩了下他的腳,他不躲不避,任由我在上面研磨着,江墨言箍住我腰的胳膊還是沒有鬆開。耳邊傳來一句不真切的話語,我卻沒有聽清。
“你剛纔說什麼。”
江墨言輕搖下頭,薄脣緊抿。
“把手鬆開,你就不怕被你的未婚妻看見?”
雖然我問心無愧,可大廳的人很多,我怕萬一真的被有心人看見,我絕對會被別人戳着脊樑骨罵,我倒沒有什麼,可丫丫還是個四歲的孩子,敏感的很,風言風語太多,絕不利於她的健康成長。
江墨言好似被貓叼走了舌頭,愣是不說話,他的沉默好似在我的怒火上潑了桶油,茲啦作響。
“江墨言我看不起你,你不能否認你留戀我,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哪些值得你念着的,但你卻又想借助馮家的勢力穩固你在塑陽的地位。說的好聽一點,是你知道審時度勢,懂得找尋靠山。難聽一點就是腳踏兩隻船,三心二意靠女人的混蛋!”
我說的義憤填膺,江墨言始終不反駁一句,我掙了掙,只是被鐵臂禁錮,我仍舊動彈不了半分。
我心中氣氛難平又咒罵了幾句,江墨言一改往日與我針鋒相對的風格,沉默的令我很想狠狠的暴揍他一頓。
“你丫的裝什麼深沉,再不鬆開,信不信我喊非禮了!”
身後傳來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滾燙的胸膛傳來的滾燙溫度,還有身下堅硬的觸感,讓我臉灼燒,渾身都不舒服起來,我咬牙切?出聲。
“如果你早這樣強勢,我或許早就放開了你。軟軟諾諾的性子得改!”
“你!”我騰地一下起身,“我覺得你真的是得了說教的毛病了,可遺憾的是,我不想當你的學生!”
語落,我氣呼呼轉身,隨後胳膊被他扯住。
“我說過今天晚上你哪都不許去。”
面對他的強勢,我很想跳腳罵娘,但想想,跟他生氣也沒用。我深吸口氣壓制住火氣,沉着一張臉。
“我知道江總在擔心什麼,據我瞭解,你們江家的人一個個都是裹着金錢臭烘烘氣味的一羣人,我不會陷進他們給我編織的美麗陷井。所以,你放心,我有自己的職業道德,不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知道他應該是因爲江二少剛剛找我的緣故纔將我禁錮在這裡,我語氣十分不好。
江墨言看了我半響,緩緩鬆開手,薄脣輕動,“知道就好。”
聞言,我皺了下鼻子。馮甜好死不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我剛擡起腳,她就冒了出來。
親暱的扯住江墨言的胳膊,“原來你在這裡,害得我一通好找,我們去跳個舞吧。”馮甜眨巴幾下眼睛,燈光飄過她笑的幸福的臉上,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不會跳舞,讓雲鵠陪你吧。”江墨言對着端着紅酒緩步向這邊走來的雲鵠示意下。
雲鵠沒有推辭,將酒杯放在我的手中,對馮甜溫和一笑,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馮甜撅着嘴,說了聲好吧,欣然接受雲鵠的邀請,走到我身邊的時候,仰着如花的容顏。
“宋小姐,幫我看好墨言,他胃不好,別讓他喝酒。”
我有種風中凌亂的感覺,很想攔住她的去路,問一句“馮小姐你沒病吧。”中午還去找過我這個跟江墨言一起上頭條“情敵”,現在又要我看住江墨言在,這
“你這未婚妻是心思單純還是扮豬吃老虎呢?”說這句話還真是擡高了我自己。不過,這馮甜的態度耐人尋味。
江墨言沒有回答,緩緩的搖着高腳杯中的紅酒,昏暗的燈光下,杯中的液體暗紅似血,目光深沉,任憑我絞盡腦汁,也看不出他的半分心思。
“你未婚妻說了,你胃不好,不能喝酒,你還是省省吧。本身就是老牛吃嫩草,再把自己的身體整垮,可就真的委屈了人家。”語落,我將高腳杯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繞過他向站在取食區的錢回跟小吳走去。360搜索mobe你說過,我信過
與她們匯合時,錢回碰了碰我的胳膊,指了指江墨言所在的地方,對我曖昧笑笑。
我興致缺缺的逗弄下站在我面前的丫丫,餘光瞥了眼昏暗的角落。不知何時,他面前的紅酒已經撤去,變成了柳橙汁,我嘴角自嘲勾起,還是他未婚妻的話管用些。
酒會漫長而無聊,終於舞池中的人變得寥寥無幾,隨着一聲炮響,整個會場花花綠綠的綵帶飄揚,在司儀磁性的嗓音中,酒會結束。
出口處擁擠,我們站在原地等候,丫丫用手捂住小嘴,秀氣的打了一個哈欠,我抱起她,見到人門前人已經熙熙攘攘,我們幾人說說笑笑準向前走去。
“小心!”隨着一聲擔心的聲音響起,全場響起尖叫,我被人壓在身下,隨後就是一陣玻璃撞擊地面發出嘩啦啦的清脆聲響,還有電火刺啦的滲人聲響,大廳的燈光閃動幾下過後,忽然陷入黑暗,整個大廳一陣騷亂起來,丫丫嚇得叫了我一聲媽媽,緊緊抓住我的衣領。
我頭頂傳來一聲悶哼聲,臉上有滴溫熱的液體滴下,事發突然又身處黑暗中,我不知道是誰在關鍵時刻衝了出來,只是那熟悉的氣息,讓我緊張吞嚥下唾沫。
“江墨言,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