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趕不上她,我踩着茵茵的柔軟草坪過去,她踮着腳在那裡四處張望着,面露着急。[ 超多好看小說]眉眼間透着不耐,應該是在等人。
我剛欲開口叫她,從醫院綠化帶後的桂花樹後面走出一個帶着鴨舌帽衣裝革履的男人,我在原地駐足,目光落在他臉上的灰色的圍巾上面,就算是一大清早,像這樣的天氣也犯不着動用圍巾吧。還有他手上的黑色皮手套,一般在我的印象當中,這樣的人都帶着幾分神秘,一向很少與人接觸的小吳,不知怎會認識這樣的人。
從男人出現開始,就見着小吳臉色因爲憤怒而漲紅,雙拳緊攥,雖刻意壓低聲音,還是不太清晰的尖銳聲音傳了過來。中途小吳好似要去拽他的前襟,被神秘男人快速躲開,一雙隱藏的利眸迸發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光芒我。
我心一緊,怕她會有危險,緊走幾步,叫了聲“小吳”。
聲音不大卻也清澈,在人跡罕至的樓與牆的夾縫中清晰可辨,神秘男人掃了我一眼,將圍巾向鼻子上方扯了扯,壓低下帽檐,就連眼睛也看不到具體的模樣,低下頭快步轉身離去。
“小······小溪,你怎麼會在這裡?”小吳臉上閃過一抹侷促,手不自然的隱藏在背後,眼中滿是沒有來得及掩藏起來的慌亂。
直覺她與剛剛離去的人關係匪淺,我眉宇間不自覺染上一層冰霜。深深看了她一眼後,目光落在已經消失在醫院門前的男人。
“你想問什麼你就問吧。”
小吳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着頭扯了扯衣襬,不停動着的纖細手指,讓我無聲嘆息一聲。
“不是我想多管閒事,那麼多年的感情,我已然把你划進了親人的行列,我不想看你走錯路,以後後悔。如果你想說,就自己開口吧。”
心中有無數疑問跟猜測,它們蠢蠢欲動,我卻極力壓制,那天在風華酒店的一幕還歷歷在目,人生中難得遇到個掏心掏肺的朋友,我小心翼翼的維持着這段我異常珍惜的感情。爲了不再給這段已經拉開的距離再添幾分疏離。她不說,我亦不問。
“其實也沒什麼,他是我在網上認識的一個朋友,我們很談的來,這兩天我不是住院嗎。他就過來看看,怕京飛誤會,我就讓他在這裡等我,我們之間清清白白的,只是朋友。”
看着她清澈真誠的眼睛,我吞嚥回嘴邊的話語,點了點頭,她年過三十,有自己的判斷能力,明白什麼該做不該做,無需我老媽子似的唸叨。
“沒話再問我?”褪盡緊張的小吳。拉住我的手,周邊瀰漫着淡淡青黛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我輕搖下頭,“回去吧,看你這幾天應該沒有休息好,回去補個眠吧。”
小吳跟着我的腳步,微微乾澀的脣動了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麼說吧,別這副模樣,大清早的看着發堵。[更新快,網站頁面清爽,廣告少,,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我摸了下胸前,望着她素面朝天的柔美側顏,我忽然覺得心中有說出的惆悵,心底的某一個地方悶悶的,還隱隱的帶着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我也不明白之前明明是好好地,怎麼就突然有了這種感覺,我回握住她的手,好似生怕失去某樣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我覺得最近,你對我的話少多了,是不是還在意那天酒店的事情?”
“都過去了,不記得。”
我輕笑着,閉上眼睛,舉着小吳的手站在原地,任由柔和的晨曦拂過臉頰,風帶着消毒水的味道灌滿鼻間。十多年的光陰,唯一不變的就是它。
“小吳,還記得嗎?當年我還是個剛出學校的實習小醫生,那時我們實習也偶爾幫人扎扎針,有一次我遇到了一個血管相當難找的人,我免費送了人家幾針,他是暴脾氣,當第三針還沒有扎進去的時候,他一把扯開針頭,就叫罵開來。”
遠久的記憶在陽光和煦的早上慢慢甦醒,我就那樣站在那裡,牽着小吳的手,一點點訴說着當年。
“哪裡來的蹩腳醫生,技術不好就不要出來混,趕緊給我磕頭賠禮道歉,不然這事沒完!”叫罵的男人三十多歲,體型五大三粗,手掌很厚,皮膚黝黑,理着一個極短的板寸頭,記得當時是早春,他竟然穿着一個黑色短袖,渾粗肩上的妖姬紋身特別扎眼,如電影中混黑社會的,他一吼,臉上的肉顫了顫。
那時年齡小,剛踏入社會,遇到這樣不講理的人,只能低着頭,說着對不起,當時是夜班,沒幾個醫生在,一般人又秉行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現代人行事原則,我只能站在那裡聽着他越罵越起勁的污言穢語。
就當我實在忍受不了要跟他叫板的時候,是小吳站了出來。
“這位先生你要搞清楚,你的手情況特殊,黑就不必說了,厚到這種程度,我覺得就算是從業二十年的護士也不見得一次給你扎進去,你這樣辱罵一個小女孩不覺得過分嗎?我覺得要道歉的人是你。”
小吳那時穿着一件粉紅色的護士服,字字擲地有聲,臉上的憤怒我至今記憶清晰,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告訴自己,她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後來那個暴躁的男人竟然在小吳憤怒指責聲中態度軟了下來,這是我萬般沒有想到的,也就是這一件小事告訴我,人有的時候不能太過軟弱。這一堂課在我以後的人生中受益良多。
“沒想到你還記得。”小吳抹了下眼角,聲音中帶上濃濃的鼻音。
“記得啊,這裡連同對你的感激記得清清楚楚。”我指了下胸口,眼中溫熱一片,“十年了,一眨眼,我早已不是那個任由別人欺凌,只能站在原地受辱的人。你也變了,變得成熟自信,但我相信你還擁有當年一顆會爲別人打抱不平的熱血的心,還有我們日積月累的感情,雖然有四年空窗期,但我依然覺得那四年因爲感恩,你深深在我心上又留了一筆濃妝重彩。”
“是啊,我們都變了。”小吳垂下眸子,眼中的淚花在陽光下閃動璀璨的光亮,她長舒口氣,籠罩在金色的陽光下的臉上閃過一抹釋然。
回到住院部,深邃五官冷凝的江墨言你迎面而來,一見到我立馬加快腳步,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一遍後,臉色才稍稍好轉,目光落在小吳跟我交握的手上,桃花眼微眯下,將我向他懷中帶了帶,示意小吳鬆開我的手。
“江總,小溪只是出去走走,你不至於這般擔心吧。”
對於江墨言莫名的敵意,小吳五官輕皺下。
江墨言只回應她一個淡漠的眼神,拉着我向電梯口走去。
“小吳一起啊。”我瞪了江墨言一眼,回頭對還僵立在原地的小吳喊道。
“算了,我去找點吃的。”小吳對我勉強扯起一個笑容,將散落在臉上的頭髮塞進了耳後,臉上明顯浮現受傷。
“你別在意他,他就這樣,偶爾會抽下風,習慣就好。”不忍將身形單薄的小吳留在原地,我扯住江墨言的胳膊,要回去帶上小吳。
江墨言倒是不給我這個機會,再次採用他野蠻的招式,將我扛在了肩頭,進入電梯改成了公主抱。
“你放我下來,大早上的發生麼瘋!”
還沒有到上班時間,電梯中的人不多,光亮可鑑的電梯壁上映出我們兩人的身影,江墨言按了下6樓,目光一直看着電梯門,俊臉陰沉,我心中有些理虧,氣勢還在那裡。
江墨言來個回踢,巨大的關門聲在偌大的病房響起,我的憤怒值也因爲這聲巨響而飆升起來,還不等我發作,江墨言直接將我扔在了牀上,欺身壓了上來。
病房中靜謐一片,我用力推了下他的身子,他再次向下壓了壓。
一言不發的看着我的眼睛,見慣了他很多面,最怕的還是他沉默的模樣,深知他不會傷害我,我還是緊張的抓緊身下的被子。
“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別給姐裝深沉行不!”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我低吼聲。
他臉色再次沉了幾分,一副明顯動怒的模樣。
他的憤怒我多少懂幾分,我骨子裡的倔強在作祟,乾脆閉上眼睛,他輕捏住我的下巴。
“最近化身成貓,走路都不帶聲音的了?”
“是你年紀大了,警覺性變差,這能怨我嗎?”他之所以沒有察覺,一是因爲我故意放輕動作,二是這些天他一直處於高負荷的工作當中,外加照顧我,還要防着慕北川,精神處於高度緊繃中着實累了。
江墨言緊抿下脣,捏住我下巴的手剛欲一用力,隨後鬆開,悶悶的趴在我的肩頭。
察覺話語好像是傷害到了他,我推了推他的肩膀。
“我不是那個意思了,你怎麼會老呢?隨便拉一個人問問,保證沒人猜出你的年齡的。”
趴在我肩頭的江墨言你輕咬下我的脖子,酥酥麻麻的感覺立刻傳遍我的全身,我側了側身子,知道他又在彆扭了,我還沒有注意到,一向傲嬌的男人竟然還有這一顆一碰即碎的玻璃心。
“江墨言你夠了,別咬了。”他如啃上癮般又輕輕咬了幾下,牙齒還好死不死的在上面緩慢磨了幾下,癢癢的,讓我不禁咯咯笑了起來。
“知道我老了,就不能不讓我那麼擔心你嗎?”江墨言聲音悶悶的,緊緊箍住我的身子,“我承認我的心裡素質不夠強大,我再也經受不起失去你的那種痛苦。”
他好似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裡面中一樣,身體緊緊相貼,我有種要窒息過去的感覺,我沒有出聲提醒,就這樣任由他抱着。
“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會了。”不會一聲不響的離開他的身邊。
江墨言鬆開我的身子,雙手撐在我的身側,臉色認真地看着我,好似接下來要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說一般。
我等了半響,他仍舊是沒有開口,我不雅的翻個白眼,嘟囔聲:“江墨言有的時候,你真的挺沒勁的。”
“餓了嗎?換上衣服,我帶你出去吃飯。”
江墨言起身幫我整理下衣服,見我還躺在牀上不動,伸手將我拉起,開始親自動手幫我換起衣服來。
“我自己來。”江墨言有的時候耐心挺好,有的時候,耐心卻缺乏的要死,就比如現在,他一用力,鈕釦就全部散落下來,我纔不想面對護士曖昧的眼神,拿過江墨言甩在一邊的衣服遮擋住身前,準備待會出去的時候,毀屍滅跡。
江墨言也沒有帶我走遠,來到醫院附近的早餐鋪子,這幾天我一直食慾不振,沒吃多少,江墨言只給我要了碗稀粥。巨以吐劃。
江墨言一直都是簡單的一頓飯都能吃出大餐的主,在他的感染下,我也坐正身子,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溫馨的氛圍,讓我心情不禁好上幾分。
飯到一半,腦中閃過江墨言今早對小吳的態度。
“今天早上錯在我,跟小吳壓根一點關係都沒有,以後見着小吳,不要對她那種態度,你沒看到她今天早上多麼傷心嗎?”
“她傷不傷心跟我無關。”
江墨言塞了一個生煎在我的嘴中,我緊皺下眉,江墨言之前對小吳貌似不是這樣,不知道哪裡出錯了,我剛欲在開口,他又給我餵了一口粥,反覆幾次,我就把這事給忘記到了腦後。
這幾天病房比前些天清靜很多,除了陸銘會帶着陸奇來看我之外,再沒了其他人,有幾次我想去找小吳都被江墨言你以各種理由攔下。
“解釋下,爲什麼對小吳有那麼大的意見?”我雙手環胸,身體逐漸好轉,除了偶爾會頭疼,頭髮還在繼續脫落外,沒有太大的感覺了。“不要說沒有,也不要用就不想讓我去找她的話來敷衍我。”如果還看不出來貓膩,我可就真的是傻子了。
“她既然不領你的情,你幹嘛還對她掏心掏肺的,省省吧。”攔在我身前的江墨言不屑出聲。
“你什麼時候領過顧炎的情?”人家顧炎每次熱臉貼過來他總是會分秒將他給冷卻掉,看的我有的時候都想替顧炎抱不平。
“我和他跟你們一樣嗎?我們從小就是用這種模式相處的,就算是死,他也不會背叛我,你們呢?”
“當然不會。”我想都沒有想,斬釘截鐵的回道,下一秒,我臉上的表情變了樣,一股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不是,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這個時候是特殊時期,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罷了。”他掃了眼腕錶,“十二點了,午睡時間到了。”不由分說,他直接將我擁到牀前,將我按在牀上,蹲下身子幫我脫掉鞋子。
“小吳是我相交了十年的朋友,曾經她還爲了我差點沒了命,我相信她絕不對做出傷害我的事情。”
這句話是對他說,也是對我自己說的。
“我記得她曾經也設計過你,雖然是誤會,但從這一點上就已經足夠證明,她不是一個你可以全身心託付的人。”江墨言將我放倒在牀上,自己也拖鞋上來擁住我,“記着,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捨不得傷害你的就是我。”
“江墨言你這是在給我洗腦嗎?”我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未免也太自大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哥,秋霜,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們也都不會傷害我的。
“如果能成功最好。”江墨言絲毫不避諱,坦蕩承認,“醫生說你的身體恢復的還不錯,照這樣的發展,再過幾天,差不多能出院了。”
聞言,我差點歡呼出聲,實在喜歡不起醫院中的氛圍和氣息。
“那小吳呢?她什麼時候能出院?”
江墨言說的那件事情無疑是我心中最不願提起的疤,可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小吳對我的好,已經銷蝕掉了當初的疼痛。
“不曉得。”
交談在江墨言不冷不熱的三個字結束,被江墨言一席話給攪騰,心中難以平靜,自然沒有絲毫睡意,閉着眼睛,往事一股腦的涌上腦海。
約莫着半個小時過後,江墨言忽然接到一個電話,他快速起身,一邊給雲鵠打電話,一邊套上外套。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坐起身,急迫詢問出聲。
“英國那邊出了點事情,我得親自過去處理,我已經打電話給雲鵠,他馬上過來,乖乖等我回來。”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一陣不安襲上心頭,直覺江墨言對我撒了謊。
英國雖然是他的事業的新根據地,我自認爲在他的心中,我絕對比那些金錢要重要的多,他不可能獨自將我丟在這裡。那麼讓他如此着急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