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動機

陽光晴好,車內溫馨一片。

“別說的這麼煽情了,我又要狠狠感動一次了。”他不躲不避的態度讓我很知足,更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是想幫我遮風擋雨,只是他現在除了寬闊的肩膀一無所有。

江墨言淡笑着看着我,握着我的手始終未鬆開。

夜再次邁着她婀娜嬌姿優雅而來,我們一如前幾天那般相依而眠。

夜已至半,睡意正濃,低沉的音樂聲擾亂清夢,我皺着臉,不悅的翻了翻身子,江墨言輕拍着我的背部,快速拿過手機,掃了眼號碼後,輕輕將我的腦袋從他的胳膊上拿掉,躡手躡腳起身。

“誰的?”能給他打電話的人不多,一般他都會當着我的面接通電話,簡單應幾聲就掛斷。還有的不願意接的他會直接掛斷。

“廖洋的。”江墨言眼神坦蕩,他彎身在我額頭上輕吻下,“先睡,我一會回來。”

我淺淺勾脣點頭,既然決定全身心相信他,不管他出於什麼動機接聽廖洋的電話,我都不會隨便去猜測,只等着他親口告訴我。

也只不過是開門關門的時間,江墨言沉着一張臉,匆匆掛斷電話進門,來不及看我一眼,直奔衣櫥。

“怎麼了?”見他如此模樣,我心中咯噔下,搞不清楚這廖洋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甜心從百貨商場四樓樓梯上滾落。現在正在急救室搶救,醫生已經下了兩次病危通知單了。”江墨言緊鎖雙眉,匆匆換着衣服。“我跟她一起生活了那麼長時間,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女兒,與情與理我都要去探望下。”他將襯衫放進西裝褲中,皮帶咔咔的聲音讓我纔剛剛從他的話語中回過神來。

“怎麼會這樣?”我雙眉緊擰,坐起身咬着下脣,“你先過去把,等早上把丫丫送去上學,我再過去。”

“不用了。”或許是怕我誤會,他在我身邊坐下,自然的將我垂在耳邊的頭髮抿到耳後,“現在廖家的人因爲甜心的事情肯定情緒激動,我怕他們會因此遷怒你。你呆在溫城我比較放心。”

“我說過了,不管遇到什麼,我們都要一起面對。再說我沒那麼傻,明知道他們心情不好,偏偏向槍口上撞。”我拉住抱了我一下欲起身的江墨言,在牀頭尋找手機,“你等下,我給奇峰打個電話,讓他跟你一起去。”

江墨言本想拒絕見我堅持,也只能默默應下。

我站在鐵門前,目送着車子絕塵而去。深吸口氣,壓制住在心頭翻滾的種種猜測,經這一鬧騰,我了無睡意,在鞦韆上坐下,初秋的夜晚仍舊燥熱難耐,風撩起我額前被汗水濡溼的碎髮,雙手攥緊身邊的繩索,鞦韆輕動,望着遠方的星河,心中感概萬千。

如雲鵠當初所說的,人如天空中的星星般,都有自己的軌道,我跟江墨言眼看着越靠越近,每次以爲會並肩而行之時,流星都會在我們猝不及防時從我們身邊滑過。

現在廖洋就是這顆流星,一顆還死死卡在我跟江墨言之間,拼命掙扎不願意離去的流星,不知這次相互摩擦之後,又會留下怎樣的後遺症。

攥着繩索的手越發緊了起來,腦中思緒混雜,心頭更是煩躁,實在沒忍住,我閉着眼睛猶如一個瘋子般大聲叫了起來。

尖叫聲劃破也的寂靜,心中好受些,我靠在繩索上,風靜靜吹過,鞦韆有一下沒一下的蕩着,耳邊只餘下歡快的蟲鳴,直到晨曦散落一地。

我默默起身動了動僵硬的四肢,進了客廳,洗漱完畢後,我給奇峰打了一個電話,詢問那邊的情況。

“孩子怎樣了?”

“還在搶救,不過,醫生已經確定告訴家屬,孩子腦死亡,活過來的機會不大。”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奇峰聲音有些低沉。

“他怎樣?”

“廖洋情緒恍惚,先生陪在她的身邊。夫人,發生這樣的事情,先生安慰她也情有可原,你不要放在心上。”

奇峰倒是沒有隱瞞我,實話實說。

“這還用你說。他們一起生活兩年,我要去計較這些,不是純粹給自己添堵嗎?有什麼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吧。”

明知這無法計較我胸口還是不自覺傳來一陣悶痛,聽到外面有動靜,心知應該是丫丫起牀,我欲掛斷電話。

“夫人······”

“怎麼了?你知道我最討厭說話吞吞吐吐的人,有話你就直接說。”不自覺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攥緊手機,金屬堅硬外殼咯的的手心生疼一片。

“甜心的是應該是人爲。”沉默半天,奇峰纔開口。

“怎麼可能,就算是廖家想要阻止雲鵠取得親子鑑定,他們也不會用這種殘忍的辦法對待自家的孩子吧。”就算是廖家人再沒有人性,也不會對一個活生生的孩子下此毒手。再說如果是他們,被發現,豈不是弄巧成拙?如果是我,我絕對會把孩子藏起來,也不會做出這般愚蠢沒人性的事情來。

“不是廖家人。”

“一次性把話說清楚,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猜測。”聽他這般說,我雙眉瞬間擰成兩天難看蚯蚓,隱隱覺得這件事情跟我有很大的關係。心,緊揪。

“事發時的視頻我看過,碰撞甜心的人是小吳。”

“你看清楚了沒有,會不會只是相似,小吳她沒事跑去臨城幹什麼!”我煩躁的攏了攏頭髮,那天在豐泰會所的畫面閃過腦海,狼狽的身影不斷浮現面前,她當真是作死!

“我只是覺得像,不敢肯定。當時畫面很混亂,出事時,在場的人都在圍觀受傷的甜心,沒有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現在廖家已經報警,誓要找到撞孩子的人。”奇峰停頓下,“夫人,如果真的是她,雖然你跟她兩年沒有聯繫,但你也知道警察查案一般都會從她社會關係查起,然後再抽絲剝繭。你跟廖家的事情現在已經傳開,他們說不定會懷疑你指使,你要做足心理準備。”

一掛斷電話,我就將手機扔在牀上,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真是的,小吳,你好好地過你的日子就成,爲什麼一定要再來趟這渾水,趟就趟吧,爲什麼最後要將火引在我的身上!你這是在變相的報復我嗎?

我煩躁的愛房間中踱着步子,直到丫丫敲門叫我。

“媽媽馬上來。”

我深吸口氣,斂去臉上紛亂的表情,進了廚房。心不在焉做了頓早餐,我食不知味,丫丫倒也不嫌我做的難吃,吃的津津有味,看着她吃的歡快的模樣,我心情也好了點。

“不覺得難吃啊?”我抽出紙巾幫她擦了擦嘴角。

“只要是媽媽做的都好吃。”

她星眸彎彎,紅潤的薄脣上沾着油漬,粉嫩的臉嘟嘟着,好想讓人過去咬一口。有女萬事足,暫時忘記亂如麻的事情。

門鈴一響,丫丫將麪包快速塞進嘴中,牛奶一飲而盡,擦了擦嘴,拿起沙發上的書包邁着兩條小短腿就向鐵門跑去,連帶着守在她腳邊的花花也跟着她奔跑起來。

我搖了搖頭跟了出去,不管丫丫上不上陸銘的車,他送陸奇上學的時候,還是會在按響門鈴,江墨言爲此沒有少黑臉,爲了不鬧出不愉快,我跟陸銘說以後有我們送丫丫就行。

“你連最後一個自由都不給我嗎?”

他無奈中帶着苦澀的話語讓我的心好似狠狠地被貓抓了下般,我無法再繼續說出傷人的話語。

丫丫上了車,陸銘單手插在口袋中站在鐵門前,炫目陽光落在他帶着一絲愁緒的眉宇上,他擔心看了我一眼。

“不用擔心我,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問心無愧。”知道他想跟我說什麼,我對他輕扯嘴角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有的時候不是問心無愧就可以,人言可畏。我知道你心裡煩,就不多說了,我先送兩個孩子,如果要出門,找個人陪着吧。”

陸銘低眸斂去眼中情緒,轉身進入車中,車子絕塵而去,揚起幾片枯黃洛落葉,我轉身倚在微微發燙的鐵門上,吱呀一聲悶響刮過我的心。

一個字煩!兩個字很煩!

因怕警察那邊會很快查到小吳身上,從而將矛頭指向我,怕塑陽因此遭到重創,我再三思量跟江墨言通過電話,取消去溫城的計劃,讓汪浩宇來接我去塑陽。

甜心出了這樣的事情,一直都沒有拿到甜心樣本的雲鵠也覺得沒有必要再繼續呆在臨城,一早趕了回來。

塑陽,辦公室中。

雲鵠跟汪浩宇臉色都有些凝重,誰都沒有先開口,辦公室中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

“事情你們都知道了?警察早晚都會找上門的,我們現在必須要啓動應急措施,以備這次股票下跌。”

公司領導人往往都決定公司股票的漲浮,倘若我真的被莫須有的冠上一個殺人的罪名,股票跌停都有可能。那麼不用我們自己背後操作,塑陽就會死翹翹了。

“這件事情有些棘手。”一向都好似沒有事情能難得住他的雲鵠也開始犯起愁來。

辦公室再次陷入一陣死寂,我倚在大班椅上,低眸看着腳上的高跟鞋。甜心是個纔不過一歲多點的孩子,倘若這件事情一旦傳開,不管我如何無辜,絕對首當其衝成爲千夫所指。事件如果持續發酵,塑陽千萬條好也會瞬間隨風消散,只餘萬惡不赦。如果再有有心人士加以引導,他們定會瘋狂抵制塑陽的食品,房產,酒店等等。還有比公司讓我擔心的事情就是,忘記一切的江墨言會不會因此誤會我。

揉揉發疼的眉心,小吳啊小吳,你當真是要害死我嗎!

“小溪你看能不能讓陸銘動用下關係,讓警察那邊把事情暫時壓下。當然不是讓他們不調查,只是秘密進行。”

雲鵠思索一會出聲提議。

“這根本就行不通,廖家不是小門小戶,他們懂得怎樣利用輿論造勢,將事情向他們有力的方向推進。倘若我們真的讓陸銘幫我們,如果被外界得知,會成爲他們攻擊我們又一理由。”廖家本身就夠難纏的了,我可沒有忘記陸銘曾經告訴我陸家人或許也會插手這事,他們根本就不會給我們壓下這事的機會。

“小溪說的對,我們不能這樣做。”一直沉默的汪浩宇給我投來一個心疼的眼神,“順其自然吧。塑陽這兩年在溫城已經根深蒂固,員工那麼多,即便是受到流言蜚語的攻擊,股票出現低迷,爲了不讓市民的利益受到損失,政府也會重視起來,肯定會徹查此事,還你一個清白。”

“浩宇說的有道理,唯今我們也只有等了。”雲鵠放下手中的杯子,“我先回去了,有事的給我打電話。”

他再次看向我時,我才發現他眼中滿是血絲,看來這些天一直都沒有休息好。

關門聲響起,疲憊的揉了揉?樑,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離開的汪浩宇起身幫我倒了杯水放在我的面前。

“昨天晚上沒睡好吧。喝杯水,回去休息吧,有事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他話語中滿含心疼,定定看了我一會兒,“倘若當初不是我鬼迷心竅一步走錯,或許我們會一直平平淡淡走下去,你也不會經歷後來的種種。”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要提了。”我對他擺擺手,指了下門口,示意他離開。

他遲疑下轉身,沉穩的腳步聲在我耳邊響起,我睜開眼睛,望着早已經在我心中模糊的身影,緩緩開口:“與其活在過去,還不如好好地珍惜現在平淡的幸福。錢回是個不錯的女人,試着多瞭解她一些,你或許會發現一個不一樣的她。不要等到某一天,你回頭時,她早已不在原地等待。”

他腳步微頓,並未回頭,直接出了門。

我端起杯中的溫涼的水一飲而盡後起身,離開。汪浩宇不放心,執意將我送了回去。

踏進客廳,江墨言的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那頭他沉默半響,倘若不是電話中能聽到他平穩的喘息聲,我以爲是他電話擠了。

“說話,想問什麼直接問吧。”我屏住呼吸,緊攥着手中的電話,生怕下一秒從他的口中聽到質疑的話語。

“該到吃中午飯的時候了,沒有我給你做,要記得吃。”他聲音平靜,沒有任何異樣。

“別告訴我你給我打這通電話只是叮囑我要吃中飯!”我語氣中帶上一絲急躁,我會容許陌生人對我說話拐彎抹角卻不能接受我熟悉的人這般。

心情極度不好,我也不管地面燙人,直接在門前坐下,陽光毒辣,汗水順着我的兩鬢不斷滴落,整個人都好似放在蒸籠中般。

“奇峰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了我,我想告訴你,不管別人說什麼,我都相信這件事情跟你無關。”

鏗鏘有力的話語通過無線電波在我耳邊擴散,心好似在那一刻吃了定心丸般,瞬時焦躁去了一大半,我摸了摸別太陽曬得有些發疼的臉,一個咕嚕起身,奔向涼爽的客廳。

“你在幹什麼,跑的那麼急?”聽到腳步聲,江墨言焦急問道。

“我剛從公司回來,陽光太毒,我當然要跑快一點了。”我拿過桌上的紙巾快速的抹着額頭上的汗水,好似忘了剛剛還在太陽下暴曬的人是誰,“甜心怎麼樣了?”

“病危通知單一份接着一份。如果不是廖武行說只要有一口氣就得急救,估計早就應該不行了。”聲音低沉,情緒也低落起來。

“我知道了。廖家人已經知道碰着甜心的人是誰了嗎?”

“還不知道吧,警察那邊還沒有傳來消息。這件事情你就把自己當做一個局外人來看,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江墨言不斷地安慰我,說塑陽的時候跟汪浩宇說的所差無幾,聽着他輕柔的安撫聲,我躺在沙發上不斷的打着哈欠,時間不長便睡了過去,手機不知何時從我手中滑落下去。

我是被鬧鈴聲吵醒的,到了接丫丫的時間,我關上鬧鈴,拍這頭在沙發上挺屍,陸銘的短信而至。

他告訴我有事出去了,讓我幫他接下陸奇。

當天晚上陸銘未回來,家中兩個孩子,兩條牧羊犬,外加有一個我,丫丫跟陸銘別樣的相處讓我心情輕鬆幾分。

翌日,我將兩個孩子送去學校剛回到家,由遠及近的警笛聲讓我按着密碼的手,遲遲未落下,會是找我的嗎?

或許是感覺八九不離十,我沒有繼續再去按密碼,倚在牆上,看着面前的綠化帶,綠綠的葉子上染上些許黃色,秋天來了,冬天也不遠了,今年的隆冬你會陪着我度過嗎?

我輕嘆聲,但願在這之前,廖家的事情會解決。

與意料中一樣,警車直奔我而來,一成不變的開場白,我點了點頭,跟他們上了警車,路上我給雲鵠打了個電話,他會安排好一切。

詢問室,兩個警察對面而坐,一直用他們帶着幾分冷意的眼睛看着我。

我神色自然,一直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桌子,他們這套戰術對我這個什麼都沒做的人,一點作用都沒有。

過了半響,年紀稍張的警察輕敲了下面前的桌子,示意我擡頭。

“宋總,我們也只是公事公辦,請你配合。”他倒也是客氣,說話挺乾脆。

“我尊重你們的工作,一定言無不知知無不言。”我眼中沒有任何波瀾,聲音更是一絲起伏都沒有。

“那我們現在開始。”

他是個一絲不苟的人,問了姓名年齡一系列問題之後才進入正題,拿起小吳的照片在我面前方正。

“認識照片上的人嗎?”

“認識。”

“看看事發現場的照片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遞給我一張視屏截圖,我自信看了一會,照片上小吳穿着一身黑色短裙,頭髮散落遮擋住大半張臉,正從樓梯上匆匆跑着,目光一直看向躺在地面上不斷抽搐着的甜心,照片中猩紅的血跡還有她緊閉的眼睛,讓我有些不忍多看,將照片遞了回去。

“很像。不過她只露出少半張臉,你們也知道現在整容業那麼發達,相似的人不少,你們再確認下。”

其實在我心裡已經百分之百的確認她就是小吳,可我卻不想這麼說。畢竟我們相識那麼多年,她在我的心裡曾經是那麼的美好,她傷害過我,我依然還是不想相信她會變得如此殘忍,連一個都能下這般狠手。

“我們會確認。”他將照片放在桌上,“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以前我們一起在緣起醫院上班,關係挺好。一次意外,她替我擋了一刀,在醫院躺了四年才醒······”我極其平靜的將我們之間的過往跟他們講述了一遍,好似在講着外人故事一般。

“你的意思是你們兩年前就已經沒了聯繫?”

“是的,這個我身邊熟悉我的人都可以作證。”我擰下眉,“前幾天在豐泰會所我們見過一面,當時她被人欺負,我們公司的同事錢回幫了她一把,兩年來,那是第一次碰面,事後她匆匆而走,我們連個招呼都沒有打。”說這話的時候,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閃。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回去查證。再問一個問題,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不知道。”我掃了眼牆上的掛鐘,尋思着雲鵠也該來了。

這般想着審訊室的門被叩響,雲鵠帶着律師而來,律師跟他們交涉,雲鵠帶着我離開。

臨走之前,詢問我的警察給了我一張名片。

“如果有嫌疑人的消息,希望你第一時間通知我。那個孩子死了,我想爲了你的清白,你也想讓事情水落石出吧。”

“那是自然。”我掃了眼呢名片,姜領。

警局門前,江墨言匆匆而來,只是短短一天多未見,他下巴底下長出青色鬍渣,見到我完好無恙向他走來,他才輕輕鬆了口氣。

見到他高興是一回事,可他此時不應該在廖家爲甜心的後事忙活嗎?

車上,他幫我係上安全帶,彎身時,我看到他臉頰上隱隱有着紅色痕跡。

“別動。”我按住他的頭,撥掉落在他脖子上的掛件流蘇,霎時紅腫還微微泛起腫來的皮膚盡收眼底。

“他們打你了?”氣頭上的他們下手還真不是一般的狠,理解他們失去孩子的那種痛苦,但心中還是忍不住怒火叢生,“你是因爲這個回來的?”

“一點皮外傷。不算是,他們想讓我留在廖洋身邊,我覺得她失去孩子需要人陪,你現在也需要人陪。而我只有一個,我想回到你的身邊。”江墨言將衣服向上拉了拉,沒有着急發動車子,他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飄遠。

我已經知道他被打的原因了,心中溢滿感動,人都是自私的,我沒有那麼高尚,因江墨言在她沒了孩子時候來陪我心生愧疚。

“甜心走了,我們能不能不再去追究她是誰的孩子。”他輕抿着脣,眼中泛起波瀾。

明白他是想讓她安靜的走,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就衝他現在對我的在乎,我會努力去淡忘這個結。

“謝謝你。”他輕擁了下我,“想去哪裡,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算了吧。我們這時候出去,被人拍到的話,肯定又是一番漫天的聲討聲。”

江墨言無奈輕笑,“那我們回家。”

引擎發動,車子一路向別墅疾馳,遠遠的就見到門前圍着一大堆人,我捂着臉,示意江墨言倒回去,他們只一眼就認出車子來,拿着吃飯的傢伙,有的直接奔了過來,還有聰明的,上車快速向這邊奔來。

這羣記者的消息倒是靈通的很!

江墨言車技很好,快速倒退出了小區以後,掉頭就插進前方擁擠的車流中,時間不長就將那羣記者給狠狠甩的沒影沒蹤。

“去我哥那吧。”我在導航上調好路線,哥消息也不閉塞,之前就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了,但願他那裡沒有那麼多討厭的人。

給我哥打了個電話,詢問他家周圍有沒有人圍堵,得到確定的答案時,我才讓江墨言加快速度,直奔目的地。

一進門,秋霜上上下下打量下我,拉着我坐在沙發上。

“小吳是怎麼回事,不是兩年都沒有她的消息,怎麼就突然摻和進你們的事情中,還搞出這麼大的事情!”她語氣激烈,對着小吳有着極大的怨言。

“我也想知道。”我接過我哥遞過來的水,輕抿下,“現在你問了也是白問,我啥都不知道,一切就等着警察找到她,再說吧。”

小吳的動機,我現在連猜都懶得再去猜,一切都交給警察吧。

“不是啊,兩年前她就差點要了你的命。這次,會不會又是看着江墨言回來,故意給你們製造麻煩的。”

“你就別問了,沒看到她也在煩着嗎。”還不等我開口,我哥就已經開始訓斥起她來。

“就你關心你妹,我這個做嫂子的問問還不行啊。”秋霜瞪了我哥一眼,起身進了廚房,“天挺熱的,我給你們切個西瓜解解暑。”

客廳中,我哥坐在我們兩人對面,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有話要跟江墨言說,我識趣的去找呆在兒童房中寒秋。

寒秋雖然是個標準的爺們,但也有安靜的時候。比如現在,他身穿白色短袖襯衫,米色短褲,神色安靜端端正正坐在鋼琴前,翻看着譜子,手時不時在鋼琴上按上幾下,發出斷斷續續的音符。

看着模樣,一準是對鋼琴有興趣。丫丫小的時候,我曾經給她報過鋼琴興趣班,這丫頭對黑白琴鍵不感冒,學了幾天就意興闌珊的,本着不想逼迫她的原則,我也就隨着她去。不過,前些天她突然問起鋼琴的事情來,我問她是不是想學了,她搖頭否定。

秋霜端着西瓜來到兒童房,在我面前坐下。

“要我說啊,這次小吳被抓到,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是生是死,你們都不要再去過問。就算是死了,也完全都是咎由自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出來興風作浪。”

秋霜用力咬了下口中的西瓜,由於沒把住口,西瓜汁噴了我一臉。在我殺人的眼神下她慌忙尋找紙巾幫我擦拭着。

“這還用你說,殺人償命,我纔沒有閒工夫去過問她的事情。”我拍掉秋霜的手,兩年前我就與小吳劃清界限,這次她又給我惹來那麼大的麻煩,我根本就不可能再會去爲她的事情忙前忙後的。再說那麼多雙眼睛盯着,我倘若真的幫她鐵定會被冠上一個心虛的罪名!

“哎,現在就怕她落網之後,一口咬死是你指使她的。如果真是這樣,可就難辦了。”

秋霜面現擔心,用力插了一塊西瓜放在嘴裡用力咀嚼着,好似要把它當成小吳,生吞入腹。

我低下頭,秋霜說的也是我所擔心的。不過,現在貌似擔心也無用,頂多也就是給自己添堵罷了。

“真沒想到以前柔柔弱弱的女人會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看那些女人爲一個男人爭得頭破血流的,我還壓根都不相信,現在是不得不相信!”

“別少見多怪了,這樣的事情你又不是見過一次兩次了,自己當時還是其中一員呢!”我對她翻了一個白眼,江琳琳的事情雖然已過去七年多,我還是記憶猶新,每當想起,心中還是有些毛毛的。

“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都忘記了。”經我這麼一說秋霜臉上的憤怒消失不少,“你說我當時怎麼就一根筋了,偏偏就喜歡墨言喜歡了那麼多年,從未考慮過其他人。現在回頭一看,才恍然覺得幸虧當年跟他走到一起的不是我。不然我肯定會承受不了那些痛苦和壓力,不會跟他一起走到今天你這一步。”說到這些,秋霜臉上出現不解、緬懷、還有一些釋然。

“或許你應該慶幸遇到我哥這麼一個願意等你,還不招蜂引蝶的男人。”

每個人都有存有執念的時候,就比如我,執着了七年,還有向一輩子發展的趨勢,這或許就應了那句話,世界上很難遇到一個適合自己的人,一旦遇到了,就再也捨不得放手了。

“對了,小吳這事,墨言沒有懷疑你吧。”

“沒有,我覺得我們彼此的信任度正在直線飆升。”我搖了搖頭,提到這事,我心頭就涌起一股甜來。

“對了,去給我找個醫藥箱。”江墨言的脖子上的傷需要處理下,不然這樣的天氣,傷口被汗水浸到總歸是不好的。

僅僅兩天的時間,甜心的事情就已經在兩座繁華的城市間瀰漫開來。

他們在指責兇手的同時矛頭直接指向我,漫天的謾罵通過報紙,還有電視源源不斷傳到我的耳中,塑陽的股票如想象中那般一跌再跌,江墨言寸步不離的跟在我的身邊,每當我頂着直線下降的的股票看着的時候,他都會輕輕將我關上網頁。巨畝何圾。

“再看也不能讓這些股票漲回去,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是股票跌停,公司倒閉。即便是這樣,它也比不上你。”

“可它是你的心血,我用了兩年守護的東西啊。”如果真的沒了,我的心裡肯定會難受到不行。

“我不記得的東西算不上我的心血。如果你是怕公司沒了,我們的生活會陷入困境的話,這你就大可不必要擔心。有我在,不會委屈了你們娘倆的。”他半蹲在我的面前,目光炯炯。

我輕舒口氣,笑着點點頭,輕合上電腦。

“或許公司沒了也好,那麼多年我也累了,好好地歇歇吧。”

這般想着我也就釋懷了。

不管心中怎樣想,作爲輿論中心點的人,我必須出來澄清下。

雲鵠跟汪浩宇準備了一場新聞發佈會,面對那些一臉八卦,好似打了雞血的記者,還有場外圍觀者時,一身黑的短衫長褲的我,一直都是面無表情。

坐在那裡任由記者一股腦的將問題拋出後,我只說了一句。

“甜心的事情我很難過,至於行兇一事,我認識嫌疑人不假,但這件事情確實跟我無關”

語落,我在保安護送下離開,場外人山人海的圍觀者,不知道是誰開了頭,紛雜的議論聲變成了謾罵和譴責,還有人直接對我扔起了東西,就算是保安極力護着,我身上或多或少還是砸了幾下。

他們的怒火越燃越大,向我所在的地方推擠起來,眼看着包圍圈越來越小,身邊的保安都開始慌了起來。

我雙眉緊蹙,他們人這麼多,如果對我動起手來,估計今天我得捨去半條命。

護在我身邊的雲鵠跟汪浩宇也緊張起來,他們準備發佈會的時候,是怎麼都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這般失控,這顯然是有人蓄意爲之。

就在我們一邊躲避這些瘋狂人的惡意攻擊,一邊想着怎樣逃離身邊窘境的時候,一聲鳴槍響起,剛纔還瘋狂的畫面瞬間好似定格一般,趁着這個空檔,保安跟雲鵠他們護着我向前闊步走去。

糟心的是,還剛走出幾步,這些人又開始步步緊逼起來,包圍圈再次縮小,開始人推人起來。

我站在中間被推開推去,如若不是雲鵠一直攬着我,我早就不知道倒了幾次了。

天氣沉悶,才短短一會兒,我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浸溼,頭髮也散落下來,整個人狼狽至極。

槍聲接二連三響起,但是這羣人仗着人多,一句話說的好“法不責衆”,他們根本就不予理會警告,繼續我行我素。

忽然幾聲通呼聲傳來,他們才忌憚的停在原地,待看清地到了幾個人時,在姜領威嚴的聲音下,他們才面現驚恐向後退去。

身邊很快空了出來,我們在他們讓出的路上疾步走着,透過人牆我纔看到地上那幾個躺着一動不動的人來,雙眉緊擰下。

這次又沒走幾步,他們又開始對我們扔起東西來,迎面走來的江墨言緊走幾步,高大的身子緊緊將我護在懷中,或許是他的出現讓滋事的人情緒更加激動起來,手中的東西源源不斷向我們擲了過來。

在江墨言嚴嚴實實的遮擋下,這一次,我身上沒有傷到一處。

好不不容來到停在不遠處的車前,生事的人嚴嚴實實將車子周圍給圍個水泄不通,一顆石頭嗖的下向還未坐進車中的我飛了過來,眼疾身快的江墨言快速擋在我的身上。

瞬間,他飽滿的額頭上,鮮血流了下來,他將我推進車中,拿開我拉住他的手。

“上車啊。”

“不用擔心,我只是說幾句話。”我拿過放在車後的紙,“整理下自己。”語落,他甩上車門,從身邊一個記者手中拿過話筒。|

“事情還未查清,我不知道你們是從那裡肯定她就是幕後黑手,還是說你們是受了別人的指使。你們好好想想,她是塑陽的總裁,一有錢,二不笨,應該說是很聰明,她倘若想要一個孩子消失在世界上,她會有很多辦法,而不是愚蠢的去找一個跟她以前交情匪淺的女人去行兇!”

他低沉的聲音字字有力,神色冷然,渾身散發出的懾人氣魄讓身邊的人不敢再做出出格的舉動。

“她什麼都沒做,你們卻這般對她,你們捫心自問下,於心過得去嗎!”他喉結微微滾動,他竟然在那麼多人面前紅了眼睛,“這輩子她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愛上了我。以後,有什麼怨言和不滿,就寵着我江墨言來!”語落,他冷眼環視了一圈,將手中的話筒遞給記者,在同樣溼了眼眶的我身邊坐下。

姜領帶人幫我們開道,車子從姜領身邊駛過的時候,江墨言放下車窗跟他輕點下頭,姜領應該是他找來的。

新聞發佈會後姜領找過我兩次,都是問我關於小吳的事情,我把我所有知道的事情再次跟他說了遍。他才離開,從他口中得知,他們幾乎將溫城跟臨城給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小吳的消息,正在準備擴大搜索範圍。

我絞盡腦汁,想着曾經跟小吳在一起相處的點滴畫面,希望能尋找出一些可以幫助警察找到她的信息。

在一天晚上就在我瀏覽網頁時看到洛陽兩個字的時候,我快速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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