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這樣不是事,總該要將君無心的矛盾給解決了,不然他暗中幫着自己明面上卻不說話,讓蘇靈羽覺得不免尷尬,而另一方面,蘇靈羽也覺得跟君無心這樣將時日拉得越久,她心裡越難受,就是研製解藥的時候都偶爾不免分心。
所以等抽了空就再去太子府上看看吧,她還不信這幾日過去君無心的氣性還沒消下去。到時候再看吧,蘇靈羽想起君無心暗中給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就覺得心頭一暖。
下了心思,他再不理她,她可真不會像上次那樣輕易離開了。
蘇靈羽回到藥房,大夫各有各的職責,像她這樣有功夫出去歇口氣的不多,他們都是上面下了命令來的,不敢怠慢,所以看着倒比蘇靈羽還認真許多。
沒工夫再休息,蘇靈羽剛坐下,旁邊的藥童就拿着一味藥材給她遞過來了,道:“蘇大夫,您看看這是什麼藥材,放在抽屜裡都積灰了,我不知道要不要給清理出去。”
蘇靈羽順手接過就給看了兩眼,而後移開目光淡淡道:“玄蔘,怕是進的次品,我讓人先放在一邊沒用,你就給處理了吧……”
藥童頷首應着就要走,蘇靈羽鬧鐘靈光一閃,猛的擡起頭道:“等一下!”
藥房裡的人都不自覺停下了動作,隨着她的聲音看過去,唯恐是自己做了什麼事招惹了她的不快,比較蘇靈羽是上面護着的人。
冷汗落得最快的是那拿着藥來問她的藥童,手都接連顫抖了。
但蘇靈羽好似沒有看到一樣,她看着藥童手裡的藥材,眼睛眨了眨,問道:“這藥還有嗎?我記得上次這批貨不行,我又差人進了一批。”
小藥童囫圇點頭,印象裡是有的,道:“有的,蘇大夫若是需要,我這就去給您拿?”
蘇靈羽緩和性地笑笑,道:“有勞了。”
小藥童連連搖頭,“不敢不敢。”
說着蹭的跑出去了。
周圍見事情告一段落,心想沒自己什麼事,精神卸下來又各忙各的去了。
蘇靈羽也迅速竄到桌案前,拿起筆自顧自地寫起來了什麼,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看着不帶絲毫停頓。
寫成之後蘇靈羽對着半乾的墨跡滿意地吹了一口氣,恰好那藥童拿着藥材過來了,她便一手將藥材接過來,一手又將紙遞了過去,叮囑道:“上面的藥材給我配齊了,劑量要分毫不差,多配幾副。”
藥童愣愣地點頭,就要離開,蘇靈羽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不可外露。”
蘇靈羽掃了一眼堂內的人,都不是熟臉,但是她知道,這些人都是君無心一道一道把關送進來的人,都可以信任,所以她暫且可以相信他們。
只是出了這道門就不太好說了,還是得小心着。
藥童雖然愣點,但能被挑進來都不是蠢的,自然明白蘇靈羽話裡的意思,微弓了下身,隨即離開了。
蘇靈羽呼出一口氣,心口猛烈地跳着,面上甚至帶了紅光,她方纔只是看到那藥童手裡捏着的藥材,靈光一動,突然就想出一個法子。
中原的製藥方法對於蠱毒有種聊勝於無的意味在裡面,她要是想從以前的法子裡找出解決辦法相對困難。來自現代的科技在這裡也沒有平臺得以施展,所以目前爲止事情還算比較棘手。
但也就是在剛剛,蘇靈羽纔想通,既然舊的方法行不通,那就只能想着辦法創新了。
方法多的是,不急於意識,想通之後蘇靈羽反倒不急了。
藥童是個利索的,很快將藥材配齊,蘇靈羽檢查了一遍,沒有錯漏,便開始着手製藥了。
藥童沒急着走,想着蘇靈羽大概也需要人手。
後續的配藥方蘇靈羽又寫出來幾個,跟這裡的大夫一起商討了一下,幾人分工,又開始新一輪忙碌之中。
蘇靈羽沒忘君無心藥快用完的事情,不過總管太監一直沒有派人來催,她便知道還不急,估計也是猜到這邊急了沒想着打擾,她也就沒再分心。
美容院裡分批住着患者,每天用克性的藥壓制着毒性,蘇靈羽新制了藥,依次分喂下去。這藥她之前做過實驗,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她心裡覺得這次可能成功的機率比較大。
果不其然,蘇靈羽剛淨完手準備吃飯,就見堂外藥童急忙奔了進來。
這幾日爲圖方便,她都在堂內直接解決用飯問題,很少挪窩,看到藥童進來還頗爲淡定地嚥了口菜,問道:“什麼事啊?”
藥童滿頭大汗,但也紅光滿面地透露着喜意,看着不像是壞事,聽蘇靈羽問了便直接道:“廂房裡的病人醒了!”
蘇靈羽一驚,撂了筷子,站起來往外走,道:“醒了?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就說嘛,肯定有用,也不看看是誰出馬!”
這話說得坦然,但在這之前,蘇靈羽說要將人治好,其實心裡也沒有多少把握,只是那時候君無心一直幫自己,她也不可能直接說放棄。
好在堅持過來了。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時,各自散去用飯的大夫也都很快聚集了,就見着蘇靈羽去給病人把脈。
蘇靈羽把了小半柱香,收回手,一堆人等着,也不打算賣關子,站起身對那病人道:“脈象平穩,較之先前更爲有力,看來毒素已經清理去了不少,堅持用藥,假以時日必然痊癒。”
她頓了下,又道:“面上的疤痕,配上我的藥膏,便不會留痕。”
話音剛落,她還沒怎麼着,就聽到人羣裡一陣歡呼,帶着輕鬆的歡呼。衆多大夫和下人也都碎碎念念的,但聽着絕對不是背後說壞話的。
不多時,一人說道:“恭祝蘇大夫。”
接連四周聲起,就是蘇靈羽與這些人並不熟識,此刻也不免露出會心的笑來,這就正好證明了,這麼久以來,這麼多人的功夫也都沒白費。
蘇靈羽第一個念頭想的就是君無心,她想如若君無心聽到這個消息必然也會開心的吧,也不枉她這段時間廢寢忘食的。
回到堂內仔細覈對了藥材配比,蘇靈羽將事情交代下去,自己就徹底放鬆了。下人也都是君無心安排的,不會不放心,也不會出什麼幺蛾子了。
要說也只有君無心才能讓她這麼放心了。
了了一樁心事,蘇靈羽不可能不開心,匆匆就帶着好消息往太子府走去。門童不敢攔着,又遇到總管太監,這回看到蘇靈羽倒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靈羽猛然想起來,這幾天她給忙忘了,總管太監都接連幾天沒給她遞過消息了。
她心裡不免“咯噔”了一下,腳步也沒那麼快了,問道:“公公這幾日都未曾給我遞過消息,可是府內出了什麼事情?”
問的是太子府內,那問的也自然就是太子了。
總管太監的欲言又止表現得恰當,等的就是蘇靈羽這句,瞧了眼左右,才湊近了些,道:“殿下發現這件事了,奴才不好再做。”
蘇靈羽瞭然,心道這有什麼,不過就是發現了,發現了……
慢着!發現了?
“那藥公公沒再從我這兒拿,這幾日太子可有服藥?”蘇靈羽問道。
總管太監難爲的搖頭。
蘇靈羽暗罵一聲,心想就是這樣。
君無心!
怒氣衝衝地跑到君無心房裡,門口的侍衛見了她要攔不攔的,蘇靈羽哪會看他,直接一腳踹開房門,進去了,大聲道:“君無心!”
君無心坐在桌子旁邊擦劍,鋒利的劍身反着銀亮的白光,一如君無心的面色一般冰冷。
看這樣子他大約是剛練完劍,衣服都還沒換,身上的戾氣尚且未散全,看着冰冰冷冷,讓蘇靈羽看着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