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幽香隱隱傳來,葉歸尚未想明白這股香味來自哪裡。
一個極好聽的聲音已是傳入了耳中:“你醒了?”
葉歸這才睜開眼睛,卻見一個妙齡少女正打量着自己。那少女皮膚白皙,青絲冉冉,一身淡雅的水藍色長裙散發着淡淡的幽香,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葉歸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夢中,愣了良久方道:“這裡是?”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公子,是我呀,一天前你冒死救了我,你忘了嗎?”
葉歸這時纔有些反應過來,想起昏倒之前見到的兩個頭的少女也正是一身水藍色,心道:“想必是那時腦袋昏沉,眼花看錯了。”
一想到此,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暗道:“這麼個漂亮姑娘,怎麼可能是兩個腦袋呢?”
那少女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道:“壞了壞了,必是燒壞腦子,記不起前事了。”
但口中卻道:“公子,你沒事吧。你都昏迷一天了,又發燒又說胡話的。”
葉歸這纔回過神來,道:“好多了。”頓了頓,又道:“對了,都是你在照顧我吧,謝了。”
那少女道:“說起來,靈槐還要多些公子相救呢。若不是公子仗義出手,只怕這回,靈槐已經被那怪物吸乾了。”
葉歸這纔想起來,那一地被吸乾的屍體,伸手往地上一指,道:“那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只聽靈槐道:“他們是我的師兄們,我們是青城派弟子,一個月前,接到消息說這座荒城裡有妖物作祟,師父便派我們下山,想要除去此物。”
說到此,靈槐不由想起了被妖物殺死的師兄們,眼圈一紅,竟是淌下了兩行淚水。
葉歸掙扎着坐起,道:“人死不能復生,姑娘,你看開些吧。”
靈槐見葉歸掙扎起,趕忙將他扶住,道:“公子重傷未愈,還是躺着吧。”
葉歸道:“不礙事,你也坐下吧。我看那妖物本領並不十分厲害,你們既是青城派弟子,怎會?”
靈槐止住了淚水,道:“公子有所不知,那妖物躲在此處,正是爲了吸納這座城的殺伐之氣,練成人形,但最怕的便是陽氣,前天正好是九九重陽節,正是陽氣最盛的時候,那妖物的諸般邪術無法施展,這才讓公子有了可乘之機。”
葉歸點了點頭,道:“怪不得那妖物出來之前,要讓那些怪烏鴉將日頭擋住。可是,你怎麼又會被他綁在柱子上,身上又貼上符?”
靈槐道:“其實早在八天前,我們便被那妖物抓住了。每一天正午,那妖物都會十分難受,便需要吸食修道之人的鮮血來護住自己。”
說到這,葉歸往地上看了一眼,果然,只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七具屍身,也不只是什麼緣故,竟然沒有開始腐爛。
只聽靈槐道:“那妖怪單單留下我,原本就是要在重陽這一天吸食的。”
葉歸聽說,不由點了點頭,道:“沒錯,女子純陰之體,在重陽節這一天吸食鮮血,確是一個最合適的時間。”
“不想,就在將要下手的時候”,靈槐頓了頓,顯然是心有餘悸,道:“公子便闖進了着條街道。那怪物此時法力已然失去了大半,無法將我控制,只得用符咒將我囚在柱子上。”
葉歸順着她的思路說了下去:“因爲天時的關係,是以那天我能夠將它擊殺。而自它死後,貼在你身上的符咒漸漸失去了效力,是以你能夠在我昏迷之後脫困而出。”
靈槐道:“當時,公子一進門便昏了過去,我又受制於符咒,動彈不得,可真是嚇壞我了。”
葉歸點了點頭,道:“好在現在沒事了。”
靈槐道:“對了,該吃藥了。”
說畢,從懷中取出一隻紅色的小瓶子來,倒出兩粒藥丸道:“現在你可以吞下去了。”
邊說邊從旁邊地上拿起一隻缺了口的碗來,碗中有些微微泛着棕色的水,透着一股藥味,想是昏迷時靈槐將那藥丸搗碎放入水中灌他喝下的。
葉歸原本是對這些藥味十分反胃的,但不知何故現在卻不忍心去拒絕,順從的從她的芊芊玉手中取過兩粒小藥丸,不小心碰到她手一下,只覺得一股說不出的酥麻電一般傳到了心裡。
再看靈槐時,白皙的臉上已經略略有些羞紅了。
葉歸看時,不由心神一蕩,忽然想起藍冰,暗道:“我這麼逃出來了,也不知道冰兒怎麼樣?”
爲了掩飾自己的不安,葉歸忙將藥丸送入口中,又趕忙將那半碗水湊近嘴邊。不想喝的急了,竟是嗆住了,重重的咳了幾聲。
靈槐見狀,趕忙伸手扶住他,替他拍了拍後背。身體在再次親密接觸更使得葉歸有些發窘,好在靈槐的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只一會便讓葉歸的咳嗽停了下來。
面對靈槐,葉歸忽然覺得自己像塊木頭一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便在此時,只聽靈槐道:“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葉歸緩過神來,暗道:“青城派向來與明光宮同氣連枝,若知道我是從明光宮逃出來的,只怕非得把我抓回去不可。”
想了一下,便道:“古旦。”
靈槐撲哧笑了出來,道:“古蛋,這個名字好怪啊。”
葉歸笑道:“是挺怪的,不過你多念幾次聽多了就習慣了。”
靈槐點了點頭,竟是真的把這個名字重複了幾遍,像是要將這個名字永遠記住一般。
葉歸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你知道這座城爲什麼變成荒城嗎?進城之前,我看到這城上方隱隱現出一股戾氣,想時此處發生過什麼慘事。”
靈槐想了想,道:“我和師兄們來這裡之前,師父曾經說過,這座城因爲五十餘年前得罪了雲水宗,竟被雲水宗屠城了。數十年下來,此處的冤魂越鬧越兇,漸漸的,這一帶也沒什麼人敢來了,就這麼荒廢了。”
葉歸聽到這話,不由道:“雲水宗正是心狠手辣,也不知道這座城哪裡得罪他們了。”
說到此,忽然想起自己與雲水宗實在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靈槐將他神色間忽然有些黯然,還道他有什麼悲傷之事,便道:“怎麼了?”
葉歸搖了搖頭,道:“沒事。我要運氣療傷,等我好些,咱們找個地方把你師兄們葬了,你便回青城山去吧,此地的冤魂我會想辦法化解的。”
豈料靈槐竟是一口拒絕道:“不行,我們奉師命下山,不管怎樣,我都要完成任務纔好回去。”
葉歸聽她說得堅決,知道一時半會勸不下來,只得道:“好吧,此時也不急在一時。”
靈槐點了點頭,道:“嗯,我給你護法,你好好療傷吧。”
葉歸聽她這麼說,不再說話,心中默唸法訣,一股涼氣從丹田處緩緩升起,沿着周身血脈,慢慢遊走全身,正是“天書念力”,漸漸的,對周身之物不聞不問無知無覺,進入了物化境界。
身邊,靈槐緊咬着嘴脣,說不出的可愛,替葉歸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