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萱跪在叔達身邊扶着,玉兒給他把着脈。“中毒太深,半個時辰之內沒有解藥就過去了。柳姑娘你照顧他,我一定會從藍姬手上把解藥拿回來。”
柳承萱眼含熱淚,一把拉住起身欲離開的玉兒,“你也要小心。我們一定要活着出去。”
玉兒按了按她的手,“你照顧好他。”
藍姬在大廳裡站着,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你該不會是想拖延時間?如果你想騙我…….”
“我不需要騙你,只要你遵守諾言,我說準了你們的目的和幕後主使人,你一定要拿解藥給我救人。”
“我已經答應你了。再說了,就算我言而無信,你又能怎麼樣呢?”
“我知道你們一開始的目的也是想救人,可中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弄到要佈陣殺人的地步。”
“你胡說八道什麼?”
“鬼遁中能支配靈擊,就表示你們用了活人來祭祀,這樣強度的靈擊,至少用了五人以上。”
“哼。我們殺的不過是一些貪得無厭之輩,仗着自己懂些道術就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如果不是爲了救……”藍姬猛的反應過來,“你在套我的話,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想讓我不打自招。狡猾。”
“你是爲了左迦明王,所以到烈祖皇陵來找長生不老藥。”玉兒說的雲淡風輕,卻把藍姬和柳承萱驚的目瞪口呆。
藍姬不可思議的瞪着玉兒看了好一會,“你,你怎麼會?”
“烈祖李昪晚年沉迷長生不老之術,以身試藥,反而令到身體每況愈下,最後死於非命。其實當年他已經找到了長生不老的秘法,只是沒有來得及製造出可以服用的藥就撒手人寰了。他死後,長生不老的秘密也隨着他一起埋葬在這裡。左迦明王驚才絕豔,當世無人能出其右。只可惜身染重病,時日無多,如果再找不到靈藥救治,縱是曠世奇才如明王,也沒人能留他在世上多一個時辰。”
藍姬眼睛泛紅,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玉兒不在乎她的逼視,從容應對,“因爲我們和左迦明王頗有淵源,他也是我們來到這個時代的原因之一。”
“胡說八道,明王根本就沒有見過你們。”
“藍姬姑娘,李昪的長生不老秘法救不了明王。只要你帶我們去見他,一切就會水落石出了。”
“你們想見明王?”
“請你相信我,真正能救明王的,正是剛纔傷在你手上的柴叔達。你救他就等於救了明王,快點拿解藥出來。”
“一派胡言,還不是爲了拿解藥。我現在就送你們一起下地獄,也用不着解藥了。”藍姬惱羞成怒,說出手就出手,玉兒急退開一邊,躲過她的藍田玉手。剛纔還癱軟在地的柴叔達突然出現在藍姬的身後,藍姬大驚,慌忙回身。柴叔達一低頭,身體如蛇般柔軟從藍姬的腋下穿過,在她身上迅速遊走一圈,飛離開來。藍姬只覺得全身上下一陣發麻,片刻之間身體已經動彈不得,癱軟在原地。
“你,你怎麼會我的武功?”
柴叔達面色如常,在玉兒身邊站定。“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武學天賦,你所有的招數,只要在我面前過一遍,我就可以絲毫不差的施展出來。你全身的大穴都被我封了,兩個時辰沒有解開,你以後就等同廢人。”
“人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可以說完全不瞭解我們,就敢斷言我們是俎上魚肉,任你宰割。你哪來的自信?”玉兒走到藍姬身邊。
柳承萱剛纔看見柴叔達起身對付藍姬,到把藍姬撂倒,一直都沒有緩過神來。等她終於反應過來,破涕而笑,“柴,柴叔達,你不是中毒了嗎?你沒事啦。”
玉兒拍了拍叔達的肩膀,“既然我們來之前已經猜到左迦明王的事情,又怎麼會不防範他身邊的藍姬?”
“你知道我。不可能,我從來沒有踏足過中原武林。”
“不錯,這是你第一次來到中原。你出身西域,左迦明王對你有救命之恩,所以你肝膽相報,從此天涯追隨。你的事情我們早就聽過了。我沒有騙你,我們的確和明王有淵源。能夠這麼快找到明王,我們也沒有想到。你們在皇陵這麼久,大概是在試驗烈祖留下的秘法,看來明王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你快帶我們去見明王。”
“休想。”
突然地宮出現震盪,陣法又有了變化。只是這次的震盪非常的溫和,片刻就停止了。而原本地宮正對皇后石棺的牆壁出現了一道金色的大門。
藍姬激動的喊道,“主人。”
一個聲音響起,“幾位可以進來說話嗎?如果可以的話,請將藍姬一併帶進來。”
玉兒對叔達和承萱點了點頭,叔達這才走過去,在承萱的幫助下將癱軟在地上的藍姬背了起來。金色的大門緩緩的打開,四人從洞開的大門走了進去。
金色的大門後是一間偌大的密室,但這裡的空間大小遠不能和地宮正廳相比,更類似一間大戶人家的臥室。密室裡有丹爐,煉藥的器械擺滿了一張長桌,還有各種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和藥瓶。有一個白衣人躺臥在密室中間的睡牀上,看着四人走來,就撐起半個身子來迎客。
等到玉兒和叔達看清楚他的樣子後,不禁暗自讚歎,“對着他的畫像看了二十幾年,已經覺得是極限了,沒想到真人比畫像更加倜儻。難怪義父如此不捨得他。”
“左迦明王,銀髮藍眼,天姿絕色,人中龍鳳,想不到我今天居然有幸能得一見。”柳承萱喃喃道。
叔達開口了,“這個放哪裡啊?”他指的是藍姬。
左迦明王指了指睡牀旁邊的一張椅子,“你把她放下吧。”
叔達走了過來把藍姬放下,“需要我幫她解穴嗎?”
“不用了,是她自己學藝不精,偏又狂妄自大,讓她吃一點苦頭也好教她記着。”左迦明王搖了搖頭,示意叔達不必出手。
“我們不想爲難藍姬姑娘,只是她太固執,如果不制服她,我們也不知道應該怎樣破這第二關。”
“從來沒有人能夠走得出我的鬼遁。你是第一個。”左迦明王說了這句話後,好像變得很累,身子朝一邊倒去,靠在了扶手上。“正如你所說,我的身體已經快要到極限了,來到烈祖的陵墓煉製長生不老藥是爲了自救,本來沒有想要驚動這麼多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找來協助佈陣的方士垂涎皇陵的寶物,心生不軌,就連我也差點受害。”
“所以幾天前皇陵內的崩塌是因爲你們內訌。”玉兒恍然大悟。
左迦明王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這樣留下了破綻,我也沒有把握能夠破你的第一層空間,明王果然是當世無敵。”玉兒由衷的說。
“慚愧。你們闖入陣中的時候,我剛好身體不適。藍姬爲了讓你們知難而退,使用了靈擊,差點害死你們。”
“總算僥倖逃過。只是使用靈擊,有傷天德,只怕藍姬姑娘的下場慘淡。”
左迦明王看了藍姬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顯然知道玉兒的話沒有錯。
“剛纔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只是你我素昧平生,何以你們對我的事可以瞭如指掌。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叫馮玉兒,這位是我的夫君柴叔達,還有這位是卿雨閣的花魁柳承萱姑娘。”玉兒逐一介紹,只有提到柳承萱的時候,說到了她的來歷。
“原來是卿雨閣的人。”左迦明王若有所思。“卿雨閣掌握天下情報,神通廣大,無所不知。果然名不虛傳。”
柳承萱見明王似有誤會,慌忙想解釋,突然感到一陣眩暈,還沒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就癱軟下去。柴叔達一把將她扶住,輕輕把人放在地上。
玉兒看着叔達把人安頓好,這纔開口道:“明王你有所誤會,我和叔達都不是卿雨閣的人。不過柳姑娘有恩與我們,而皇陵這件事其實是卿雨閣爲了考驗我們的本事,所以柳姑娘一直跟着我們,就是要看看我們能否將這件懸案查個水落石出。剛纔叔達在她身上下了可溶入皮膚的迷藥,因爲以下我要告訴明王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玉兒說到這裡,看了一眼藍姬。
左迦明王心領會神,不過他並沒有要藍姬離開的意思,“藍姬是我的知心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好。接下來我要說的話,驚世駭俗。對當世人來說,難以置信。不過明王如果能夠冷靜的聽完,睿智如你,一定能夠理解我們。”玉兒盯着明王的表情,見他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緒,只是安靜的在聽着。“柴叔達和馮玉兒只是我們在這個時代的身份,我真名叫高天,她叫高雲。我們是高天賜的孩子,來自公元2020年,一千年後的中國。我們的養父高天賜送我們來到這裡,是爲了幫助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你的養父石守信。”
左迦明王的眉毛抖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倒是一旁的藍姬聽的雲裡霧裡。
“你本名叫石天,來歷不明,石守信在你還是嬰孩的時候,將你收養並撫養成人。在你成長的過程中,慢慢發現你有波斯妖皇族的血統,天生的銀髮藍瞳讓你在中原無法立足。石守信不得已將你送到塞外十年,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左迦明王的名聲纔開始流傳。這些都是你的養父告訴我們的。”
“我爹告訴你的?”
“不錯,不過不是現在的他告訴我們。他告訴我們這些事的時候,距今已經有一千年了。你爹石守信擁有長生不老之身,他在一千年後收養了我和高雲,又用時光機把我們送回到一千年後,所以今天我們才能夠相見。按照輩分,我們得叫你一聲哥哥。”
左迦明王揉了揉太陽穴,“我怎能相信你說的這些?”
“除了我們的來歷,其他的事情我都說準了對不對?就算是卿雨閣也不可能查到左迦明王和大周石守信將軍的關係。”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只要是秘密早晚會被人揭穿。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查到的,可既然你們知道了就一定有你們的手段。”
“我們在穿越時空的時候出了錯,原本可以證明我們身份的影像資料沒能帶來。所以我們沒有立刻去求見石守信,而是輾轉來到南唐,想要通過建立功業,得到天下的認可,到那時說出來的話才能讓人信服。我現在說的話你一定要牢牢記在心裡,假以時日你一定能想通。你只要記得,我們是友非敵。”玉兒邊說邊走到石天身邊,“把你的手給我。”
玉兒的言辭之中似乎藏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石天聽話的把手伸了過去。玉兒握住石天的手腕,替他把脈。石天看着眼前的玉兒,無法相信她的話。可是偏偏他又找不到言語來反駁,因爲曾幾何時,自己也懷疑過義父的身份。從小到大,義父的容顏就沒有改變過,成年後的他還親眼看到義父偷偷將白色的馬尾毛綁到頭上。如果眼前人說的話是真的,那可真的是驚世駭俗了。
“你的身體內有好幾股勁道,互相纏鬥,互相排斥。雖然你的內力強過人百倍,但是氣息紊亂的時候,你所受的痛苦也是旁人的百倍。表面上這是走火入魔,而你還有半年的命。”
“不錯。”石天讚許道,“頃刻之間就可以摸準我的脈絡,厲害。”
“不是我厲害,你的狀況我早就爛熟於心。半年後你就會死,義父那時非常的傷心,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收養過別的孩子。他用了千年的時間來研究救治你的方法,終於創出了一種秘術。你的病不可用藥,體內的勁道也不能排出,只能用秘術疏導將你體內的勁道煉化。義父在收養我和高雲之後,將秘術傳給了高雲。”
玉兒招呼叔達將石天扶了起來,“時辰不多了,在我們破陣的時候已經驚動了外面駐守的官兵,就算唐都尉是你們的人,他也只能爲我們拖延一時。在官兵闖入之前,我們必須離開這裡。現在我們爲你疏導氣息,讓你可以恢復元氣。”
卿雨閣
三個黑衣人低着頭站在頂爺面前,爲首的彭哥正在向頂爺描述發生在地宮的情況。
“馮玉兒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帶着小姐和柴叔達進入了地宮。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就一直在外面守候。眼看天就要亮了,也不見他們三人出來。後來就發生了地動,驚動了官兵,但是唐青下了嚴令不許任何人進入皇陵。天亮之後,宮裡來了人把唐青帶走了,禁軍接管了都尉府的官兵。他們進入了皇陵查看,之後一直有人出出入入,只是不見小姐的蹤跡。現在禁軍將封鎖的範圍擴大了一倍,想接近查探根本不可能。”
頂爺摸着手上戴的戒指,一邊聽一邊點頭。“皇陵裡沒有押人出來?”
“沒有。”
“或許他們已經離開皇陵了。”
“不可能,我們一直守在外面,沒有人出來過。”
“他們是怎麼進去的,你不是也沒看出來嗎?這個馮玉兒果然不簡單,說不定早已經帶着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
“頂爺。”
“把人都撤回金陵,派人加緊在城內打探,我相信他們會回來的。”
“那唐青?”
“就交給宮裡的人處理好了,不必插手。”
“是。”彭哥和其他兩個黑衣人應聲退了出去。
綠林竹海
綠林竹海,顧名思義就是一大片竹林,鬱鬱蔥蔥的綠竹佔滿了整個後山。竹林之中,有一棟平地而起的綠竹屋,屋前修築了小橋流水,一派寒居雅舍的做派。
柴叔達在竹屋裡替石天療傷,馮玉兒和藍姬站在屋外護法,順便守着竹林下躺椅上還沒有恢復意識的柳承萱。馮玉兒不時會分心去照顧柳承萱,藍姬一言不發的盯着她看,馮玉兒讓她看到渾身不自在。
“你看夠沒有?”
藍姬擡手撩開額前的碎髮,“怎麼,不自在了?奇怪,通常只有男人才會對我這麼看有反應,你是在臉紅什麼?”
玉兒慌忙轉過身去,“我哪裡臉紅了?這不是臉紅,天氣太熱,你說這竹林裡怎麼連一絲風都沒有。”
“怪人。”藍姬也不再追問,畢竟是玉兒讓柴叔達解了自己的穴道,還助她行功調息。雖然她還沒有完全信任玉兒,不過至少能夠和平相處。
“對了,左迦明王在西域呆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回到中原來?”
“治病唄。”
“他是怎麼發病的?只要不亂用真氣,這種病幾年也發不了一次,要不了命。”
“主人的事,你讓他自己告訴你好了。”
“你對左迦明王忠心耿耿,只是可惜你的殺戮太重。”
“在這個亂世如果不殺人,人就殺你。”藍姬毫不在乎。
“因果報應,循環不爽。就算是我們身處亂世,也應該向往平和,不然這樣殺來殺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個道理明王沒有告訴過你。”
“沒遇到主人之前,我就是一隻遊蕩於天地間的鬼。只要能夠活下去,什麼因果報應都是廢話。”
“你知道左迦明王這個稱呼的來由?”玉兒搖了搖頭,把話題扯開。
“他是爲左伽山上帶來光明的王者。在左伽山被中原人毀去之前,他是我們的神。在那之後,他就是我們的希望。”藍姬望着竹屋的方向,眼前彷彿閃過熊熊烈火中的左伽山。
“左伽山上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你是左伽之亂的倖存者。”說話的是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柳承萱,這時她已經坐了起來。
“不錯。”
“左伽之亂是什麼?”玉兒問道。
柳承萱一聽玉兒也有不知道的事情,精神來了,“你不知道?西域左伽山是魔門信徒的聖地,那裡神秘莫測,生人勿近。我師父曾經遠赴左伽山,想要一探究竟,最後都是無功而返。本來魔門中人一直生活在那裡,倒也人畜無害。直到十年前,契丹大將軍耶律贏風派兵攻打左伽山。當時左伽明王橫空出世,帶領一萬信徒對戰耶律贏風的四萬大軍。耶律贏風從出戰以來,無一敗績,號稱契丹的不死戰神,卻敗在明王手上。四萬大軍最後損兵折將不到一萬,契丹人一怒之下烈火屠山,燒了十天十夜將左伽山夷爲平地,數千魔門信徒葬身火海。”
藍姬一直背對着玉兒和承萱,聽到這裡早已淚流滿面。
承萱接着說道:“以明王之力,也無力迴天。耶律贏風曾經下了狼牙令通緝明王,不過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沾到。而左迦明王一戰成名,成了魔門也是西域各族的守護神。之後兩年由左迦明王帶領的西域部落聯盟將耶律贏風趕回了契丹,從此平定了好戰的契丹人帶來的戰禍。”
“一將功成萬骨枯,因爲耶律贏風的嗜血好戰,多少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消逝了。藍姬姑娘,我錯了,我真的沒有資格來對你說教。”玉兒想到自己將來也是要通過戰爭達到一統天下的目的,心下慚愧。在天下一統之前,還有多少殺戮,誰也不知道。最終得勢的是當權者,付出代價的卻是平民百姓。
一陣沉默之後,氣氛陷入尷尬。這時竹屋的門打開了,當先走出來的是左迦明王,石天。藍姬急忙迎了上去。
“主人。”
“沒事。我感覺舒服多了。氣脈通暢,神清氣爽。玉兒姑娘,謝謝你們。”左迦明王向玉兒表示感謝,雖然他一時還不能完全理解玉兒在地宮中的一番話,不過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兩個人是可以信任的。
柴叔達跟着從屋裡走了出來,神情有些萎靡。
“咦,柳承萱你醒了。”
“早醒了。恩?醒了?”柳承萱這會纔想起來,自己是讓柴叔達迷暈的。“柴叔達,你敢陰我。”
柴叔達給她翻了個白眼,“陰你又怎樣?”。
柳承萱氣極,追上來就要動手。偏偏柴叔達這次不跑不躲,眼看柳承萱的巴掌就要打到他了,叔達一翻白眼就暈倒在柳承萱的懷裡。
“叔達。”玉兒和左伽明王都圍過來查看。玉兒和承萱兩人合力將叔達擡回竹屋裡。
藍姬本欲跟進竹屋,卻突然察覺到竹林中有異,她忙走進竹林中查看。竹屋中玉兒在給柴叔達把脈,左迦明王和柳承萱在一旁緊張的看着。
“不必擔心,只是有些疲累,稍事休息就好。”聽到玉兒這麼說,大家鬆了一口氣。
藍姬推門而入,“不好了,我們被包圍了。”
南唐王宮
南唐主李璟緊急召集太子李弘冀和六皇子李煜到勤政殿議事。唐主端坐在王座上,太子和六皇子李煜分立兩邊。其他在列的臣子還有宰相馮延己和吏部員外郎韓熙載。烈祖皇陵被毀,國主震怒派出皇城禁軍緝拿犯人。如今犯人拿到了,卻不知如何處置,一時進退兩難。
“你們都知道了。說話。”國主面色鐵青。
眼看國主雷霆之怒未消,在場的皇子和重臣誰都不敢開口。國主見他們都不說話,長呼了一口氣。
“今天站在這裡的,有孤的兒子們,也有國家的股肱之臣。孤要聽聽你們的意思,有什麼話儘管奏上來。”
殿上衆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最年長的馮延巳開口。“國主,毀壞皇陵,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如果國主不以重典懲治,律法的威懾何在,皇家的尊嚴何在。於法於情,國主都應該殺一儆百。”
太子也啓奏道:“丞相說的極是。”
國主問道:“你也贊同,你們的意思是讓朕斬了他們,抄家滅族?” шωш● тт kǎn● ℃o
太子惶恐的跪倒在地,“兒臣知道父王的爲難之處,但是如今國家外有北漢,周朝虎視眈眈,如果對內再委曲求全,兒臣只怕天下羣雄認爲我李氏一脈人人可欺,大唐的江山也因此岌岌可危。”
國主皺了皺眉,未置一詞。
韓熙載上前一步,拱手啓奏道:“國主,左迦明王,柴叔達和馮玉兒這三個人,每一個都是當世奇才。左迦明王驚才絕豔,武功超羣,用兵如神,十年前的左伽之亂中以一萬烏合之衆對敵契丹十萬大軍,最後將契丹的不死戰神耶律贏風趕出西域,打破了他的不敗神話。柴叔達和馮玉兒是最近橫空出世的奇才,在高平一役中準確的判斷局勢,殺死張元徽,令到北漢兵敗如山倒的關鍵人物。他們也是各國爭相邀請的炙手可熱的方士。人說得明王者得天下,而據我所知,柴叔達和馮玉兒與明王旗鼓相當,伯仲之間。如果能同時得到這三人的輔佐,國主的江山當穩如磐石。”
六皇子李煜也啓奏道:“兒臣對柴叔達和馮玉兒的事蹟也略有所聞,周朝的大將趙匡胤和北漢少主劉繼元都爭相與他們結交。”
“他們不是害的北漢損兵折將的元兇?還能得到劉繼元的垂青?”
“在這個羣雄並起的亂世,哪一方不想得到麒麟之才,出來爭領天下。劉承鈞即位以來,國力一蹶不振,甚至要向契丹低頭,自稱兒皇帝來苟延殘喘。劉繼元自然是要放下恩怨,以國家利益爲先。他出來招攬昔日的仇人也就順理成章了。” 韓熙載見國主有所動容,繼續進諫,“殺了柴叔達和馮玉兒固然可惜,而殺掉左迦明王則會引起滔天大禍,引來魔門的瘋狂報復,而西域各部落也從此成爲我朝的一個隱患。北漢在高平之戰後,一蹶不振。唐國從此成爲周朝的眼中釘,一再派兵侵擾。國主爲了江山社稷,不得已獻出江北四州,又奉表去帝號,從此向周朝稱臣,這才換來了眼前的安逸繁華。眼下正是休養生息,富國強身的好時機,絕不可在這個時候,四面樹敵,置國家於危難之中。”韓熙載的話戳中了國主的痛處。
馮延巳還想啓奏,卻被國主擺了擺手阻止。“孤累了,你們先退下吧。”
“兒臣告退。”
“臣告退。”
退出了勤政殿之後,太子感到衣衫浸溼,狼狽不已,再一看李煜和馮延巳他們也是相同的情形。
“馮老師,剛纔好險。”
“多虧馮老洞悉先機,事先與我們說好。如今我們分成兩邊,將利弊給國主都分析透徹了,不偏不倚。至於最後要如何做,還要看國主。”韓熙載說道。
馮延巳笑着點頭,“太子殿下,六皇子,你們現在趕快回去準備。相信很快就會見到這三位傳奇人物,要想得到他們的輔佐,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韓大人你現在趕快去安排獄中接應,不要讓他們在裡面吃苦。”
“老師,你認爲父王不但不會降罪,反而會招攬他們。”
“國主如果有心降罪,又怎麼會特地招我們前來?皇陵被毀,國主固然傷心。但是比起皇族顏面受損,保住大唐的江山更爲重要。在國主下旨之前,太子殿下一定要爲國主做點事。若能得到左迦明王和柴氏夫婦的輔佐,我南唐偏安一偶,可保不失。”
“老師高見。”
“大人吩咐的,下官立刻去辦。”韓熙載匆匆而去。太子和六皇子也和馮延巳在殿前道別,各自去準備。
馮延巳看着三人遠去的背影,撫須沉思。“麒麟之才,麒麟之才,這一下就來了三位。究竟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