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偷偷看了眼外面的背影,然後悄悄地拿起筷子,在龍焱還沒有回來之前,一粒一粒地把那桌菜上面的米粒給挑乾淨。
等龍焱好不容易把龍聶打發後進來,初夏已經一臉如常地正襟危坐了。
不要問爲何兩個詞如此矛盾,在龍焱看來,初夏就是一臉如常地正襟危坐。
她看起來很正常,可是那雙眼睛卻心虛的亂瞄。
尤其是他拿起筷子時,她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簡直就是粘在他的筷子尖上一般,緊緊地隨着移動。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然後落在那桌飯菜上,隨後和很淡定地夾起來,然後,吃掉。
初夏心虛地嚥了下口水,她能告訴他真相不?
卻不知她還沒有開口,龍焱就已經淡淡出聲了,“味道不錯。”
轟。
初夏臉一下子就起火了,原來他看出來了……
那你還吃個毛線呀。
初夏正想開口大罵,卻不想龍焱已經一臉如常地吃菜了,絲毫不在意……
看着龍焱一副我不嫌棄你的樣子,初夏簡直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然後把自己埋起來。
吃過飯,初夏本來就要離開的,卻不想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了大雨。
站在窗前,初夏凝望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
年已經過完了,快開春了吧,這算是今年的第一場春雨了。
只是,春寒料峭,哪怕有了春天的溼潤,這天氣卻依舊寒冷。
但是不管怎麼說,冬去春來,這也是一個好兆頭。
初夏躺在牀上,下雨了,她想走也走不了,只好先等雨停了再說,正好睡個回籠覺,養足精神,然後出發。
只是,這場雨卻似乎和她作對般,一下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也沒有停。
沒辦法,她只好再留下來過一夜。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天已經放晴了。
起身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份早餐,初夏不由得微微皺眉,龍焱去哪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哪怕再忙,吃飯時間也會陪着她,像今天這樣直接把早膳放在這裡,還是第一次。
用過早膳,初夏打開窗戶,外面已然放晴,柔和的陽光照進來,灑在她的臉上,微風拂過,帶着雨後的溼潤,她深吸一口氣,感受着大自然的清新。
睜開眼,眼裡精光迸發,她葉初夏,回來了。
憂猶寡斷多愁善感悲秋傷月終究不適合她,風裡來雨裡去洋洋灑灑肆意風流傲視天下事,這纔是真正的她。
鳳川大陸上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以至於她消沉了那麼久。
在龍家養了那麼久的傷,她也想了很多,終於徹徹底底地從那份悲傷與自責中走了出來。
仇恨她不會忘記,罪孽她會一直揹負,但她也不會再此消沉下去。
想要報仇,就必須從悲傷消極中走出來,然後,真正踏上覆仇之路。
仇恨,她會深埋在心底,永不忘記。
仔細地分析過了自己與大長老之間的差距,以她現在的實力,實在太弱了,想要手刃仇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想辦法變強,還有就是培養自己的勢力,如此才能與大長老一戰。
轉身,初夏目光堅定地朝着裡面走去。
當她再次推開房門時,陽光打在她的小臉上,俊秀,飄逸,乾淨,眉目如畫中透着幾分英氣,男子的臉乾淨卻帶着幾分傲然,眼神清澈中流轉着熠熠自信。
頭髮高高束起,用白玉冠別於腦後,嘴角含笑,一身素白衣裳,更是把她的風流之勢映襯得如仙人之姿。
龍焱的龍冥居,人並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丫環正在打掃衛生,她們被勒令不準靠近這邊臥房,因此也只能遠遠地瞄上一眼。
不想這纔剛看過來,就看到初夏那飄逸修長的身影立於門前,先是一愣,後是紅了臉地別過頭去。
這男子長得好生俊俏,不及少主的妖孽傾天下,卻別有一番滋味,看起來和少主很配呢。
等等,很般配?
丫環頓時變了臉。
前幾天少主裡臥房裡藏了個人,這件事在龍家並不是秘密了,畢竟那天晚上的動靜太大,而且這幾天少主更是把府裡所有的大夫還有藥師都集中了起來,專爲房內佳人所用,凡事還親力親爲。
他們一直以爲,少主房裡的是一名女子,卻不想居然……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丫環趕緊低頭,專心地掃着地下的落葉,不想那動作,卻亂了節奏。
龍陽戀三個字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兩個男人,同牀共枕數夜,飲食共渡數日……
初夏擡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對自己的易容術十分有信心。
她以前的那張臉太過引人注目了,大長老又要追殺她,因此葉初夏的身份是不能用了,不方便。
既然如此,那她就改頭換面,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出現,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眉宇間英氣十足,熠熠生輝,那份傲視蒼穹的意氣風發,那股藐視蒼生的傲骨錚錚展露無疑。
初夏從龍焱的臥房裡走出來,朝外走着,細細地觀察着這裡的一景一致。
那日來的時候還是黑夜,看得並不是很清楚,現在細看,這裡景緻更是令人心生感嘆。
不愧是龍家少主,品味真高。
由於她是從龍焱的臥房裡走出來的,所以周圍那三三兩兩的丫環都不敢爲難她,任着她隨意亂走動。
龍焱從不讓人靠近的臥房都讓眼前這位風華絕代的少年住了,還有什麼地方是他不能去的?
初夏沿着小路走着,看似休閒地賞風景,實則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迷路了。
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懶散而迷人,心裡已經把龍焱從頭到尾罵了個遍。
尼瑪,一座院子而已,要不要搞得那麼山路十八彎呀,還暗中布了陣法,純心想讓她走不出去是不是。
繞了好一會兒,初夏看着前面那一排排精緻且富有韻味的鳳尾竹,終於承認了一個很丟臉的事實。
她,真的迷路了。
想要轉身去找個人來問問,怎麼樣才能走出這個院子,不,準確來說,是怎樣才能走出龍府。
只是,她展目四望,卻發現這裡除了她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初夏心裡再次忍不住想要罵娘,丫的,龍焱你要不要這麼清高呀,下人都不多幾個,害得她迷路了都不知道怎麼走,純心讓她走不出去是不是。
轉過身,初夏擡腿就走,本姑娘認準了一個方向,就不信走不出去。
事實證明,就算她認準了一個方向,也是走不出去的,越走路越偏,一回首,卻發現剛剛走過的路已經變了樣子。
眼神微微閃了閃,她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陣法裡面。
立於原地,初夏掐指算着,前世她的傭兵團裡剛好有一個是熱愛陣法的隊員,她閒來無事的時候,順手讀討教了幾招。
卻不想她天賦驚人,本來是去拜師學藝的,結果沒下多少功夫,就青出於藍勝於藍了,直接把那隊員給比了下去,害得她那名手下差點自卑到自殺。
所以,對於這些古代陣法什麼的,還真難不倒她。
掐指算了一會兒,初夏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隨後擡步就往前走。
一步踏出竹林,前面的影像立刻就變換了,一條迂迴的長廊出現在她面前。
擡步走了上去,邊往前邊留意着周圍的景物,以後估計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了吧。
這裡是龍焱住的地方……
錚錚錚……
正走着,一陣悅耳的琴音從走廊的盡頭傳了過來。
琴聲優揚而動聽,若有若無,似遠似近,時而如高山流水般輕盈靈動,時而如府瞰山河般大氣龐博。
初夏靜靜地立於長廊之中,不由得聽呆了。
好動聽的琴音,好純熟的琴技,對於音律,她也是個中好手。
前世的她玩得一手好文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因爲她的身份特殊嘛,時常要僞裝成各種各樣的身份卻執行任務。
可以說,她樣樣全能,這世上就沒有什麼可以難倒她的。
從這優揚的琴聲中,她就已經判斷出了彈琴之人乃此中好手。
嗯,別的不說,那一手琴彈得絕對在她之上。
初夏出神是地盯着前方,她彷彿看到了一位鄰家碧玉正輕聲吟唱着動人的歌謠,含情脈脈,將一番心意細細與情郎訴說……
突然琴聲一轉,小家碧玉不見了,轉而千軍萬馬奔騰而至,狼煙滾滾,大漠悲歌,豪情千里。
經這一變故,初夏也回過神來,彈琴的必爲一女子,並且是一位高傲凜然,氣質不凡的女子,她心懷大氣,不輸與男兒。
不自覺地,初夏就朝前走去,尋着那極俱穿透力的琴聲而走,她想看看,是怎樣的一位女子,才能彈出如此蕩氣迴腸的琴音。
走至迴廊盡頭,就看到不遠處的一個湖心亭裡坐着兩男兩女。
初夏第一眼就看到她正對面的那名女子,高貴,端莊,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大家閨秀的高雅,這是一名真正的名門千金,眉宇間卻也不乏一股英姿傲氣。
她的前面,放着一把琴,纖纖十指如青蔥,正細細地扶着琴,高傲,不可一世。
剛剛的琴聲,就是從她的手下傳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