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的有門人引着一個個煉丹師進來,正當她已經等得快打瞌睡的時候,上官修的聲音終於響起。轉頭一看,他身邊除了東郭承平之外,竟然還有個成熟雍容的女子。
“溫大師遠道而來,竟然是爲了少宮主的病,老夫多謝了。”
一聽他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連忙站起來,誠惶誠恐的看着三人。
眼前的三人,無論哪一個都是煉丹界的泰山北斗,足以讓人仰視的大人物。現在竟然同時出現在眼前,如何叫人不動容?
上官修和溫妍二人還沒什麼,朝衆人點點頭,而東郭承平,卻是一副冷笑傲然的樣子,不等上官修說什麼,徑直朝前坐在了左手邊第一個位置。
原本這裡,應該是上官修坐的。
衆人到齊剛坐下,無極上清宮的宮主水瀾易緩緩走了進來。
相貌堂堂,不怒自威,一雙鷹眸神光斂藏,一呼一吸之間幾乎讓人無法察覺,他突破爲尊者境界已經多年,渾身散發着一股強大的氣勢,就連東郭承平如此囂張的人,見了他也都客氣了三分。
“老夫所求之事,相比諸位已經清楚了吧?”
東郭承平立即道:“水宮主,你們無極上清宮可是和我們大日神教齊名,想不到竟然連少宮主生病了都治不好。上官大師……”
他轉頭看着上官修,略帶傲氣的道:“五年前我曾經敗於你手,今天就是來找回場子的。
“只要你能夠治好少宮主,我就算輸給你又何妨?”上官修看着他,眼中閃過一道神光。
這時,溫妍輕柔的道:“二位都是大師級人物,何必鬥氣。且聽水宮主把情況說一遍,我們纔好心裡有數。”
她雖然年過四旬,但一向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一身杏仁白金線繡花香緞裙,頭上插着一隻紅晶石金簪,顯露出內斂而成熟的風韻。
溫妍雖是女子,但她的身份是連水瀾易都不敢輕易得罪的,他客氣的朝她點點頭,道:“是這樣的,老夫獨子水錚,一向體弱多病,至今不過肉身境八重。從上週開始,渾身疼痛無比,簡直不堪忍受,老夫用盡了辦法也無法減輕他的痛苦……”
說到這裡,水瀾易眼中似有淚光,擔憂和焦急顯露無疑,哪裡還有之前的威嚴和氣勢?
衆人一聽,有些色變,連溫妍和東郭承平都有些皺眉。
“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成澤小心的開口。
“嘿嘿,說不定是中毒!”東郭承平一語驚人,聽得趙成澤渾身一顫。
衆人皆驚!
出事的可是無極上清宮的少宮主,豈是一般人能夠下毒的?
上官修沉聲道:“我們已經檢查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因此宮主才廣邀諸位,希望能夠想出點辦法……”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忘記無極上清宮本身也有一位煉丹大師坐鎮了。
連上官修都無法查出原因,只怕他們……
“諸位,犬子就在臥房中休息,還請各位一一進去診治,若能查出原因,老夫感激不盡。”
衆人聽後,紛紛環視一圈,最先跟着水瀾易去診治的,自然是溫妍。她和上官修已有十多年的交情,這次遠道而來,正是要出手幫忙。
等了足足半個時辰,她纔出來,卻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似乎完全沒有檢查出什麼。
有了第一個開頭,後面的就容易多了。連溫大師都發現不了端倪,他們查不出原因也正常。因此,不管是誰,都挨着順序一個個進房診治。
“雲師妹,你看…
…”柯明傑乘着師父閆長峰帶着師兄劉天華進去診治的時候,不着痕跡的走到她身旁。
雲清淡淡道:“不着急,進去看了自然就知道。”
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柯明傑不禁放了心,但前面一人還沒出來,就聽到裡頭傳來一聲杯子碎裂的聲音,然後就是亂糟糟的人聲。
“怎麼了?”
衆人循聲望去。
很快,剛剛進去的一名閆長峰灰頭土臉的出來了。只見他額角竟然一抹殷紅,一條血痕流淌了下來,眼中還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
“幸好躲得快……”看着他心有餘悸的樣子,雲清不覺好笑。
“師父,怎麼了?”柯明傑跑過去問道。
閆長峰搖搖頭,臉色很是難看,劉天華掃了師弟一眼,好半天才開口:“估計是病痛發作了,少宮主忍受不住,抓起茶杯砸在師父頭上,還好躲得快……”
“可檢查出什麼?”
“你以爲這麼簡單?連溫大師都檢查不出來,師父進去瞧瞧,不過是想出一分力罷了。”
柯明傑得了訓斥,也不好說什麼,只得站到一旁。
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再進去。並不是怕被打,而是已經沒了信心。
雲清掃了一眼衆人,站了起來。
上官修和水瀾易正苦惱不止,一見又有人站起來,一擡頭卻見是個蒙着白紗的女子,不禁一愣。
“上官大師,我想進去給少宮主瞧瞧。”雲清道。
“你是……”上官修想不起除了溫妍之外,什麼時候又出了個女性煉丹師。
“上官大師,是我名字重要,還是替少宮主診治重要?”雲清淡淡道,語氣中卻流露出強烈的自信,聽得二人一怔。
衆人正有些束手無策,忽然見到一個蒙着白紗的綠裙女子站了起來,想要去給少宮主診治。
趙成澤冷笑道:“在上官大師面前竟然如此大的口氣,你到底是誰?”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居然不敢見人,你心裡有鬼是不是?”孔銳智也一臉嘲諷道。
他二人也進去診治了,自然沒有查出半點端倪,想到水瀾易開出的一百萬靈幣的重謝越來越遠,不禁心中煩躁。突然見冒出個不自量力的女人,哪裡還有不乘機發泄發泄的?
看着眼前的綠裙女子,水瀾易眼中流露出一絲懷疑,但所有人都是他和上官修請來的,就算對方是個小小的煉丹師,此時他也不好擺架子。
“少宮主他現在情緒不穩……”他似有阻止之意。
雲清見他猶豫,哪裡還猜不到他的心思?
“水宮主可是不相信我的本事?”
水瀾易煩躁的不想開口,但意思誰都看出來了。
“我有五成把握!”
“什麼?”水瀾易一聽,臉色一變。
不過他轉眼就清醒過來。
連上官大師都瞧不出錚兒的病,這女子竟然好大的口氣,說有五成把握!要是換了溫妍大師,或許他還相信,可這女子,根本就沒聽說過,他如何相信?
“姑娘好大的口氣!”上官修臉色也沉了下來。
“不是口氣大,是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我可從未聽說過有姑娘這麼一號人物。”
“你沒聽過不代表我不行。”雲清忽的眼中精光一閃,冷冷道:“若不是你們開出的酬勞不錯,本姑娘可沒興趣來!”
如此囂張的話說出來,所有的人都震驚了,隨即就是憤怒。
雖然大部分的人都是抱着僥倖心理來試試看,
希望狗屎運來了治好少宮主的病,以得到無極上清宮賜下的鉅額酬勞。但這樣的話竟然被一個女人當衆說出來,不由得將所有人臉都打了。
居然當衆說是衝着酬勞來的,難不成你真有這麼大的本事?
水瀾易似乎顯得有些疲憊,揮揮手道:“算了,既然都來了,就讓她去給錚兒瞧瞧好了。”
雲清瞄了他一眼,道:“水宮主放心,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去吧。”
“我診治之時切不可打攪,不好意思了。”雲清說完,一進屋立即將門關上,也不管上官修二人的驚訝。
心中忽然生起一絲希望,看這女子的架勢,莫非她真有把握?
雲清剛關好房門,卻聽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似乎很不耐煩。
“我不看病了,你出去!”
她轉頭一看,只見一小男孩半躺在牀上,眉頭緊皺,一隻手緊緊抓着帳子,似乎連腰都直不起來。
不過六七歲歲模樣,生的粉雕玉砌,可愛至極。黑髮及肩,頭頂上帶着一枚價值連城的冰心翡翠,白色裡衣,映襯的臉色更爲蒼白。
看到雲清進來,他勉強支撐着牀邊挺起身子,毫無血色的雙脣緊緊抿着,只是淡淡的一片粉紅,顯露出一片痛苦之色。
“阿沐……”
雲清一看那小孩,頓時呆滯了,幾疑猶在夢中。
那不是阿沐嗎?怎麼在這裡?
前世,她被八位封號靈王邀請前去破解凌天帝君的神冢,臨走前,她的弟弟雲沐曾經提醒過她。
“姐姐,他們居然覬覦凌天帝君之物,你要是去了,只怕會出事!”
她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考慮再三,她還是去了。
或許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不好拒絕,而另一部分原因,其實內心深處,她未嘗沒有想得到一點好處的心思。
“姐姐,還是別去了,我擔心你……”這句話彷彿還在耳邊迴繞,但再見雲沐,沒想到竟然是在紅塵天中……
不可能!
她瞬間清醒過來,這不過是一個和自己弟弟相貌相似的孩童罷了,怎麼可能是雲沐?她弟弟現在應該在九重天闕,雖然少了她這個姐姐,或許不知道在哪裡流浪,但是絕對不可能會出現在紅塵天!
雲清慢慢走了過去,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她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她都會將這孩子治好。不管他是不是自己弟弟,就憑他這幅和雲沐一般無二的容貌,她也不會看着他繼續痛苦。
“少宮主,我是來給你診治的,麻煩你……”
“我都說不用了,你煩不煩……咳咳咳……”水錚一巴掌打掉她伸過來的手,頓時咳嗽連連。
“少宮主,你生病了,必須要看病才能找出原因……”
水錚止住咳嗽,忽然冷笑,顯露出和他年齡截然不同的成熟:“連上官叔叔和溫大師都束手無策,你憑什麼給我診治?”
“多一個人治就多一分希望,你難道想痛一輩子?”雲清耐心的道。
“你能治好我?”水錚面露不屑。
“試試不就知道了?”
雲清坐在牀邊,正想要親自給他診治,還沒摸上他的手腕,冷不防卻見他眼中露出一絲促狹的笑意,水錚已經一伸手,閃電般將她的面紗扯了下來。
“你這小孩,居然……”
才說幾個字,卻見水錚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她,連眼都不眨一下。
“姐姐……”
兩個字一入耳,她渾身一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