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柳絮不是忙着照看靈田,挑水灌溉,就是認真學習九九訣。她雖然看不太懂,但自學了三天,隱約也領會到了什麼,只是這種感覺不可捉摸,無法言傳。
並沒有着急,反正她現在身體還沒有調養好,慢慢學就是了。若是以後還有不懂的,她再去問殤好了,她知道他面冷心熱,雖然成天板着一張臉,面無表情,但他真的對她很好。
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報仇,不等她開口,他就給了她一本功法。雖然她不知道這功法究竟屬於什麼品階,但出自他手,想來不是凡物。
微微一笑,柳絮回過神來,看着面前已經長到五寸高靈苗,嫩綠的葉片在微風中起伏。嗯……水已經降到只剩一寸許了,得再添加一些。
才提起水井旁的水桶,柳絮就聽到院子外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姐姐……”
擡頭一看,又是那個穿着灰色囚衣的小男孩。
她記得,他好像叫穆羽?
再次看到柳絮,穆羽似乎很高興,眼睛一亮蹦跳着走了進來:“姐姐,我又來看你了。”目光落在綠意一片的靈田中,他更是瞪圓了眼睛,小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笑容:“哇,這塊靈田不是下品嗎,怎麼姐姐種的靈谷都長這麼高了?”
“好神奇!”
滿臉笑容,彷彿撒歡的小鹿般,穆羽衝到田埂上手舞足蹈,來回奔跑:“姐姐好厲害!姐姐怎麼種的啊,才幾天,居然長這麼快?”
看着這自來熟的小孩,柳絮心頭一柔,似乎想起了自己在這般年幼的時候,孃親總是喜歡將她抱在懷裡,講爹爹的事情……
孃親……她忽的心冷了起來。
“你來做什麼?”柳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邊將繫着繩子的水桶放下了深井裡。
並沒有注意到柳絮冷冰冰的話語,穆羽蹲在田埂上,面朝靈田,雙手撐在下巴上,洋溢着天真而純善的笑容:“好幾天沒看見姐姐了,今天我來這裡有點事……”
他回頭起身,又笑了起來:“正好來看看姐姐啊!”
一邊將水桶扯起來
,柳絮看也沒看他:“我不是你姐姐,以後不要亂喊了。”
剛朝她走了兩步的穆羽,似乎很意外的樣子,彷彿晴天一樣歡快的臉色忽的垮了下來,他委屈的看着柳絮:“可是,姐姐真的好像我姐姐……”
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柳絮淡淡道:“你走吧,我很忙,沒時間招呼你。”
“姐姐……”穆羽的聲音似乎要哭了,滿臉希翼的看着她。
“這裡是靈田種植區,你既然是這附近的人,也應該有活要幹吧?”柳絮吃力的提起水桶放在地上,微微喘着氣道:“若是完不成任務,獄卒的鞭子可不會手下留情的,不想捱打就快走吧。”
這纔想起自己的目的,穆羽吸了吸鼻子,紅着眼圈慢慢的往後退,依依不捨的退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終於走了。
那回眸的一眼,滿含思念,滿含不捨與依戀,彷彿一粒火星落在乾草堆上,柳絮心頭倏地被什麼點燃了。
她真的很像他姐姐嗎?可她並不是!
她只是一個被家族拋棄了的廢人,連至親的兄弟姐妹都嘲笑不屑的野種。她沒有父親,連母親也死了,她被逐出家門,被關押到天獄受刑,她只是一個囚犯。若非遇到了殤,她早就死了!
她有什麼資格去憐憫別人?
面色一點點沉了下來,柳絮又恢復了平靜的外表,心無旁騖,一步步走過去將水倒在靈田中,又繼續將水桶放入深井裡,重複,重複。
日子一天天過去,靈苗越長越高,已經抽出了穀穗,沉甸甸的倒映在水面。原本碧綠的葉片也開始變得金黃,一粒粒飽滿的靈谷閃爍着細碎的光芒,蘊含着豐富的靈力,傳來陣陣靈谷特有的幽香。
柳絮依舊是照顧靈田,自學九九訣,從無一天空閒。
那個叫穆羽的小孩子,依舊每過幾天會來,但似乎越來越怕她了,又捨不得似得,每次都在院門口遠遠的看着她。只要柳絮轉頭,他飛快的鼓起笑臉,膽怯而慌張喚她一聲姐姐,叫了就跑。
一開始,柳絮有些無奈,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反正
穆羽也不進院子,沒有打攪她,她也懶得多說,彷彿沒有看見一般。
還有兩天,香玉靈谷就能夠收穫了。
……
水區,這是天獄中豢養各類靈獸的地方。
類別成千上萬,從最低級、僅供食用的多目魚、赤羽雞,到最常見的,用於騎乘的獨角馬、青皮犀牛,乃至最兇猛的毒寡婦狼蛛、深水鐵鱷、黑曼巴蛇等等。
水區第二十八區域,這裡是豢養噬晶獸的地方,季舒玄一身青衣,負手而立,眺望着不遠處那一隻只褐色的噬晶獸,面帶微笑。
季舒玄乃是土區的一名守衛長,在天獄中算是有身份的層級。不過二十五歲,已經修到了培元境六重,在天獄九十九位守衛長中,修爲排的到中上。就算在土區獄衛長司徒宏面前,他也是能夠說的上話的。
天獄地理環境極其特殊,且涇渭分明,從來沒有人知道爲何會形成如此古怪而獨特的地貌,物產豐富,礦藏繁多。歷代典獄長,乃至各國皇室都曾經派人來查探研究過,至今毫無結果。
土區範圍,蘊含了豐富的晶礦,品質不一。從最低級的紅銅礦、橙雲礦,到珍稀的青瑩礦、藍隕礦等等,甚至偶爾還會開採出一些極其罕見的伴生晶石,如養魂玉、靈音石等等。
身爲土區守衛長,季舒玄最近察覺到他所管轄的礦區內,靈礦開採進度出了一些問題。這種情況以前也發生過,他隱隱有預感,似乎又有極其罕見的珍稀礦石要出土了。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下去查探一下,因此,他需要一頭能夠尋找靈晶的噬晶獸。
“季大人,這一批噬晶獸還有半個時辰就完成了,只等最後一次進食完畢。”豢養噬晶獸的一名獄卒站在他身後,恭恭敬敬的道。
“嗯。”沒有多話,季舒玄靜靜看着那一隻只不停進食的噬晶獸。
噬晶獸是土屬性的魔獸,它的最大作用就是用來尋找晶礦。眼前的這幾十頭,早已經過了成熟期,隨時都可以馴化用作晶礦的尋找。
但這一次,季舒玄要的並不是普通的噬晶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