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計劃,以一千精銳,突入離雁口,不進城,直殺雁回頭,然後扼守古烽火臺,決不放一人逃走。另以五千精銳,分爲五隊,一隊進入離雁口古城,另四隊四面出擊,以雷霆萬鈞之勢,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雁族斬盡殺絕。這樣,既可以不暴露我們的消息,也可以奪取雁族的物資補充我們的糧食儲備。”
司弦長老說完,四大長老一齊看着吳不賒,眼中都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急切之意。
吳不賒理解他們的心情,任何人在沙漠中走了幾個月,都恨不得一步跨出去。吳不賒自己也是這樣,他略微想了一下,看向顏如雪:“我沒有意見,看聖女的意思。”顏如雪微微猶豫了一下:“那些小孩子……”她沒有說完,最終輕輕嘆息了一聲,道,“就這樣吧。”
她的意思,四大長老和吳不賒都明白,不想斬盡殺絕,至少留下那些沒有什麼危害的小孩子。但後面呢,雲州遺族走了後,這些小孩子怎麼辦?就需要再留下一些婦女。可是,沒有男子,這些婦女、孩子能活下來嗎?不可能,所以她只能嘆息。“她心地和紅丫頭差不多。”
吳不賒看着她的側臉,想,“不過她肩頭擔子比紅丫頭重,考慮得也多,若是換了紅丫頭,說不定就要做濫好人了。”
四大長老隨即佈置下去,前鋒六千人突然殺入離雁口。對從身後大沙漠裡殺出的人族軍隊,雁族完全沒有想到,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人頭落地,兩眼中還完全是呆愣的神情。
整個行動順利至極,前鋒六千人狂飆突入,後面雲州遺族大隊跟進。午後不久便有消息傳來,從離雁口古城到雁回頭,雁族的地盤已被完全控制,雁族上下也幾乎被斬盡殺絕。搜索小隊還在四下搜索,力求不讓一個人漏網。得到消息,吳不賒幾個人都鬆了口氣,有了這塊地盤,雲州遺族就可以暫時安定下來。只要嚴格控制消息不使走漏,雲州遺族可以在這裡安安心心等待趙國軍隊的接應。用了差不多三天的時間,雲州遺族十二萬人才算真正安置下來。雁族殘餘也基本肅清了。周圍的魔族根本不知道雁族已經被消滅,控制雁族地盤的,竟然是萬里南歸的雲州遺族。
不過吳不賒沒有等那麼久,佔領雁族地盤的消息一傳來,吳不賒就動身了。雲州遺族雖然以雷霆手段滅了雁族,封鎖了消息,可誰也不知這消息能封鎖多久,一旦消息泄露,周圍的的魔族絕對會作出反應。就算消息真的完全封死了,雲州遺族在離雁口也不能呆太久,雁族的地盤太小,支撐不起雲州遺族十二萬人的嚼用。所以吳不賒一天也不能耽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把趙國軍隊引來,將雲州遺族接應回去。
離雁口距離趙國最西北的邊城水城有一萬二到一萬五千裡的樣子,如果吳不賒不眠不休地飛行,四五天可以趕到。不過他不敢冒險,這裡和水城中間尚隔着屍蓮國。雖然西門紫煙說屍蓮王死後屍蓮國正在內戰,但這會兒已過去年餘,誰知道情勢有了什麼變化?就算屍蓮國仍在內戰之中,他從各個部族控制的頭頂飛過去,那些部族的高手若誤會他是其他部族的哨探什麼的,也會阻擊。吳不賒就化貓而行,一路無驚無險,十天後,他終於看到了水城。
隔了差不多一年,重新踏入人界,吳不賒心中也很有幾分感慨。進入水城後,吳不賒化回人身,找家酒店美美地吃了一頓,睡了一覺,再又上路,卻還是化貓而行。照理說,進了趙國境內,在空中飛已經沒事了,水城到趙國都城悲歌城近三千里,在空中飛,一天可到,化貓而行,卻要兩天。吳不賒卻寧可多拖一天,多拖一天無關緊要,但若因心急而出點什麼事,那就一切都完了,吳不賒不冒這個險。
做生意,越是最後關頭,越要謹慎,錢不入袋,永遠都不是自己的,這一點吳不賒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但也正因爲他骨子裡是個生意人,他纔會這麼謹慎,若換了其他人,有他這身功夫,根本就不會考慮這麼多。
第三天晌午,吳不賒看到了悲歌城。作爲五霸之一的趙國,其都城悲歌城的雄偉自不用說,而人煙之稠密,市井之繁華,也遠非一般的小城可以比擬。吳不賒是生意人,進城的第一感受就是:“真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方啊!”
他現在資本雄厚,等雲州遺族回來,他更成了大功臣,人望也有了。找一個合適的行當,海量資金注入,他立馬就可以成爲呼風喚雨的大商家。
不過這會兒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進城找家店子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問清西門家所在,一路過去。
吳不賒接雲州遺族南歸的行動,是直接由西門紫煙指派的。他回來了,自然是去找西門紫煙,而不是直接求見大趙王。但看到西門家那富貴逼人的大門,吳不賒心中突然有些忐忑:“西門紫煙不會卸磨殺驢吧?拿了信,一腳把我踹開,然後找他們西門家的人來領這不世之功。”
別怪他以奸商之心度女人之腹,要知道以一人之力深入魔界找到雲州遺族並最終把雲州遺族帶回來,這份榮光,足可驚天動地。西門家若起貪心,完全有可能出手搶奪,殺了吳不賒,找個西門家的人頂替,這天大的功勞便完全落到了西門家頭上。至於事後雲州遺族的反應,西門家有無數種法子可以掩飾過去。即便顏如雪的心眼看破真相,那又如何?雲州遺族身處趙國,最終也肯定是在趙國撥一塊地方安置全族,求趙國的事多着呢,難道爲了一個吳不賒,就敢把西門家這樣的超級強權往死裡得罪?不可能!吳不賒不懷疑顏如雪的善良和正直,但顏如雪肩頭的重擔卻讓他確信,在整個雲州遺族和一個吳不賒之間,顏如雪只會選擇前者。
“要不直接求見趙王,或者至少先放點兒風聲出去?”吳不賒心下猶疑,不由自主地想起當日與西門紫煙對視時的情形。他猛地就下定了決心:“這丫頭冷酷而驕傲,或許不會顧及別人的生死,卻一定不會拋下心中的驕傲,這種事,她還不屑於做。”
到門前報名求見,這才搞笑地發現,即便他不怕見西門紫煙,西門紫煙卻不是任何人都見得到的。那門子聽說他求見西門小姐,斜着眼在他身上掃了一眼,兩個字打發了他:“滾蛋!”說完,回身關門,揮揮袖子,帶起兩隻蒼蠅。
“你大爺的,還真是狗眼看人低呢。”吳不賒差點兒破口大罵出來,卻也沒有辦法,踹門進去肯定不行。他繞到側面的小巷子裡,搖身化成黑貓,一躍上牆。西門家佔地極廣,高處看去,但見大院套小院,大園套小園,屋宇連綿,不下幾百間屋子。穿來穿去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吳不賒後來才知道,僅西門家養的門客就有三千,加上武士、僕傭、丫環、姬妾、歌女,整個西門家有近萬人。要在這麼大一座宅子裡找到西門紫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吳不賒有自己的辦法,西門紫煙是女孩子,住的地方肯定在後宅。他一路溜過去,邊走邊觀察。路上,他看到一箇中年女子在罵丫環,估計是個管事的。等了一會兒,待那女子罵完了,身邊無人之時,吳不賒飛步過去,一把揪了那女子,把她帶進旁邊的空房子裡。那女子被吳不賒制住了,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倒還沒暈過去,只是一臉驚恐地看着吳不賒。吳不賒化出人身,手一揚,手中多了條蛇,紅舌吞吐。這是黑七的幻術,瞞不了玄功高手,騙一般人卻是足夠。
“問你兩句話,老實回答呢,我就放了你,若有一字虛言,我把這蛇從你裙子裡放進去。蛇會鑽洞,往哪兒鑽我就不知道了。”那女子本來只是怕,聽了吳不賒這話,臉還紅了,心下啐了一聲:“這人是流氓啊,卻來調戲老孃,看來老孃風韻猶存。”她驚恐中還有一分得意。吳不賒可猜不到她心思,氣機略收,讓那女子嘴巴能動起來,道:“西門紫煙在不在府中?”“小姐……在……在……府中。”
“怎麼走?”
“左手迴廊拐進去,穿怡心院,右拐,過重門,然後……”
這女子一說一大串,吳不賒聽得頭都暈了:“等等,你好像是個管事吧,應該可以見到西門紫煙是不是?”
“是,不過我……”
“行了,你帶我去見西門紫煙,這錠銀子是你的。不老實,這條蛇是你的。”吳不賒左手摸出一塊銀子,有七八兩的樣子。見到銀子,那女子眼睛亮了一下,卻還是搖了搖頭:“我沒法帶你進去,內宅根本不許男人進去。”“男人不許進,貓可以吧?”
吳不賒一笑,身子一搖,化身成貓,“你只管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着,沒人知道是你給我帶的路,而且還有銀子拿,這筆賬你會算吧?”
吳不賒解了那女子禁制,就手把銀子拋給了她。那女子見吳不賒好好的一個人突然變成了貓,一聲“妖怪”沒叫出口,一錠銀子到了手,她突然就不吱聲了。收好銀子,她起身往外走,口中還嘟囔了一句:“我本來就有點兒事要到小姐院中去一下,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大宅院中勾心鬥角,這女子也是成了精的人物,這話說得巧,意思非常清楚,她本(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ар.1.(1.m.文.學網)
來就是要去見小姐的,吳不賒是自己跟着她,任何事都和她無關。
吳不賒一笑,在後面跟着,曲曲彎彎穿了好幾條迴廊,來到一座小紅樓前。那女子一指,道:“那就是小姐住的繡樓,我有事跟這邊的張管事說,先過去了。”說着拐進了旁邊的一座院子,吳不賒估計她也不會騙自己,沒攔她,徑往小紅樓來。進了院子,忽聞得一陣叮叮錚錚的琴聲。吳不賒心下思忖:“一般人不會在西門紫煙住的地方彈琴,莫非是西門紫煙在彈?”琴聲自樓後傳來,吳不賒繞過去。一個小小的園子,園中一亭,一個女子坐在亭中彈琴,正是西門紫煙,亭外站着兩個丫環。在吳不賒耳朵裡,銀錢叮噹,那是世間最美妙的音樂,但真正的音樂呢,說句臉紅的話,他還真聽不懂。他沒有打斷西門紫煙,一是覺得中途打斷別人有失禮數,二是西門紫煙彈琴的姿態非常養眼。直到西門紫煙一曲彈畢,他才現出人身,輕輕鼓掌:“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聽不懂曲子沒關係,但美女彈琴若馬屁也不知道拍一個,那就是白癡了。吳不賒突然現身,那兩個丫環“呀”地叫了起來。其中一個尖叫道:“你是什麼人,快出去!”
另一個則奔向西門紫煙。在自己住的地方突然聽到男人的聲音,西門紫煙也吃了一驚。扭頭看到吳不賒,她一聲驚呼,猛地站了起來:“吳兄?”身子起得急,撞翻了琴臺,古琴落地,發出“嗡嗡”的顫音。她的琴,絕非凡品,她卻看也不看,只是一臉驚喜地看着吳不賒:“吳兄,真的是你?你……你回來了。”
“是,西門小姐,我回來了。”吳不賒施了一禮,西門紫煙的驚喜,正是他心中期待的。
“那……那雲州遺族呢?”
“如小姐所命,雲州遺族已到了離雁口。”
“真的?”西門紫煙喜叫出聲,“你真的……真的把他們帶回來了?”“當然是真的。”吳不賒從追風袋裡取出一封信,“這裡有雲州遺族表示感激和請求接應的書信,是雲州遺族聖女顏如雪親筆所書。”吳不賒沒說錯,這信還真是顏如雪親手寫的。顏如雪明明看不見,卻能寫信,不可思議,但是吳不賒親眼所見,卻絕對假不了。
一個小丫環過來,接過信呈上來。西門紫煙打開,看了一遍,眼中露出疑惑之色:“雲州遺族給吳兄的,就只是這封信?”
吳不賒自然留意到了她眼中的神情,心中苦笑了一下,想:“看來還是留不住,倒是怪了,她怎麼就知道呢?”道,“還有一物。”
他從追風囊裡掏出來的,是七枚令牌,形狀大小一樣,都是一掌長,二指寬。當時顏如雪把這七枚令牌交給吳不賒的時候,並沒說這令牌有什麼用,只說見了西嶽帝君交出令牌,西嶽帝君自然明白。吳不賒一路琢磨,也沒弄明白這七枚令牌有什麼奇處,但先前去雲州,臨走時,西門紫煙給他一塊玉牌,乍看上去也是平平無奇,結果卻是個寶物。
所以他也懷疑這七枚令牌是什麼寶物,如果西門紫煙見了信不起疑心,這七枚令牌他倒是想留下來,不過看西門紫煙情形有點兒不對,只好拿出來了。西門紫煙接過令牌,仔細看了一遍,忽地往空中一拋,令牌懸空,她手一指,指尖一道火焰射出,裹住七枚令牌,竟是要以三昧真火燒了這七枚令牌。吳不賒當然不會認爲她是要燒了令牌,心下想:“這七枚令牌果是寶物,她是在試寶,卻不知這七枚令牌有何奇處。”
西門紫煙指尖發出的是三昧真火,非常厲害,可熔金化鐵,但七枚令牌被她燒了好一會兒,卻是毫髮未傷,不但沒有給燒燬,甚至顏色都沒變一下。不過也就這樣了,除了燒不壞,再不見任何奇處。吳不賒心中頗有些失望:“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啊,難道就是用來給人燒的?可它柴不像柴炭不像炭,燒不了火還煮不了飯,要來幹什麼啊?”
吳不賒不知道,這七枚令牌乃是九州一統時,軍中特有的一種軍令,名爲無歸令,以玄鐵所鑄,色作青黑。接到此令的軍隊,必須就地死守,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許後退。接令者無命可歸,所以稱爲無歸令。
當時人族潰退,雲州遺族本也想要退回人界,可七日中連接七道無歸令,讓他們據城死守,拖住魔族大軍,並保證人族軍隊援兵到齊後,必會反攻。這就是雲州遺族留下來的原因,可人族一退千里,再退萬里,終於永遠地遺棄了雲州遺族。而七枚無歸令,也就成了雲州遺族永遠的恨與痛,也是雲州遺族堅守的憑證。現在既然接雲州遺族回來,雲州遺族自然就可以交回無歸令了。這是當時軍中的常識,西門紫煙是知道的,所以吳不賒遲疑着不交出無歸令就惹起了她的疑心。
她又哪裡知道,奸商在上次的玉佩上受了教訓,當無歸令是寶,想據爲己有呢。驗證了無歸令,西門紫煙再無懷疑,喜動顏色,竟然施了一禮:“是我無禮了,吳兄莫怪。”
吳不賒忙還了一禮:“西門小姐見外了。”西門紫煙道:“雲州遺族是全族歸來了嗎?現在還有多少人?情勢怎麼樣?在離雁口安全嗎?”她一連串地問了出來,一臉情急之色。
“雲州遺族是闔族南歸,男女老少共十二萬餘人,現在佔了離雁口古城,封鎖了消息,周圍的魔族還不知道雲州遺族鑽進了他們的腹心中。西門小姐這穿越魔鬼大沙漠的法子,確是妙招,雲州遺族暫時是安全的。但消息能封鎖多久卻很難說,而且糧食也不是很多,所以急盼大軍接應。”
“暫時安全就好。”西門紫煙立時作出決定,“我立即進宮見太子,以最快速度派兵接應。吳兄辛苦了,暫在府中歇息,太子必會召見,到時再派人來請。”西門紫煙讓丫環通知管事,給吳不賒安排了客房,以貴客之禮招待,自己匆匆入宮去了。
“她年紀也不小了吧,怎麼還沒和太子成親呢?奇怪……”看着西門紫煙背影消失,吳不賒心下疑惑,本來這話沒地方問去,只能放在心裡。不想他到房中時,先前給他帶路的那中年女子竟也來了,帶來兩個丫環。那女子看到吳不賒竟然成了貴客,一臉驚訝,隨又換成一臉驚喜。
也是,吳不賒真要鬧出點兒什麼事出來,事後說不定就會查到她身上,現在吳不賒不鬧事還成了貴賓,她就再不要擔心了,還得了銀子,能不開心嗎?吳不賒問得她姓喬,看她話多,就便問了幾句關於西門紫煙和太子的婚事,知道了個大概。西門紫煙確實還沒和太子成親,事實上,西門紫煙並沒有確定許配給太子。
趙王成年的王子十多個,個個都想娶西門紫煙,但西門紫煙的父親西門樹非常狡猾,讓西門紫煙挑選她有好感的王子交往,卻就是不肯選一個定下婚事。
雖然只知道個大概,吳不賒還是立馬就明白了:“這是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啊!難怪西門家能成爲后妃世家,誰最後得勢就嫁給誰,想不成爲后妃世家都難啊。”
但聽得西門紫煙沒成親甚至沒定下許配給哪個王子,吳不賒心下竟隱隱的有幾分開心。他還沒自大到對西門紫煙有什麼幻想,哪怕他有着迎回雲州遺族的蓋世之功,與西門紫煙之間也還是天差地遠。但自己不敢想是一回事,看到她歸於別人又是另外一回事。鮮花在枝頭,比被人摘去,要賞心悅目得多。
在吳不賒想來,西門紫煙進宮見了太子,太子必會即時召見。但出乎他意料,整整一天過去,並沒有任何人來見他,直到傍黑時分,西門紫煙才遣人來相請,卻不是進宮,而是說給吳不賒洗塵。
“太子不想見我?”吳不賒心下疑惑,隨着丫環到一個小園中。園中一亭,西門紫煙在亭外相候,見了吳不賒,笑道:“吳兄辛苦了,我在這裡略備水酒,給吳兄洗塵。”
她雖然在笑,吳不賒還是看得出她笑容中有幾分勉強。亭中也沒有其他人,就西門紫煙一個。照理說,這樣的大事,出面的應該是男子,西門紫煙的父兄卻一個不見。先前西門紫煙也只說直接進宮去見太子,根本沒說先要和父兄商量,實在大違常理。吳不賒心中奇怪,面上不動聲色,忙還了一禮:“西門小姐太客氣了。”
入亭中分賓主坐下,丫環倒上酒,西門紫煙敬了吳不賒一杯。與西門紫煙這樣的絕世美女對飲,任何男子都無法保持常態,吳不賒自也一樣,雖然他房中有了葉輕紅、九斤麗這兩個並不輸於西門紫煙的美女,但西門紫煙的一顰一笑,仍讓他心氣浮動,難以自持。
他就奇怪了,西門紫煙這樣的美女,這樣高貴的身份,她父兄怎麼就會讓她和陌生男子單獨相處,雖然西門紫煙把酒席擺在了花園亭中,可到底還是有些不妥啊。
這些話,吳不賒當然不能問。酒過三巡,吳不賒道:“西門小姐,不知你見到太子了沒有?太子有什麼吩咐?什麼時候能發兵接應?”西門紫煙道:“吳兄放心,我白天見過太子了。
太子也是異常興奮,對吳兄更是非常佩服,對雲州遺族毅然南歸,更是打心底裡敬重。不過要出兵接應,不是件小事,要慎重考慮、多方商量才能最後決定。吳兄不必心急,最多三天,一定會作出決定的。”
要出兵深入魔界萬里,確實不是小事,太子謹慎些也有道理。吳不賒也就沒有多想,喝了一輪酒,西門紫煙對吳不賒的魔界之行非常感興趣。吳不賒說了個大概,他素來是舌頭打死狗的,平平常常一件事到他嘴裡也能起三分波瀾,何況這樣的驚險之旅,自然是波瀾起伏。而西門紫煙不知是敬佩他此行的辛勞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也極是湊趣,說到驚險處,她訝然驚呼;說到有趣處,她又是格格嬌笑。她本絕美,笑起來更如鮮花怒放,讓吳不賒看得屢屢失神。這樣的天之驕女,竟也有着鄰家少女般親和的一面,吳不賒一時間浮想聯翩:“要是能經常和她在一起對月小酌,說說笑笑,那可真是做神仙也不如了。”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掠而過,可不敢真個往深裡想。無時興盡,撤了酒席。西門紫煙道:“明天我一早進宮,希望早朝可以作出決定,太子明天也可能召見吳兄,總之吳兄不必心急,今夜安心休息便是。”
吳不賒應了,隨丫環自回房休息,一夜夢中,淨是西門紫煙的俏臉。第二天,吳不賒一早起來,抖擻精神,想着太子若在朝堂上召見,面對滿朝重臣,該如何回話。還好,去魔界走了一趟,也見了幾個王,算是有了點兒見識,雖有幾分忐忑,也不是太擔心。吳不賒突地想到一事:“西門紫煙一直只提到太子,難道這事沒有向趙王稟報?”
留了心,便問服侍的丫環,這些小丫頭知道的事不多,吳不賒也只是順嘴一問,本也沒想到定會有答案,結果那丫環卻還真知道。原來趙王在幾個月前病倒了,現在是太子監國,朝中大事,都是太子與羣臣商議着決定。趙王病重,太子監國,這是天大的事情,所以丫環也知道。
“讓我接雲州遺族回來這件事,本就是太子推動的,現在太子監國,必然更加上心。”吳不賒心中喜悅,更認定太子隨時會召見自己。然而一天過去,沒見太子派人來,甚至西門紫煙也沒出現。
“怎麼回事?”吳不賒一直等到差不多半夜才睡,心下實是疑惑萬分。太子要與朝臣商量接雲州遺族回來,不可能閉門造車啊。對吳不賒這個唯一的知情人,照理說無論如何都要召見他,把各方面情況問清了,纔好作決定啊。太子怎麼就不召見他呢?
“可能是另外有什麼事拖住了吧,趙王病了,也許趙王的病恰好在這幾天有了反覆也不一定。朝廷無法在趙王病重的這幾天作出決定,所以太子不好見我吧。”想不出原因,吳不賒只好強找些理由出來安慰自己。但第二天還是一樣,沒有任何人來找他。第三天也是如此,太子沒有派人來,西門紫煙也一直沒有露面。吳不賒急了,求見西門紫煙。
丫環告訴他,西門紫煙進宮三天了,一直沒有回來。
“莫非真是趙王病得要死了,所以不但太子無法作出什麼決定,西門紫煙也只能守在宮中回不了家?”
吳不賒暗中思忖,不得要領,但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心下煩躁,“這趙王病得可真不是時候啊。老天保佑,要麼快點好,要麼快點死,要這麼拖得一兩個月,事情就糟糕了。”第四天傍黑時分,突然來了個小太監,說太子召見,要詢問雲州遺族的事情,讓吳不賒立即入宮。
“天可憐見,終於是來了。”吳不賒狂喜,他每天都是一早換了衣服坐等的,當即動身,隨小太監入宮。
作爲控甲百萬的大國,趙國的王宮相比雪靈國那樣的小魔國的王宮要宏偉得太多了。吳不賒隨着小太監進宮,看着那些宏大精美的建築,兵甲威嚴的禁衛,不自覺感慨:“不愧是五霸之一,僅這王宮的氣勢就不是一般的小國能比的。”
小太監帶他到一座宮殿前,道:“在這裡等着,不要亂走,更不可大聲喧譁。”小太監不過十三四歲,瘦弱的身子加上怪異的尖利嗓音,落在耳中十分得彆扭。吳不賒卻是躬身應命,不敢多想。
“太子即然召見,必是朝中有了決定,見了我問清了詳情,該就是要出兵了。屍蓮國還在四分五裂之中,雖是萬里迢迢,打進去也不難。
接了雲州遺族回來,必然轟動天下,也必然上奏天庭。雲州遺族該是在趙國覓地安置,顏小姐和四大長老說不定能封神封仙。我那一份也絕跑不了。
對了,我到底是封神好還是封仙好啊?封神,天庭自要安排我個官位,什麼判妖司的判官我是不做的,或可在西嶽府覓個職位,不過要受人管。要不封仙,弄個地仙做做,光明正大娶了微雨,擁着三個小美人,逍遙自在,想住人界住人界,人界住煩了就去魔界。白鳥國是輕紅丫頭的孃家,可以走走,邪月國也可以去玩玩,雪靈國當然是可以長住的,雪靈王的王宮就做別墅好了,哈哈。”
小太監一走,吳不賒一個人呆着,腦子裡跑馬,胡思亂想,一時又想到了林微雨:“微雨這些日子該是受了不少苦,只怕瘦了好些,不過苦日子馬上就到頭了。啊呀!不知她對輕紅、小麗這兩個魔族姐妹怎麼看?若是她沒什麼成見,姐妹三個合得來,三個人抱一張牀上去。嘿嘿,不過微雨雖說是將門之後,上了牀卻保守害羞得緊,只怕不肯幾個人大被同眠,不過只要跟我上了牀,總有辦法讓她乖乖聽話……”
想着美事,不免搖頭晃腦,眼睛也閉了起來,反正也沒人來管他。小太監一去無蹤,殿前只有幾個禁衛遠遠地站着,也沒人看他。月亮漸漸上來了,蟲聲一片。便在這時,吳不賒眼前突地現出幻影,大公雞現身出來,猛地一嘴啄向他腦門。
吳不賒吃了一驚,“啊”的一聲叫,猛地睜開眼睛,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