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中已經怒火叢生。
像他這種功成名就的大人物,其實往往都有着一個相同的缺點,那就是護犢子。
他們覺得自己一世風光,也便想着將這種風光,在自己的兒女身上延續下去。
如今自己的七個兒子,竟然被一個下人掃了威風,那李將軍心中竟然起了淡淡的殺機。
這種殺機別人都感受不到,可跟李將軍有過並肩戰鬥的李牧塵,卻再也清楚不過。
他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出手,那眼前這大個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叫什麼?”李牧塵有點不忍心,便問那蕭青。
“蕭青!”蕭青昂首挺胸的答道。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謙遜?”李牧塵問。
蕭青搖頭:“我知道,但沒有必要謙遜!我又爲什麼要謙遜?”
“我生活在叢林裡的時候,向來是強者爲尊,我苦苦修煉就是爲了成爲強者,成爲霸主!”
“難道我真的強大了,卻又要假裝自己不強大麼?這是什麼狗屁道理,老子不服。”
聞言,滿堂的家眷均都氣的怒髮衝冠,恨不能現在就下令,將蕭青這個下人給處決了,可有李牧塵在,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李牧塵反而哈哈大笑:“有意思!”
蕭青雙手抱肩,對李牧塵道:“我聽雲鬆說,你可以在武道上給我一些指點,是不是這樣?我就問你有這個能耐沒有。”
這話問的很無禮,不過李牧塵並不在乎,只是點頭道:“應該有。”
蕭青道:“那好,我感應不到靈氣,你幫我!”
衆人都聽傻了,居然有人敢這樣跟李牧塵說話?就算是皇家護衛的一號人物白奉先見了李牧塵,那也是禮敬三分的。
可李牧塵還是不在乎,道:“你有什麼不懂的,問出來就是。”
蕭青道:“我感受不到天地靈氣!”
李牧塵一撩長袍後襬,瀟灑的圍繞着蕭青走了一圈,頓時便笑了出來:“我看明白了,你這一身暴虐的氣質,應該是常年和妖獸戰鬥,所孕育出來的。”
“不過,這也導致你,已經習慣了妖獸的妖氣,一旦讓你領悟靈氣的話,你就會不自覺的往妖氣的方向去尋找。”
“嗯?”雲鬆眼睛一亮,當場如夢初醒!原來是這麼回事兒,自己怎麼沒想到呢?
不愧是李牧塵啊,居然只簡簡單單的打量了蕭青一下,就找到癥結所在了。
“那我怎麼辦?”蕭青反問。
李牧塵笑道:“你這種體質,需要修煉相應的強悍功法,才能將你的優勢發揮出來,我在軍侯殿認識幾個老朋友,我願意引薦你,你跟我走麼?”
“走!”蕭青自然沒有二話。
這段日子他過的也不爽快,雖然是在李將軍府白吃白喝,但也看夠了別人的白眼兒。
再加上他天生狂傲,根本不受人待見,早就在這李將軍府上住夠了。
“好!”李牧塵回頭對那李將軍雙手抱歉:“李老哥,改日我再來拜會,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李牧塵竟是用元氣席捲蕭青,飛天而去!竟是留下了滿堂悉心接待他的主家……
這就是李牧塵,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從不將塵世間的繁雜禮節放在心上。
半個月後,軍侯殿。
“穆崇洲老哥,這小子,我就交給你了。”李牧塵將蕭青引薦給了一個軍方高官,穆崇洲。
那穆崇洲一見蕭青,便愛不釋手,簡直都要笑開花了,以他不苟言笑的性格,也就在李牧塵面前會如此放鬆。
“奇才!”穆崇洲在蕭青身上捏捏打打,眼睛裡不斷放射着精光!
“我說蕭青。”穆崇洲拍了拍蕭青的肩膀,道:“我們軍侯殿有一門高等功法,名爲聚光拳,你可願意學?”
“是最厲害的功法嗎?”蕭青道:“不是最厲害的,我可不學!”
“後生,我這裡有一本《屠龍劍訣》,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教你。”便在這時,有一名一直站在穆崇洲身邊的帥氣老頭兒,突然站出來插話。
“天鏡老哥!”穆崇洲一下子就急了:“可沒有你這麼幹的啊!你若如此,我可要下逐客令了。”
李牧塵覺得有趣,便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說起來,天鏡師兄,你怎麼突然有興趣來軍侯殿了?”李牧塵問那帥氣的老者。
老者嘆了口氣,道:“牧塵你是知道的,咱們這羣老傢伙現在最看重的,除了自身境界之外,就是後起之秀了。”
“不應該啊。”李牧塵奇道:“每年去天劍宗請求入門的年輕才俊多了,天鏡師兄何出此言?”
那天鏡嘆道:“新入宗門的弟子的確不少,可真正的天才,卻屈指可數,我們的屠龍劍訣放到今天,都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來繼承。”
“我此番從天劍宗出來遊歷天下,一路南行,就是爲了尋找一個天賦絕佳的弟子,下一站,便要去東陵賀州。”
“親眼看着崇州收了一個好料子,我能不急嗎?”
“那也不能搶我的人啊。”穆崇洲急道。
“好了好了,兩位老哥別拌嘴了。”李牧塵笑着打圓場:“天鏡師兄也不是真的要搶人,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蕭青體質驚人,但不適合練劍,這咱們都看的明白。”
“行了。”那天鏡抱拳拱手,道:“你們這裡有了着落,老哥哥我心中越發焦急,這就不逗留了,改日再會!”
說罷,那天鏡長老揚長而去。
“也好。”李牧塵拍了拍蕭青的肩膀,道:“你就留在這裡好好修煉吧,我也不多叨擾,想必崇州已經急不可耐的要給你找個名師了,崇州,改日再會。”
李牧塵也轉身離去。
待客人都離開之後,穆崇洲面色一改,嚴肅的對蕭青道:“過段時間,各大宗們都會齊聚一堂,展開一場宗門會戰,蕭青,我需要你在那場會戰中取得一個好名次。”
“只要你足夠刻苦,我會親自找來上屆冠軍軒轅芷晴,來親自指導你三天!”
……
十年前。
東陵賀州遠郊,沿海地帶的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小小村落內。
“峰兒,回家吃飯了。”一名中年婦人站在地頭兒間呼喊着自己的兒子。
不遠處,田間,一名稚嫩的小少年,正捧着一本書在細細的研讀,聽到母親呼喊之後,立刻應了一聲:“哎,來了。”
一間簡易的土坯房內,在昏黃的燈光跳動下,母子二人對坐而食。
“峰兒啊,你可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考取功名,成爲一個受人愛戴的先生。”
“咱們鄉下人沒什麼大理想,最尊敬的就是學問人,如果你能學會知識,做孃的心裡也就寬慰了。”
“嗯,峰兒知道了。”小韓峰臉上稚氣未脫,用力點了點頭,而後埋頭往嘴裡扒飯。
小韓峰少年老成,雖然只有五六歲的年紀,可已經懂得幫助母親收拾一下家務活了。
他自幼喪父,母親一個人將他拉扯大,很不容易。
可他這張乖巧的,又很俊秀的臉上,卻藏着一些不爲人知的夢想。
是夜。
韓峰躺在屋頂上,面對着漫天的皓月繁星,眼見四下無人,便悄悄的從懷裡,愛惜的抽出了一柄小巧的木劍。
這把木劍雕琢的很粗糙,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充其量就是個玩具而已。
但這把木劍,卻是父親去世前的一年,親手給韓峰鼓搗出來的。
“劍……”那小韓峰手持木劍,眼睛裡突然煥發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自己也說不上是爲什麼,每逢他想到劍這個字的時候,心裡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悸動。
那就恍如前世做下的約定,今生一定要來償還。
這把小木劍,他每次偷偷拿出來把玩,都是無比愛惜,同時心中也一直在幻想着,真正的劍,該是什麼樣子的呢?該有多麼威風呢?
劍,是一種最常見的兵器,但在這種鄉下想要得到一把劍,真的是難如登天。
鐵器並不是那麼容易打造的,普通的鋤頭,鐵鍬,已經是這小村子裡最好工匠的手藝極限了。
聽說,想要買到真正的劍,必須要去東陵賀州那種大地方纔行。
韓峰一邊心馳神往着夢想中的劍,右手則下意識的,用食指在身下的屋頂上不斷的畫着,那是一個個小小的劍型圖案。
每當他握着劍,想着劍,心中便會感到一陣無法言表的寧靜。
只可惜,他沒有那麼多錢,縱然是一把普通的鐵劍,至少也要幾枚金幣才能買到。
貴重的不是劍本身的材料,而是鍛造長劍的工藝!
小韓峰心中,已經打定了念頭,等自己再長大一些,就去東陵賀州打工,哪怕省吃儉用,也一定要買下一把屬於自己的劍!
時光荏苒,歲月穿梭。
那個曾經坐在田間地頭苦讀詩書,只敢夜晚才偷偷取出木劍,慰藉自己內心的孩子,長大了。
這一年,韓峰十五歲。
他揹着一箱子破舊書籍,在田間與母親揮手告別之後,一個人獨自踏上了武道的征途。
曉行夜宿,與風同行,這便是韓峰前往東陵賀州的真實寫照。
他是個窮人家的孩子,餓了,便取出孃親手做的乾糧來充飢,渴了,便趴在小河邊喝幾口清涼的淡水。
可這種日子,並未阻攔住韓峰對武道,對劍的渴望,反而讓他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那一日,他來到了東陵賀州郊外的一座小鎮。
在一家小酒樓打工數日,賺取一兩個銀幣的盤纏之後,再打算繼續趕路。
也是這一日,忙碌了一天之後,明天就要出發了,韓峰蹲在酒樓門外啃着乾糧發呆。
便在這時,街道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打鬥聲,隱隱聽得錚錚兵器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