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不出來是吧。”她雙手在石棺上一撐,修長的腿輕巧的踩着石棺邊緣,貓着身子,鑽進石棺中。
“????”這麼大動作,自然驚醒了姜雲之。
他一臉不解,不明白她爲何也要進入石棺。
再說了,這棺材雖然挺寬大的,但僅僅限於一個人躺,要是兩個人進來,就顯得很擠了。
他禮讓性的側了側身子,蕭玉璃也不客氣,就躺在他旁邊,也側過身子,仰面望着他。
狹窄的棺材裡,兩個人擠在一起,面對着面,嘴裡吐出的氣都能吹到對方臉上。
“玉璃……你在做什麼?”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距離蕭玉璃這麼近,又是在這麼狹窄、密閉、昏暗的空間內,那種類似於黑雲纔會有的不可遏止的異樣衝動悄然在他心底萌生,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哼,還裝着不理我。你不是不出來嗎?我看這地方這麼舒服,也來湊湊熱鬧,看你還怎麼無視我。”她的口吻完全是在慪氣。
其實她心裡有些得意,心想這個餿主意也不是很差嘛,至少讓他沒法再裝死,如此一來他纔有可能聽進去她的話嘛!
“玉璃,你爲什麼要這樣呢?求求你,出去好不好?”姜雲之感覺到有種缺氧般的窒息,而此時石棺蓋子還沒蓋上呢。
他很怕,同時又有種難以想象的激動,這種感覺幾乎要超越他求死的絕望。
“不好。你不出去,我就不出去。”蕭玉璃也任性一把,看樣子有戲。
躺進來她才發覺,原來石棺下面墊着一層朱白色的石板,溫溫的,大概是被姜雲之的體溫捂暖的。
到了這封靈之地一天,她一直沒機會好好休息,現在躺在這裡,旁邊還有個大抱枕,睡一覺好像也不錯?
“玉璃,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姜雲之感到很痛苦,蕭玉璃在用這種軟刀子的形式逼迫他,他可以感覺到蕭玉璃對他的關心,可是這份關心又令他進退兩難。
如果出去,他該如何面對愛慕着他卻被他打傷的於菲菲?如何面對忌憚或敵視他的其他同伴?如何面對死去的史清波?
他最恐懼的是,黑雲或許會傷害他最愛的玉璃,這種可能性哪怕很小,依然令他生不如死。
他知道在這個地方,尤其是在封印已經解開的現在,他沒有辦法控制黑雲。而黑雲一定不會成爲蕭玉璃的助力,或許反倒會傷害她……試想,只要蕭玉璃與他在一起,那麼她就無法團結其他同伴,而他不希望拖累蕭玉璃。
其實,只要知道她好好的,他就知足了。
“我哪有對你殘忍?”蕭玉璃一頭霧水,覺得他用詞太過了,分明是爲他好,在想方設法的激勵他。怎麼讓他活下去還算是殘忍了?
活着,真的很殘忍嗎?
要她說的話,自殺才是殘忍呢!
“玉璃,最後能見到你,我已經了無遺憾,你就忘了我吧,我會祝福你一生平安。”
他的手指顫了顫,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觸摸她細膩柔滑的美妙臉蛋,想最後親一親她……
“你沒遺憾,我很遺憾好不好?你傷害了朋友感覺很自責,我懂。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也是我的朋友啊!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着你死?我就能心安理得的沒有遺憾?”她本來只是想吐槽一句,結果越說越激動,一連串質問就這麼出來了。
姜雲之沉默了,靜靜的望着她的臉,好像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朵花。
既然說到了這份上,蕭玉璃也不怕再加把火,索性繼續說道:“姜雲之,你不要犯傻了。如果你真覺得做錯了,就不該逃避,而是要想辦法去彌補。如果你真害怕黑雲,就不該以躲在這裡瑟瑟發抖,而是要勇敢的戰勝黑雲。”
話說順口,她習慣性的來了一個“戰勝黑雲”,旋即眨了眨眼,有點尷尬,心想這個好像是有點難度哦?對他提出這麼高難度的要求,或許會起反作用,於是改口道:
“其實,黑雲也沒你想的那麼恐怖啦。他就是有點好戰,但他最終也沒傷害我啊,說明他還是能夠控制自己不傷人的,而且……”
她眨着眼睛,眼中倒映着他的樣子,爍爍發光,充滿了希冀的光彩。
姜雲之覺得她的聲音是那麼的美妙,像是上天給他鋪了一條金色的光明大道,給他安慰、給他希望、給他動力……
需要安慰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怎樣的安慰,一點微弱的鼓勵會成爲巨大的慰藉,畢生難忘。
她說,黑雲不恐怖?是真的嗎?
那麼殘忍的黑雲,難道她一點都不害怕嗎?
就算是如此,可他會害怕,害怕黑雲哪一天控制不住,會真的衝動殺了她。
她纖細的身子骨是那麼的嬌弱,好像一折就會斷的薔薇花枝,他想要好好呵護她,又怕自己做不好會讓她早早凋謝。
在昊天門那時,他還沒有過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而和她並肩躺在石棺中,這種心情越發的強烈起來。
“而且什麼……?”他不禁問道,終於開始認真傾聽她的話,或許他的心底也在動搖。
“不是我刻意說黑雲的好話,只是我覺得他……應該說是‘你們’。你們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在危急關頭可以力挽狂瀾,別人羨慕都來不及呢,你何必這麼害怕?你看,之前初遇司空澤成那會兒,你不就挺身救了我?而且託黑雲之福,你也沒被司空澤成控制,還趁機重創了他呢!”
她輕易的舉出例子,笑着豎起手指,讓他認識到黑雲其實還是很有用的。
“黑雲曾經對我說過,他的誕生是爲了保護你呢。其實你完全不必考慮那麼多無關緊要的,只要你自己能平安無恙就好了。”她覺得如果自己是姜雲之,有那樣一個雙重人格矢志不渝的在暗處保護,多好啊?
嘛……
姜雲之肯定沒辦法這麼想滴,他考慮別人總會多過考慮自己,這一點跟蕭玉璃不太一樣,她自認爲自己是比較現實的,雖說有時候會衝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