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間由深夜推向黎明,一場持續了大半夜的戰鬥,也終於將邁入終點。
丁神照站在一座土丘上,全身上下佈滿無數交錯的傷口,有的早已結疤,有的猶自流着鮮血,兩腿早已搖搖欲地,只是靠手上的刀劍勉強支撐。
此時的丁神照,看上去就像是從地獄裡出來的修羅戰鬼。
“好小子……真是不能小看了你!”
宋師訓不由發出這樣的感慨,看着自己一手調教的門徒,一個一個的被眼前不滿二十歲的少年所殺,儘管面對壓倒性的不利,少年卻能運用野獸般的天性,從獵物變爲獵人,反過來使他們蒙受到莫大的損失。
只是,這樣的逞強在歷經一夜的血戰之後,似乎也已到了極限。
在他身邊的陳師訓也有着一樣的感覺,只不過他除了驚訝之外,還多了幾分憤怒。
“總共是二十七條‘修羅堂’弟子的人命!小子,把你碎屍萬段也賠不起啊!”
丁神照冷沉着臉不發一語,但那表情卻像是在做着無言的抗議。
先動手的不就是你們的人嗎?我只是被迫自衛而已。
像這樣的話丁神照雖然沒說出口,但兩名師訓卻不可思議的生起這樣的感覺,好像這名少年的眼睛會說話似的。
宋師訓嘆了一口氣,對眼前這名野豹一般的少年道:“你的傷勢不輕,絕不可能是我們兩人之敵,還是棄下兵器投降吧,我保證你會在本堂得到公平的判決。”
“公平?”
丁神照眼中出現一絲無比譏諷的神光。
“以寡欺衆的你們,還來跟我說公平?”
宋師訓被反駁得啞口無言,陳師訓則怒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是自找死路了!”
丁神照笑了一下,舉起雙手的刀劍,斜指兩人道:“來吧!說這麼多廢話要幹什麼。”
宋師訓知道除了動手,沒有第二個方法可以使眼前這名少年屈服,雖然他極不願意這麼做,但是丁神照殺了這麼多“修羅堂”的弟子,若是容他安然離去,自己將顏面何存?
逼不得已。
宋師訓轉頭對陳師訓道:“陳兄,廢了此子筋脈就好,儘量不要取他性命。”
陳師訓皺眉道:“宋兄,到現在你還……”
宋師訓沉聲道:“陳兄,就這一次,請聽我的。”
陳師訓猶豫片刻,終是無奈頷首道:“好吧。”
宋師訓一擺衣袖,站出一步道:“我先上,陳兄請爲我掠陣。”
他自重身份,絕不願意在丁神照苦戰受傷多處後,還以二敵一。
陳師訓點頭表示瞭解後道:“宋兄請小心,須知狗急也會跳牆,這小子耐力驚人,莫要等閒視之。”
宋師訓苦笑一下道:“這我明白。”
丁神照一直不發一語盯着兩人的一舉一動,直到宋師訓走到他面前五步處,然後停了下來。
丁神照瞳孔一凝,五步,正好是他刀劍出手所能劈到的射程範圍外,宋師訓露了這一手,足見他眼力之高明,修爲更在“小修羅”獨孤寒心之上。
宋師訓望定他道:“你有傷在身,未免人家說我勝之不武,兼欺負小輩,我讓你三招,出手吧。”
丁神照表情不變,他心志堅毅無比,不管處在何種狀態下都不會動搖,緩緩舉起手中的“結草劍”和“銜環刀”一股如有實質的殺氣,從他體內迫出,直向宋師訓逼去。
宋師訓眉毛一挑,臉上露出意外的神情,顯然也吃驚於丁神照在久戰後仍有如此實力,這少年就像是鐵打的一樣。
宋師訓知道若給丁神照氣勢蓄足,想收拾他將會難上加難,無奈自己有言在先,非得等對方先出手不可,不禁感嘆自作自受。
誰知這一來給丁神照感應到他的氣勢減弱,人如豹子般躍起,劍光像流星一般劃破空間,刺向宋師訓。
宋師訓喝道:“好!”
收斂心神,側身避過來劍。
丁神照人未落地,轉身出刀。
宋師訓道:“第二招!”
深吸一口氣,竟平移後退三丈,又避過了這一刀。
接連二招都失利,只剩一招,丁神照雙臂齊動,刀劍同出。
“第三招!”
宋師訓大喝一聲,人如陀螺般急旋起來,雙腿踢出,不偏不倚的正中刀身、劍面,發出“砰”的一聲,讓丁神照身子一震,攻勢無以爲繼,第三招再使不下去。
宋師訓道:“三招已過,你小心了……”
宋師訓沒能來得及把話說完,因爲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太小看了丁神照,三招示弱,後者要的只是一個防守上的空檔,而因爲自己的輕敵,那空檔現在就暴露在敵人的眼前。
丁神照出刀,他一直在等,終於等到了他要的空隙。
宋師訓的腰際毫無防守般地暴露在他的眼前,他的刀在虛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軌跡,砍在宋師訓的身上,前者甚至感覺不到痛楚,就像是傳說中的刨丁解牛一樣。
宋師訓自腰際噴出一道血泉,露出驚恐交集的表情,身子往後倒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讓陳師訓根本來不及救援,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同伴已經倒臥在自己的血泊中。
“宋兄!可惡的小子!我要殺了你啊!”
陳師訓因宋師訓的死而大怒,更把所有責任怪疚在丁神照身上,雙掌拍出,驚濤裂岸般的真氣擊向丁神照,要置他於死地。
丁神照露出苦笑的表情,他雖然能擊敗敵人,但那是利用對方輕敵大意的機會,才能爭取到這取巧的勝利。饒是如此,也已牽動加深了他原有的傷勢,現在的他只剩下五成不到功力,面對憤怒如狂的陳師訓,還有一個始終未露面的獨孤寒心,戰況實在未算樂觀。
丁神照忽然出手將刀劍刺入地下,再斜挑上劃,帶起滿天土石,在砂塵蔽住陳師訓視線的同時,他的人也在原地消失無蹤。
陳師訓怒道:“區區障眼法,難得到我嗎!”
重掌連轟向四面八方,將砂石擊散,同時運功護住全身,提防對手乘隙偷襲。
就在土砂即將落盡的一剎那,丁神照忽然出現在陳師訓眼前,舉刀揮來。
陳師訓只把這一刀當成丁神照的垂死掙扎,他的自創絕學“補天罡掌”該有十足把握在刀鋒臨身前擊斃對方。
“補天罡掌”的氣絲像一張大網般朝丁神照罩下,他的另外一掌則蓄足力道,準備等到後者被“網住”不能動彈時,就給他致命的一擊。
丁神照卻於此時低喝一聲道:“刀行劍旋!”
“結草劍”在他手中大違常理的自行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無瑕的圓,將補天氣網割得寸寸碎裂,同一時間左手刀乘隙而入,刺入了陳師訓的心窩。
“怎……怎麼可能……”
陳師訓露出至死不信的驚恐表情,仰天倒下。
丁神照跪在地上,大口喘氣,汗水浸溼了他整個半身。
只有他才知道這一戰有多麼驚險,剛纔那一招如果有半點差失,死的就是他自己。
“刀行劍旋”幾乎耗去了他全身的內力,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稀落的鼓掌聲從頭頂處傳來。
丁神照擡頭一看,便見到獨孤寒心帶着令人做惡的笑容,正向着他鼓掌。
“好!能夠一舉殺死‘修羅堂’的兩個師訓,小子你就有揚名武林的資格,只可惜你今天就要英年早逝,成名也要等到下輩子了。”
他的語氣就像胸前繡着的蜘蛛一樣,既殘酷又讓人心寒。
丁神照冷冷的盯着他,目光中毫無一絲畏懼或求饒的成分。
“爲了消耗我的力氣,你就讓這些人替你送死嗎?”
獨孤寒心笑道:“果然是聰明人,可惜聰明人通常也死得早。”
丁神照淡淡道:“你這樣認爲?”
獨孤寒心忽然笑意一斂,換上嚴霜殺氣道:“看來你還是不適合作個殺手,否則你就該知道,我絕不會給你有回氣的時間,想用說話拖延只是白費力氣。”
“修羅堂”畢竟是殺手的大本鋪,丁神照玩的那些花樣對他來說只是小孩般的本事。
丁神照雖然冷汗直冒仍曬道:“那就來吧,還等什麼?”
獨孤寒心冷笑道:“那倒也不急……”
話未說完,他已出手。
他深恐丁神照還有餘力作最後反撲,不敢近身攻擊,而是使出“暗修羅”獨孤碎羽傳子不傳徒的獨門暗器--修羅梭!
三枚菱形的飛梭,以不均衡的力道速度射向丁神照,看似全無章法的暗器卻隱含一種神秘的牽引,角度方位隨去勢而不住修正,到最後連他的主人也不知道會射在敵人的哪一部位。
可以確定的是,修羅梭從未失手,看過梭影的人都已不在這個世上了。
這麼一種絕厲的暗器當然不可隨意曝光,所以獨孤寒心纔沒在擂臺上用來對付丁神照,現在則是沒有這個顧忌的必要。
修羅梭射至丁神照一尺前,忽然毫無先兆的撞在一起,然後飛彈向後者的頭、胸、喉三處要害,這樣詭異而防不勝防的變化,獨孤寒心肯定傷重的丁神照絕無可能避得開來,這令自己在人前出了大丑的可惡小子,終於還是要命喪自己手下。
不出獨孤寒心所料,丁神照真的避不開去,事實上他也完全沒有閃避的念頭,他只是露出複雜難明的表情,嘆道:“你何必要來?”
獨孤寒心心中不詳的念頭剛剛升起,一道人影從他背後撲出,在半空中彈出三顆石子,竟能後發先至的把他引以爲傲的修羅梭擊落。
來人朗笑道:“我怎能不來?”
獨孤寒心驚魂未定,只見一個掛着邪氣微笑的少年,像一朵雲般飄落在丁神照身前,他臉上的笑容雖然讓人感覺不到敵意,但眼神裡卻帶着平靜而堅定的殺氣。
來者當然就是君天邪。
君天邪頭也不回的伸手往後道:“借劍一用。”
丁神照的“結草劍”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牽引般落入君天邪的掌中,他五指一握劍柄,神情立刻變得凜然而不可侵犯,正對着獨孤寒心,刺出一劍。
這一劍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卻帶有一種佛門四大皆空的禪境,更有一種視殺生爲超度的“信念”獨孤寒心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劍刺來,卻像是在夢遊一樣,露出茫然而迷惑的表情,彷彿根本看不到這一劍的存在。
君天邪的劍鋒卻沒有猶豫,分毫不差的刺入獨孤寒心的心窩。
獨孤寒心身子一震,像是被劇痛從夢中驚醒,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道:“怎……怎麼會……”
君天邪嘆道:“爲什麼配角死前的臺詞都一樣?一點新意也沒有。”
一絲血跡自獨孤寒心的嘴角留下,更添他臉上那怨毒的表情道:“爹和……大哥……一定會爲我……報仇……”
君天邪搖頭道:“反正你也看不到了,不是嗎?”
說罷把劍一抽,一道血泉隨之從獨孤寒心的胸膛噴出,也同時帶走了他的生命力,帶着一臉的不甘和不捨,獨孤寒心氣絕身亡,年僅二十四歲。
君天邪轉身把劍塞入丁神照手中,扶着他起來笑道:“兄弟你的劍果然是一把絕世神兵,連獨孤寒心這樣的高手都會被劍上的殺氣唬住,傻愣愣的站着等死。”
丁神照搖頭道:“讓他不能閃避的,不是劍上的殺氣,而是你。”
君天邪哈哈笑道:“兄弟你又在說笑了,我那有這樣的能耐?要不然就是獨孤寒心昨晚玩太多了,臨時腳軟,纔會避不過我那比烏龜還慢的一劍。”
丁神照還是搖頭道:“他是被你以強大的精神力緊緊鎖住,纔會避不開從正面刺來的一劍,所謂的真人不露相,應該是指你而言。”
君天邪知道他的“解脫禪劍”終於還是沒能逃過丁神照的法眼,幸好直到目前他仍無與後者爲敵的打算,丁神照對他來說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不能這麼早便死去,否則他也不會冒着暴露實力的危險,現身救後者一命了。
以君天邪的作風,就算逼不得已要救人,也不可以反過來限自己於險境中,所以他算準了最好的時機才上陣,而且一上來便殺了獨孤寒心,就是要不留活口。
這樣纔不會有人來找他們報仇。
君天邪笑着引開話題道:“兄弟你在這裡和‘修羅堂’的人打生打死,卻不通知我一聲,這也未免太見外了吧?”
丁神照露出黯然的表情道:“我是不希望連累你……”
君天邪心道你這小子還算有義氣,不枉我在你身上花了這麼多苦心,不過表面上當然是裝得“義憤填膺”的道:“說這什麼話!你還把我當成是你的兄弟嗎?”
丁神照連忙道:“當然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君天邪做戲十足的摟着他肩膀,以讓後者“感動”至五體投地的語調道:“一世人兩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還有什麼連累可言呢?”
丁神照果然被他“感動”只覺得友如此,兩肋插刀也在所不惜,渾然不知自己被大野狼給騙了。
君天邪笑道:“兄弟有手尾收拾不乾淨,做兄弟的也要代服其勞。”
丁神照忙道:“等等……”
君天邪一腳踢在地上,飛起一塊石頭,不偏不倚的射中躺在地上宋師訓的太陽穴,後者慘哼一聲,七孔溢血,這才真正斷了氣。
君天邪歉然道:“不好意思,收腳不及,殺太快了。”
丁神照看着宋師訓的屍體,心下一陣悵然,嘆道:“此人不失爲一條恩怨分明的好漢,我本來想留他一命,那一刀故意沒砍中要害,誰知還是……”
君天邪聽了更是“愧疚”的道:“都是我不好,不明白兄弟你的用心。”
丁神照搖頭道:“也不能怪你……”
丁神照哪裡知道以君天邪的聰明,怎會不知自己有意留宋師訓一命,偏偏就是看過他今天出手的敵人,一個都不能留,纔會搶着殺人滅口,還要裝成“不小心”的樣子。
丁神照雖然心中隱隱覺得君天邪今天的殺性過重,但始終對方也是救了自己一命,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他卻不知君天邪早已將他所有的反應都預料到了,一切都在計算之中。
君天邪笑着道:“來!我帶你找地方療傷。”
丁神照低聲道:“謝謝你。”
君天邪笑得更開心的道:“大家自己兄弟,說這些客氣話幹什麼呢。”
在一間偌大的練功室中,一名長髮披肩的黑衣青年,盤膝而坐,而在他的面前,赫然有着兩個豔麗嬌媚的裸女,正對着他翩翩起舞。
黑衣青年有着比例完美的體魄,天庭寬闊,鼻樑正直,兩眼神光電射,充滿傲氣和冷漠,雖然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香豔的猗景,但目光中卻連一點動心的感情也沒有。
兩名裸女的表演可謂極盡挑逗之能事,標緻成熟的胴體,彼此摩擦着,四具豐滿的乳房交疊地壓在一起,發出蕩人的哼聲。
“啊!我要……給我吧……”
兩名美女伸出粉紅色的舌尖,交纏勾繞着,纖纖十指在對方玉脂般的肌膚上游走着,偶爾觸及敏感的花瓣,便是一陣激烈的顫抖。
“哼……受不了了……那裡想要真的東西……放進來……”
兩人熱吻中不忘發出淫蕩誘人的哼聲,真是讓佛祖也要動心。
可是黑衣青年卻像是木頭人一樣,對此淫靡的景象視若無睹。
兩名裸女見無法打動黑衣青年,同時嬌哼一聲,往他撲來,將火熱的胴體壓向後者身上,像是兩條蛇一樣的緊緊纏住他。
細膩的肌膚,幽美的體香,所有男人夢想中的景象,此刻就在黑衣青年的身上發生。可是就在同時,一道似夢似電的箭影,卻帶着尖銳的嘯聲破空而來,射向黑衣青年的胸膛。
黑衣青年目光一亮,身子猛地立起,如山洪般爆發的氣勁將身上兩名裸女毫不留情的震開,喝道:“色即是空!”
雙掌一合,竟將這來勢奇勁的一箭夾個正着。
從練功房的門口傳來一聲喝彩道:“好!”
黑衣青年將箭身丟在地上,表情和聲音都變得恭敬許多的道:“爹。”
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英俊中年人從門口走入,容貌竟和青年有五成相似,只是多了一分歲月洗煉的成熟,雖是兩鬢風霜卻毫無蒼老之態,反而像是一名知書達禮的文士。
他的一舉一動間充滿一種自然天成的氣勢,協調而無懈可擊。
兩名裸女此時連忙從地上翻起,雖是嘴角帶血卻惶恐的道:“屬下參見堂主。”
胸前的金線蜘蛛,透露了黑袍中年人的真實身份,就是“修羅堂”的堂主“暗修羅”獨孤碎羽,不見他真面目前,任誰也想像不到,這麼一個讓魔門頭痛的煞星人物,外表竟是這麼的溫文儒雅。
獨孤碎羽朝兩女微一頷首道:“你們做得很好,下去休息吧。”
兩女同時道:“遵命。”
再朝獨孤碎羽拜過後便離開了練功室,只留下像是父子的兩人。
父子?那麼黑衣青年的真正身份,豈不就是“三英”的最後一名,“冷修羅”獨孤冰心!獨孤寒心的哥哥。
“你的‘修羅色空訣’練得相當不錯。”
“全是爹指導有方。”
父子兩間的寒暄,只有兩句,接着獨孤碎羽便轉入正題。
“我今天來找你,是要跟你講一件事。”
“爹請說。”
“寒心死了,是被人殺死的。”
獨孤冰心的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消化獨孤碎羽所丟給他這個震撼消息一樣,沒有立即回答。
“是誰幹的?”
“根據可靠的消息,是一個叫做‘丁四’的少年。”
“一聽便知道是假名。”
“‘小刀會’的蕭遙,被看到是最後和他在一起的人。”
聽到“蕭遙”的名字,獨孤冰心眼睛一亮道:“風流刀?”
獨孤碎羽道:“你弟弟雖然不才,總也是我們獨孤世家的人,就算他犯了任何錯,也該是以堂規制裁,而不是在外面死得不明不白。”
獨孤冰心點頭表示明白。
“爹要我怎麼做?”
“找到蕭遙,問清楚他和整件事的關係。”
獨孤碎羽道:“至於那個叫‘丁四’的少年,如果他真是兇手,就殺了他替寒心報仇。”
“明白了。”
“寒心一直喜歡出風頭,又任意妄爲……”
獨孤碎羽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一絲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
“我曾一再告誡他這樣會吃到苦頭,他總是不聽……”
獨孤碎羽雄軀微顫,看得出來是用盡力氣在剋制自己。
身爲一堂之主,即使在親生兒子面前,也不能有軟弱失態的表現。
“我會爲寒心報仇!”
獨孤冰心說得那麼理所當然,甚至不帶一點情緒的波動,好像親弟死亡和爲他報仇這兩件事,就像吃飯睡覺一樣自然。
獨孤碎羽忽然轉過身去,不讓獨孤冰心看到前者有否流淚。
“都交給你了,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我會盡力而爲,爹請放心。”
獨孤碎羽沒再多說什麼便離開了練功室,或許是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要爆發了吧,需要找個無人打攪的地方獨處。
當場中只剩下獨孤冰心一個人時,他那張始終冰冷的俊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笑意。
那是像蜘蛛一樣,殘酷而邪惡的笑意。
“寒心……真的死了嗎……”
笑意像漣漪一樣,在他的臉上逐漸盪漾開來,而他的低語,卻是任何人都聽不見。
“雖然有點可惜……但也省了我不少功夫……這樣也好……”
如果世上真有“修羅”這種鬼神,獨孤冰心此刻臉上的表情,就夠資格被稱爲真正的“修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