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鐵劍幽魂

“我不明白。”

天下第三問道。

“快要死的人沒有必要明白什麼,你只要知道殺你的人是我就夠了。”

刑無咎冷冷道。

“帝釋天知情嗎?”

“我說過,那不關你的事。”

“好,那我最後再問一件事。”

“你問,但我不一定答。”

“你會自動請纓來殺我,是因爲四年前的那件事,讓你一直懷恨在心嗎?”

刑無咎終於變了臉色。

魔門每四年一次會舉辦所謂的“魔界大會”大會的重頭戲便是美其名爲“切磋”實則是各門各派展現自家實力的比武,尤其是以魔門三大巨頭間彼此所屬的“冥嶽門”、“天宮”、“地府”競爭最爲激烈。

但爲了維持表面假象的“和諧”儘管手下門徒間競爭激烈,三大陣營的最高決策者,彼此還有一定的默契,不讓自己麾下的真正高手卷入武鬥,以避免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上一屆的“魔界大會”嗜武若狂的刑無咎卻主動打破這不成文的規定,鐵劍之下,所向披靡,敗者連屍首都無法完整,終於在第七名“冥嶽門”的三品弟子被他一劍腰斬之後,激怒了“閻皇”君逆天,命天下第三下場向他挑戰。

實力的高下很快便得到印證,五百招過後,刑無咎慘敗在天下第三的“絕世魔刀”下,若不是在場的“文相”禹太師出言求情,那一天便是刑無咎的忌日。

那一次戰敗的陰影成了一向爭強好勝的刑無咎,心頭上永遠抹滅不去的陰影,也讓他在日後立下重誓,一定要親手殺死天下第三,洗刷這天大的恥辱。

可惜天下第三實在太強,儘管刑無咎自己已是江湖可數的強者,但論起單打獨鬥的實力,他知道自己還是差上前者好大一截。

但現在,一個可以斬殺天下第三的大好機會,終於清清楚楚的展現在他眼前,刑無咎對有如他自己身體一部份的鐵劍暗暗發誓,一定要在這片芒草原上,將曾帶給他戰敗烙印的獨臂男子永遠埋葬。

原本包圍他的一衆殺手,自刑無咎出現後便如潮水般退得一乾二淨,但以天下第三的眼力,仍可看見遠處草堆中隱隱寒光閃動,顯然“三十六烽煙,七十二星霜”並不是真的撤退,而是暫時由明轉暗,等待更好的下手時機。

刑無咎注意到天下第三的警戒神情,冷笑道:“還介意那些雜魚嗎?你放心吧,今天你是我一個人的獵物,絕對不會讓給任何人。”

“獵物嗎……”

天下第三用一種冷傲、寒冽,完全不像是處於下風之人說出來的話道:“什麼時候,刑無咎,你有資格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了呢?”

刑無咎的臉色“刷”地一下變成了鐵青,寒聲道:“你死到臨頭,還來跟我嘴硬!”

“終於說出真心話了嗎?”

天下第三臉色嚴寒,語調冰冷:“如果不是知道我有傷在身,你敢現身與我‘單打獨鬥’嗎!落井下石還想硬充好漢,‘天宮’的顏面都給你一人敗光了!”

刑無咎終於被激怒,爆喝道:“待我永遠封了你那張臭口,看你還拿什麼耍嘴皮!”

足下一點,人劍如怒風狂濤般直撲而上,從靜止到加速極限只是一眨眼的時間,澎湃的罡氣集中在劍尖,如同多長了三尺的無形利刃,合計一共是近十尺的破體尖鋒,“一以貫之”刺向天下第三。

天下第三冷冷道:“四年不見,你的武功還是一點都沒進步。”

微微側身,左掌斜放於右側胸口,凝聚起如高山岩石的難以撼動感,“絕世魔刀”中的“不動如山勢”靜中藏動,謀定而後動,是專用來此刻真氣不足而不得已要和敵人對打的他。

可惜這原本是誘敵變招的絕妙守勢,卻因對手早已窺破自己的虛實而變得無用武之地,刑無咎冷笑一聲,劍勢赫然去得更快更疾!擺明了是欺天下第三傷重後內力不足,而要迫後者跟他硬拼。

天下第三見刑無咎毫不上當,暗歎一聲,無奈下主動變招,空蕩的右袖循一弧度逸出,輕柔無力卻隱含黏勁,有如飄羽般着附在劍面上,卻爲原本完美集中的劍勁帶來多餘的窒礙,像是在百斤重擔上再加一石,也是不能承受之輕。“其徐如林勢”破“一以貫之”劍招!

支離破碎的劍勢對敵人再無威脅性,刑無咎怒哼一聲,收劍變招,大鐵劍舞出一傾而瀉的百千劍影,從四面八方源源不絕將天下第三包圍。“四面楚歌”天下第三喝道:“故技重施,能耐我何!”

隱泛黑氣的掌刀以沖天之勢鋒芒突起,滅世氣勁化爲三重銳浪,由上罩下成爲屏障,硬撼霸劍之威。

劍劈掌擊之聲不絕於耳,“四面楚歌”再度無功而返,天下第三正要發出殺招速戰速決之時,赫然發現殘而不滅的霸劍劍意如鐵鏈橫空,在不經意間已向內緊縮將他鉗制--“八門金鎖”刑無咎獰笑道:“你真的天真到以爲要來殺你,我會不準備一些新的東西嗎?”

成功的勁意轉化,封鎖住天下第三的行動,刑無咎將滿腔復仇之心化爲致命的一擊,巨劍劍鋒插向仇人的胸膛。

值此生死一線,天下第三心靈閃過一道高傲而美麗的倩影,不知從何而來的求生意志化爲搏命的潛能,竟使傷重後功力銳減的“地獄行”再度突破至第十二層。拼着遍體鱗傷掙脫了“劍鎖”的束縛,豁盡功力的一記“絕世魔刀”像打破了時間的連續性,刑無咎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魔刀的“絕對結界”反向封鎖,如夢魘般索命的一刀插進了自己小腹。

刑無咎慘叫吐血而退,那一刀破了他丹田“氣海穴”的八成功力,如不立刻覓地療傷,只怕有性命之患。

想到這裡哪敢怠慢,戰敗的恥辱隨時都可以討回,但命沒了就什麼都是空談,不忿的怒號聲中,飛快遁離了現場。

甫退強敵,天下第三“哇!”

地吐了一口鮮血,兩腿搖搖欲地,一副隨時就會倒地不起的樣子,悲哀的是頑強意識清楚的告訴自己,此刻倒下便無疑是死亡。

草浪分開,青袍灰冠,面白無鬚的臉上微泛皺紋,鷹鷲一般的銳目,透露着上位者主宰生殺大權的霸氣,單薄的嘴角,掛着一絲勝利者的微笑。

“犧牲了我手下一百零八名菁英的三成兵力,還加上‘鐵劍大將軍’刑無咎親自出馬,竟然還是收拾不下負傷元氣大損的你,天下第三果然是天下第三!確實值得這一萬兩的身價。”

天下第三默然不語,激戰至此,敵方仍有這等實力強橫的高手,卻能隱忍至如今纔出面,心機之深不言可喻,那麼來者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幽魂’斐鉅?”

來人微微一笑,悠悠道:“正是,‘地獄行’果然不愧是魔門第一絕學,竟然能在血戰百里之後,仍有餘力重創刑無咎,君閻皇的傳人確是非同凡響!不過……久戰力疲的你,到底還剩下多少戰鬥能力呢?”

天下第三冷冷道:“想知道的話,你大可上來一試。”

斐鉅哈哈大笑,聲如輕煙飄忽不定道:“你以爲用刑無咎那套激將法對付得了我?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就算你只剩下一成功力,我也不會蠢到與你正面交戰,誰不知道修練‘地獄行’的人,愈是接近死亡,愈能發揮反抗潛力。趕狗入窮巷,也要小心被反咬一口,何況是逼虎跳牆呢!”

“折了‘三十六路烽煙’,走了一個‘鐵劍大將軍’刑無咎,我還有一批完整無損的‘七十二道星霜’可以跟你磨耗,一百零八條人命換一個天下第三的性命,這買賣也算是做得不冤啊!”

天下第三鐵青着臉搖頭道:“你不應該作殺手,應該改行去做生意纔對。”

“凡事謀定而後動,沒有十足把握絕不下手,纔是殺手本色。”

斐鉅厲笑道:“這就是我和‘暗修羅’獨孤碎羽、‘刺客’易水寒不一樣的地方,我永遠比他們聰明!”

“也因爲如此,所以你永遠比不上他們兩個。”

斐鉅臉色微變,眼中殺芒一閃,沈喝道:“殺了你之後,我的聲名便會扶搖直上,遠超過他們兩人!”

名和利永遠是驅使人心慾望的兩項動力,深受魔門法學薰陶的天下第三,此刻不知爲何泛起了一絲苦笑的衝動。

但他很快便把感傷的情緒壓了下去,值此時刻心有窒礙只會加速自己的敗亡。

苦戰刑無咎後讓他功力消耗到只剩下三成不到,面對功力與前者相同,甚至可能在其上的“幽魂”斐鉅,還要對付他麾下的一羣殺手,這一戰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

有死無生!

昏暗的瘴氣將天地染成一片死氣沉沉的灰,層層的霧氣,讓視線只去到一尺外就被封鎖,生人勿近的“黑獄島”絕對惡劣的生存環境,禁錮的全是窮兇極惡的高手罪犯,說是“地靈人傑”的反面教材也不爲過。

蕭遙跟着來歷成謎的“美男子”奈落,在瘴氣中穿行了半個多時辰,正當前者的耐性快要被磨盡的時候,耳旁傳來優雅柔膩的聲音道:“到了。”

蕭遙聞言一愕,跟着止步的奈落往前望去,只見在突然如分海般散開的濃霧中,一名瘦小的老人沈坐在一張石椅中,身上的衣服髒到分不清原來的顏色,死灰的雙眼卻散發着攝人的詭異魔氣,老人身上的生命力似乎早已隨流逝的歲月丟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蕭遙絕難相信,這樣一個半隻腳踏入棺材的老人,會是支配罪惡之極“黑獄”島的主宰--獄王!

但是奈落接下來的話,立刻便證實了蕭遙心中的疑問,因爲他以異常恭謹的語氣和態度,向那看來死氣沉沉的枯瘦老人道:“稟獄王,您要的人帶到了。”

黑獄島主--獄王以沙啞的聲音開口道:“帶他上來……”

不待奈落的一對鳳目向他示意,蕭遙自己便走上前去,到距離老人二丈之遙處止步,行禮後不卑不亢的道:“晚輩蕭遙,見過獄王前輩。”

獄王一副無精打采,連眼皮都睜不開的道:“你的師父是誰?”

蕭遙答道:“晚輩的師尊,是‘小刀會’的會主,‘飛刀’李無憂。”

“說謊!”

如冷電般突如其來的一喝,跟着一股強大的無形氣流,不容蕭遙有任何反抗餘地的竄進他體內,由“手少陽經脈”起,隱於“足少坤經脈”曇花一現的異勁雖未造成實質上的傷害,卻讓蕭遙的心靈受到無比的震盪。

“這老人的功力,竟似到了傳說中‘造化神通’、以意傷敵的境界!就連師尊也有所不及,平生所遇之人中,似乎只有大伯可以和他相提並論!”

獄王收回伸出的一根中指,閉上雙目,緩緩道:“心脈受異勁封鎖,該是獨孤世家的拿手好戲‘修羅天鎖’,即使如此小子身上仍有一股微弱的氣流自行運轉,而且這種真氣正是老夫最熟悉不過的一種,是‘無相混元氣’的‘不限於法’心訣!”

說到這裡雙目暴睜,射出如電厲芒道:“小子!‘玄宗’笑問天與你是何關係?”

蕭遙對於獄王只是遙控離體真氣,在他體內經脈繞行了一週天,就能對他身上狀況瞭如指掌的功夫還未來得及歎服,對方的末一句話卻讓他如遭雷殛,愣在原地無法思考,老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句話道:“晚輩不明白前輩問這句話的用意?”

“還想跟老夫裝傻!”

獄王雙目一寒,氣勢鬥地暴升百倍,那佝僂枯瘦的身軀彷彿一下子變得巨大無比,在霸道中更有無濤魔氣,不遜於魔門三大巨頭的魔氣。

“如果不是笑老鬼的‘無相混元功’,老夫怎會被困在這鬼地方四十多年!這樣你還認爲老夫會認錯你身上的功力嗎?”

蕭遙心中一凜,局勢的發展出乎他意料之外,這技藝驚天的黑獄島主竟然會是他“大伯”的對頭,看後者那副咬牙切齒的表情,兩人之間的仇恨恐怕還極深,這一趟豈不等於羊入虎口?

“老夫再問你一次,你和笑老鬼是何關係?”

蕭遙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字的答道:“沒、有、關、系。”

“找死!”

獄王冷冷舉起那隻滿布皺紋的索魂枯爪,可怕的殺氣如島上的瘴氣般將蕭遙四面八方包圍,壓得人難以喘息,別說抵抗,就連逃跑的意志也難以升起。

“別說老夫仗你便宜,念你有傷在身,只要接得住老夫坐着發出的三招,饒你不死。”

條件已是優厚到極點,但蕭遙心中卻無半分欣喜,對手是跟九大奇人之首“玄宗”笑問天同級數的高手,即使自己無傷在身,也未必接得下對方三招,何況現在受制於“修羅天鎖”只能發揮四成不到功力。

“第一招……”

獄王根本不給蕭遙考慮或反對的時間,右掌並指如刀,隔空劃下,掌勁過處,竟把虛空逼出裂帛之聲。後者不暇細想,第一時間如斷線紙鳶般翻飛出去,同時腳下發送一道如棉如絮的氣團,與掌刀剛勁正面衝突,李代桃僵,避過這索命一刀。

然而剛勁雖被他借力化去,尖銳的殺氣仍是震得他氣血翻涌,踉蹌連退數步,俊臉一陣蒼白。

“第二招。”

獄王面無表情屈指凌空一彈,橫霸的氣柱帶着慘烈鮮明的死亡印象,像天意佈下的災劫讓人無從防避,更覷準蕭遙此刻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緊要關頭,眼看就要斃於指勁之下。

就在那電光火石的剎那,蕭遙的身子忽然消失在原地,情況就猶如之前和“劍太歲”風無塵對戰那樣,彷彿是虛空中裂了一個大洞,將他吞噬進去。

再霸殺的指勁也無法擊滅不存在的事物,所以獄王的第二招仍是徒勞無功。

獄王鬚髮俱張,怒道:“還說不是笑老鬼的傳人!若非是他的‘驚鴻一瞥’身法,你怎能避過老夫這一記‘橫禍指’?”

“擬態”快速身法變化的假象騙得了他人,卻瞞不過獄王這類級數的超級高手,只見他連眼皮都不擡,五指疾彈如張牙舞爪的巨龍,認準方位一掌印去,四指強大的氣勁鎖住蕭遙四肢,蓄而未發的中指如勃起的陽具,卻是“橫禍五殘”中最厲害的“殺劫”只要輕輕擦過,當場便是五臟俱碎。

“始終還是避不過第三招,再見了!師父、大伯。”

蕭遙眼見再無可避,像是認命的閉上雙目,等待那最後的終結,卻忽然一道人影橫裡插入,兩掌環抱吐勁,數十道陰勁像桑蠶吐絲般纏繞旋卷,將“殺劫”指勁裹成一團後轉丟出去。

“手下留情!”

爲蕭遙擋下這一指的竟是奈落!不過獄王的橫禍指力豈是易與?奈落像是吃不住後勁的連退數步,正好撞在蕭遙身上,跟着後者便感到自己像是赤身裸體暴露在凜冽的寒風中,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這傢伙!竟然把卸不盡的指力轉移到我身上,到底是要害我還是救我?”

蕭遙的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的機會,雖然侵入到他體內的“殺劫”指勁已被奈落卸解至只餘兩成,仍不是此刻傷疲加身的他所能負荷得住,視界一陣天旋地轉後,意識地入了黑暗的深淵。

他最後一個映入眼前的景象,便是奈落那該死的笑臉。

“你說不能幫我,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黑獄’只收罪大惡極之人,你並無被公審定罪,我就不能讓你上島。”

如金鐵交鳴般鏗鏘有力的聲音,一張國字臉顯得威儀十足,丹鳳眼、長眉挑額,頷下一髯美須烏黑濃密,若再於眉心正中添個新月胎記,便活脫脫是戲臺上的包公再生。

“三界判官”嚴刑,可以說是“黑獄”的獄守也不爲過,任何要被押解至島上的犯人,都要先經過嚴刑這一關驗明正身、劃押蓋記後始能成行。也因爲他黑、白、魔全不賣帳,公私分明的性格,纔得到了這個“三界判官”的名號。

而如今,這個鐵面判官,卻成了龍步飛欲上“黑獄”救出蕭遙的第一道阻礙。

“我應該已經向嚴判官您解釋得很清楚了,我是爲了救出無辜被陷害入罪的朋友,才請求嚴判官您網開一面,讓我可以踏入島上。”

嚴刑淡淡道:“‘黑獄’只有罪人,沒有無辜者,更不會有龍大俠您的朋友。”

龍步飛劍眉一挑,按下心中的焦急道:“可是我那朋友的確是被誣陷的。”

嚴刑仍只是搖頭,神情淡漠道:“就算是皇親國戚,一旦上島也是有去無回。”

龍步飛面露不豫之色道:“我再三請求,嚴判官仍是不肯放行嗎?”

嚴刑淡然道:“職責所在,恕難從命。”

“好一個盡忠職守的‘三界判官’!”

龍步飛怒極反笑道:“卻不知是非不分、誤陷忠良!午夜夢迴時,嚴判官稟心自問,對不對得起身後這塊‘鐵面無私’的招牌!”

嚴刑緩緩搖頭,臉上的嚴峻絲毫未減。

“龍大俠不必拿話激我,嚴某一生的歲月,便是奉獻在這看守‘黑獄’的出入口上,從未試過半分的失職;旁人的譭譽,嚴某也從不放在心上。”

“好!嚴判官既然執意不允,龍某也不來逼你。”

苦求無效,龍步飛長身而起道:“龍某就不相信,除了你的‘三途冥’之外,我會找不到願意載人去島上的船!”

“我勸龍大俠不必白費力氣。”

嚴刑冷冷道:“往島上的海路,天下只有嚴某一人知曉,只有每次押解犯人時,我纔會教曉船伕路徑,卻在事先喂他們吃下了‘紅塵淚斷’,毒力正好等他們抵達島上時發作,這就是犯人之所以無法從島上逃走的原因,因爲往‘黑獄’的路,永遠都只有單程。”

龍步飛怒道:“你這樣做,豈不是害死了那些平白無辜的船伕!”

“那些船伕的家人,都會在他們死後得到優厚的報酬,他們死得並不是沒有代價。”

龍步飛愈聽愈怒:“生命何等寶貴,豈可用金錢衡量?枉你自喻執法判官,竟做出這等草菅人命的事!”

“人命的價值,豈是你這等衣食無缺、一呼百應的大人物所能理解的?”

嚴刑冷笑道:“這‘荒海村’地處貧瘠、海象惡劣,居民難以謀生。三兩銀子,已經可以讓親生父母割愛他們剛出生的嬰兒,十兩銀子就可以買到一個處女的貞操。走一趟‘黑獄’一百兩起跳,足夠一家人下半輩子省吃儉用的過活,那些船伕還爭先恐後的搶着去,把我當成他們的再生父母呢!”

龍步飛氣得全身激抖又無言辯駁,他終於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冷血!

“難道在你心中,看門狗的這份任務,就比那些船伕性命來得重要嗎?”

龍步飛很少有這麼激動的大吼,但比較起來,被指責的一方只是面無表情,用像是陳述一件平常不過的事實口吻道:“這都是爲了正義。”

“正義!你稱這個爲正義?”

嚴刑淡淡道:“如果讓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有機會重返人間,將會爲這個武林帶來多大的腥風血雨?爲了永遠封印住罪惡的通道,我甘願揹負千古罵名,也要在充滿荊棘的正義之路上孤寂而行。”

龍步飛聽得啞口無言,瞪目直望着嚴刑良久,才搖頭道:“我還是不能認同你的手段,可是我也找不到阻止你這麼做的理由。”

嚴刑微微一笑,嘴角竟帶着幾分自嘲。

“我不必別人瞭解,我就是我,‘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就是嚴某一生的信念。”

“你竟自比爲地藏王菩薩?”

嚴刑沒有說話,但嚴寒的眼神卻等於告訴了龍步飛答案。

“不管如何,我還是會自己找到去島上的方法。”

“我不會阻止你,但我可以告訴你,那是白費力氣。”

“就像你有信念一樣,‘絕不向朋友失信’,便是我龍某人的原則。”

龍步飛轉身開門,臨去前丟下一句:“我一定會從‘黑獄’救回蕭遙,因爲那是我答應過君兄弟的承諾!”

說完便“碰!”

的一聲把門關上,留在屋裡的只剩下嚴刑,和他那雙寒逾冰鋒的眼睛。

第一章 逆天之子第十章 彼岸之啓第五章 奪還作戰第二章 愛的告白第一章 四大將星第六章 天帝邪計第七章 七識末那第一章 天劍絕刀第三章 劍帝刀皇第八章 瞞天過海第十章 雙頭戲龍第七章 六陽神火第七章 不敗之身第五章 借刀殺人第二章 六道神變第九章 白雪出世第六章 白雲蒼狗第九章 白日飛昇第八章 結草銜環第十二章 三人戰爭第十章 肉戰魔靈第三章 浴血苦戰第九章 不死之死第四章 地府之變第十章 破獄之主第六章 獵人會社第十一章 終極之戰第七章 君臨天下第七章 虎毒食子第九章 未竟全功第六章 五強決戰第六章 九陽終極第十章 破獄之主第五章 奪還作戰第一章 天劍絕刀第三章 風流之逝第八章 師爲徒死第七章 真我領悟第九章 白日飛昇第三章 萬邪歸宗第四章 邪道涅盤第十一章 母子之間第二章 劍折人亡第二章 芳華凋零第五章 借刀殺人第七章 最後希望第十一章 浮沉之主第二章 右相陰謀第六章 殺君之計第二章 六道神變第九章 終極震禪第九章 終極震禪第五章 邪神弱點第八章 父之遺產第五章 逼虎傷人第八章 人性全無第十一章 霸邪無雙第二章 姊弟連心第二章 紅樓殺機第十一章 陣中藏陣第五章 真相大白第十一章 母子之間第七章 不敗之身第八章 地獄歸來第七章 蒼邪白魔第八章 鳳凰天嬌第十章 同性誘惑第九章 白雪出世第四章 劍渡衆生第十一章 成全大我第七章 君臨天下第二章 姊弟連心第六章 不動邪心第十章 影子一號第二章 六道神變第五章 再戰劍聖第八章 結草銜環第八章 神劍霸拳第六章 劍破虛空第七章 天敵之怒第八章 結草銜環第七章 蒼邪白魔第七章 虎毒食子第四章 縱劍橫刀第六章 種劍養刀第六章 借刀殺人第八章 修羅戰神第一章 三千大千第二章 帝王之戰第一章 天劍絕刀第八章 地獄歸來第十章 殺神之計第七章 不敗之身第十章 觀音天女第二章 劫數難逃第八章 君子聖劍第五章 邪神弱點第一章 逆天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