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窗,不知何時,天空上飄起了小雪,飛飛揚揚的,甚是的好看。
然,這飛飛揚揚的雪花,卻令紫琉璃即扎眼,又扎心,而她的思緒,也因這雪花而更加沉沉。
一旁,翠玉觀之,有些不解,也就迎上,問了一句:“小姐,今天不是應該高興的事嗎,即堵了大小姐的學琴之路,又令大小姐原形逼露在相爺面前?”
是呀,今天不是應該值得高興的一天嗎?紫琉璃週週算計,可把雲汐齋那邊給搞垮了,恐怕一時半會兒,紫文伯這心頭之氣還難嚥下。
“是嗎?”面對翠玉的問話,紫琉璃回答的卻很淡。
“難道不是嗎?”翠玉皺眉。
“那我問你,相爺離開琉璃居後去了那裡?”紫琉璃問着翠玉。
“聽小廝說,去了樂意坊。”剛纔出去,無意間翠玉聽到紫文伯卻樂意坊的事情,回來告訴紫琉璃,紫琉璃就是從那個時刻開始憂心的。
“這就對了。”紫琉璃淡淡地說。
“小姐?”翠玉卻不明白。
“翠玉,把娘曾經送給我的十絃琴拿來。”紫琉璃淡淡的吩咐,翠玉卻是大大的不理解。
不過,翠玉還是按紫琉璃的吩咐,把早已經封存許久的十絃琴拿來,並把那琴上厚厚的塵土給彈去。
立在琴案邊,紫琉璃望着琴案上的十絃琴,伸手輕輕撫摸,眼晴裡更轉出了淚水:“翠玉,我娘最後一次彈這把琴,是什麼時候?”
“大概十三年前,二夫人一向喜歡彈琴,那琴技更是龍騰無人能及的,也深得相爺極度喜歡。誰知……。”擡眼,翠玉望着紫琉璃:“誰知,在某夜,大夫人卻說二夫人彈勾魂曲,差一點兒把她的魂魄勾去。因此,相爺大怒,意欲毀琴,還是大夫人善言,相爺才收了雷霆之怒,不過,卻傳下話來,二夫人此生,不得再彈琴。”
“是呀,大夫人歹毒,誣衊我娘用琴害她,結果害娘此生都不得彈琴。沒有辦法,娘只得將此琴送於我處,寓意並不是食我彈琴,而是藏之隱之?”
輕輕撫摸着琴,紫琉璃眼中的淚水更多:“誰知今日,誰知今日……”
“小姐,你也別太傷心了,今日之事,錯並不在小姐呀。”
紫琉璃感傷何來,這確實是翠玉不知道的事情。
“琴能害人,曲能害命,即如此,留它何用,留手豈慶?”
望着十絃琴,悲傷傷,紫琉璃伸手拿過琴案旁邊玉石架上的一塊玉石,重重的,砸向了琴。之後,更用玉石砸向了自己的臂。
翠玉大驚,想阻攔,琴沒能阻止,紫琉璃的手臂更無能阻止。望着斷了的琴,望着血肉模糊的紫琉璃右手臂,翠玉流下淚了,流下傷痛的淚來:“小姐,這是爲何,這到底是爲何?”
“錯,錯,錯,一切都在錯,與其傷了命,倒不如毀了臂,至少,至少還能保下命來,在這個是非頗多的丞相府,那個出頭的椽子不先斷,我從未想過與清風相爭,可清風卻也有傷害無辜的時候呀。”
悲切切,紫琉璃扶住血肉模糊的傷壁,身子栽栽,一下子軟坐在了琴案邊的琴凳上。
“小姐,你在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奴婢不懂,奴婢真的不懂。”
紫琉璃血肉模糊的手臂嚇壞了翠玉,當真嚇壞了翠玉。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在這個丞相府內,我只想得到那僅少的溫暖,可是這溫暖來襲怎麼卻是那麼難的事情,我想死,我真想現在就死。”
紫琉璃更悲切了。
翠玉的心卻更痛了。
“發生什麼事了?”正這時,紫文伯擡腳踏進了琉璃居,由落百成相陪。
“啊”望着紫琉璃,落百成嚇壞了,臉都白了:“二小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紫文伯也被琉璃居的場景給嚇壞了。
“奴婢也不知道。”甩臉,翠玉對紫文伯說道:“自從大夫怒然離開琉璃齋後,小姐說好驚慌好驚慌,還命奴婢拿來了十絃琴,觀望,心切,之後,小姐砸了琴,還把自己給砸傷了。”
“什麼?”紫文伯驚愕,奔向了紫琉璃,望着紫琉璃血肉模糊的右臂,心怯。甩過臉,喝着落百成:“還楞着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難道真讓二小姐的手臂就此廢了。”
喝完落百成,紫文伯扶起紫琉璃,把紫琉璃扶到了牀上,責喝中帶着幾多疼憐:“你這是幹什麼,這是幹什麼?”
“我沒幹什麼,我沒幹什麼?”低頭垂瞼,身子拌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只是害怕,真的害怕,我本無心拂楊柳,誰知楊柳含醉笑,今日琉璃惹下了這樣的事來,還害姐姐受了罰,琉璃真是萬死難其咎呀。”
“傻孩子,你真是傻孩子,這又不是你的錯,又何必一臂攬之。”
紫琉璃的樣讓紫文伯很心疼,真的很心疼,一把,他把紫琉璃擁在了懷裡,深深的擁在了懷裡。
“爹,女兒是個壞坯子,把大娘傷的那麼重,把姐姐害的那麼慘,爹,你當真不怪女兒嗎?”靠在紫文伯的懷裡,紫琉璃擡眼望着紫文伯,那屈傷的眼淚不停斷的流着。
“爹是心愧纔對,怎會有一個怪字?”伸手,輕輕,拭擦着紫琉璃眼中的淚水,紫文伯嘆息:“不過你放心,對你,從今往後,爹只會疼惜和愛護,不會無緣飛來傷。”
擦進了紫琉璃眼中的淚水後,紫文伯又說:“知道嗎,剛剛爹爹去了那裡?”
“那裡?”紫琉璃轉動着眼珠,心頭明白卻要問來。
“樂意坊。”紫文伯道。
“樂意坊?”紫琉璃楞。
“是呀,樂意坊。”紫文伯用滿目的愛望着紫琉璃:“看來,爹從前是小瞧你了,真沒想到,你有你母親的慧根,在琴技方面,恐怕,恐怕加以時日,就連你姐姐也不能及。因此,爹爹去求蘇揚師,讓他在授你姐姐的同意,也把你收下。”
“蘇琴師同意了嗎?”眨動着眼睛,紫琉璃問道。
“當然,爹爹出馬,還有辦不成的事嗎?”紫文伯微笑。
“那女兒謝謝爹爹了。”眨動着眼睛,紫琉璃的笑也帶着頑皮。
“說什麼呢,豈不見外。”紫文伯臉沉,紫琉璃臉上有羞,把頭埋在了紫文伯的懷裡。
紫文伯輕輕撫摸着紫琉璃的頭,絲絲笑容掛在臉上。
然,紫琉璃臉上的笑容,卻帶着幾份森冷。
那是紫文伯特意去求蘇揚,要求蘇揚收下他兩個女兒,分明以丞相之尊作爲要挾,讓蘇揚收長不收幼,想必對她的收來,也是蘇揚極力堅持得來。
紫文伯,還真是深沉的叫人驚心的人,明明是向極了嫡門那邊,還讓庶門說不出話來了。
是說不出話來,但那是面上的,更是紫琉璃不想說的,一趟樂意坊之行,讓紫文伯對她有了歪思邪想,現在她好不容易想出斷臂求生之計,如果再燃起紫文伯的歪思邪想,那她剛纔的事情豈不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