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兩天後,正當羅蒙指揮者牛王莊上一衆壯勞力們搬大缸的時候,狗爹楊達龍給他打來了電話。

“老周你這兩天怎麼都不上論壇啊?”

“啥事啊?”

羅蒙夾着手機從放滿大缸的倉房裡出來,最近山上的蘿蔔白菜都快成熟了,羅蒙就想趁早收一批蘿蔔回來醃酸蘿蔔賣錢,這不,從永青訂了幾百個大缸,一下子就佔了好幾個空置的倉房,等過陣子芥菜榨菜都成熟了,還不知道夠不夠用呢,實在不行,就再買些大缸回來,院子裡放不下,就在外邊搭個草棚子。

“你丫不是說要建沼氣池?大夥兒可都幫你出謀劃策了,你倒好,連個泡都不冒。”楊達龍說道。

“我這不是忙嘛。”羅蒙摸摸鼻子笑了笑。

“都忙啥子呢?連上網的時間都沒有了?”

“明兒咱牛王莊醃酸蘿蔔,這個週末就能開缸,到時候你倆過來啊?”

羅蒙之所以喊狗爹過來,主要還是因爲他兒子,丫丫那吃貨見別人吃點啥它都饞得不行,偏偏還葷素不忌,給啥吃啥,吃得還賊香。不給它吃就鬧得厲害,啊嗚啊嗚一嚎小半天,羅蒙嫌煩,它爹要是過來就好了,羅蒙就清淨了。

“行啊,這兩天我把手頭上的活兒趕趕。”狗爹一聽牛王莊要醃酸蘿蔔,立馬就決定這兩天加班加點也要把手上的活兒趕完。

自從丫丫去了牛王莊以後,狗糧就再沒怎麼吃過了,成天跟着東南西北吃飯啃骨頭,剛開始的時候狗爹也是提心吊膽的,好在沒出什麼問題。現在最讓他擔心的,就是牛王莊上各種吃食忒多,就是他自己都剋制不住常常吃撐,別說他兒子了。

不過再怎麼說,酸蘿蔔這玩意兒還是太挑戰哈士奇的腸胃了,狗爹已經做好了和他兒子展開一場拉鋸戰的準備。

“你待會兒還是上網去看看吧,人家可是啥都幫你規劃好了,就差建模型了。”掛電話前,楊達龍又對羅蒙說道。

“行。”羅蒙嘿嘿笑了兩聲,把電話掛了,隨即就上論壇去看了看。

他這一看,果真被嚇了一跳,要不怎麼說人多力量大呢,之前羅蒙也就是隨便構想一下,哪想到就這麼兩天時間,人家不僅幫他把設計圖給畫出來了,還幫他把預算給做了,具體要多少水泥多少沙子,一目瞭然。

“哥們姐們真是太給力了!要不怎麼說咱罈子裡羣英薈萃呢!”羅蒙甚是狗腿地冒了個泡,前兩天他還怎麼說來着?網上閒人多?尤其是本地論壇?

“呦!老周來了!你看哥兒幾個給你整的這個方案咋樣啊?滿意不?”下邊立馬就有人接話了。

“太專業太有才了你們!哥太滿意了!”羅蒙立馬就把馬屁奉上。

“啥哥兒幾個啊?老周我跟你說,這回畫設計圖的是林姐,做預算的是陳姐,沒他們那些男的什麼事。”罈子裡的女性同胞發出抗議。

“巾幗不讓鬚眉,咱彤城的姐們都是好樣的!”馬屁繼續拍着,如今這社會,女強人多了去了,不服還真不行。

“男的女的,計較那麼多幹啥啊,到了咱罈子裡,那都是一家人,上回林姐電腦壞了,還不是我給修的。”男同胞表示他們也是很能幹的。

“拉倒吧,誰不知道你這貨是賣電腦的啊?幫咱林姐修了回電腦,維修費倒是沒收,你丫就是往他們辦公室賣了一批死貴死貴的筆記本,賺了個盆滿鉢滿。”

“嘖,這話說的,人家可是專業搞設計的,一兩千的上網本他們看得上?再說找我買不比去店裡便宜啊?互利互惠的好事啊這是。”

“……”

“我說你倆就別歪樓了!”

“那麼多話,開房慢慢說去。”

“哈哈,開房去吧。”

“擡槓也是愛啊,要不怎麼說異性相吸呢?”

“愛個毛!姐這輩子最恨賣電腦的!”

“爲啥呀?”電腦男甚冤。

“想當年咱配第一臺電腦的時候,被宰得那叫一個鮮血淋漓啊,從此以後我就明白了,賣電腦的沒一個好東西。”

“姑娘誒!‘明白’這個詞可不是這麼用的!”

“咱別歪樓了行嗎,求求你倆了,趕緊開房去吧,老周還在不在啊?”說話的是罈子裡的一個老人(指的是資格老不是年齡老),爲人熱情,人緣也好,罈子裡要搞個什麼活動也多半都有他的身影。

“在。”偶爾看看這些人插諢打科也挺逗樂。

“你這個沼氣池打算啥時候開工啊?”

“越快越好,我這邊啥時候都合適,主要看你們什麼時候有空。”

“大家都上班,也就是週末最空,要不就這個星期六星期天吧?”

“行啊,這兩天我事先買好材料,對了,你們這邊還有沒有誰認識施工人員的?”

甘師傅已經說了他不會弄這個,羅蒙就不打算再去找他了,雖然施工圖什麼的都有,看起來也不算很複雜,但是沼氣池這東西,估計也有不少細枝末節的地方需要有經驗才能處理好。

就像他們本地人搭竈臺一樣,看着也就是那麼一回事,但要是沒經驗的,沒搞清楚門道,那竈臺燒起火來,炊煙都不往煙囪裡跑,盡往屋裡冒,那就不好使了。

“這個容易,咱爸從前弄過一個工程隊,天南海北地跑,沼氣池他也弄過,這個週末我把他帶過去就行了,到時候順便讓他在牛王莊多住幾天散散心。”

“行啊,愛住幾天住幾天。”羅蒙也難得爽快了一回,平時他是不喜歡人家把他這裡當度假山莊的。

“咱爸就喜歡吃板栗燒雞。”電腦男說道。這丫眼饞牛王莊上那些精神抖擻的小公雞不是一兩天了。

“板栗燒雞有啊。”羅蒙滿口答應。

“咱爸也喜歡吃西瓜。”

“西瓜也有。”

“咱媽說週末就她一個人看店,不給她整點好的蜂蜜她不幹。”

“你跟咱媽說,蜂蜜大大的有。”

“真的?”這還是老周嗎?電腦男將信將疑。

“真的,哥保證。週末你們記得把陳姐林姐她們喊上,我得好好謝謝人家,怎麼說也得請她們吃頓好的,再整點土特產什麼的。”

“嗷!週末我也要去!”又有西瓜又有板栗燒雞,論壇裡的吃貨們頓時就不淡定了。

“歡迎啊,來多少要多少。”到時候壯勞力就發配去挖坑,女人小孩都上山拔蘿蔔去,反正最近山上的活兒多。加餐顯然是傷錢的,但是爲了以後的牛王莊能有源源不斷的廉價勞動力,偶爾炒一次氣氛還是很有必要的。

關了網頁以後,羅蒙順手就把手機揣口袋裡,對院子裡剛搬完大缸正歇着的衆壯勞力們說道:“都搬完了?搬完了咱上山拔蘿蔔去。”

“不是說明天才開始收蘿蔔嗎?”

男人們都不太喜歡拔蘿蔔,幹這活他們找不到成就感。最近這些人正組隊修梯田,還整了不少奇形怪狀的方案出來,看着是挺藝術,可惜被羅蒙槍斃掉不少,原因多半都是犁地的時候不方便。

“計劃有變,一會兒先收一批迴來,下午就醃上。”羅蒙說完又跟院子裡的老人說,讓他們晚上多煮一些番薯,明天曬上,週末的時候城裡要來不少人,到時候買紅薯乾的人指定也少不了。

另外他還打算到永青去訂購一批小個的罈子回來,到時候那些人過來,嚐了酸蘿蔔要是覺得好,免不了要帶一些回去,放在塑料袋裡裝着的話壞得很快,用罈子裝回去,吃個把星期都沒事。

羅蒙琢磨着,週末要是來的人多了,他們家那些小公雞估計得遭殃,還有冷庫裡的西瓜。

不過這些人既然來了牛王莊,免不了總是要消費的,土特產什麼的總得帶點回去吧,紅薯幹酸蘿蔔,還有牛王莊的土雞蛋什麼的,這麼算算,羅蒙就覺得自己最後八成虧不了,最主要的,他還能掙個沼氣池呢。

拿定了主意,羅蒙就給肖樹林打了個電話,讓他明天跟自己一塊兒去縣城裡去訂購罈子。

第二天早上羅蒙先是去了牛王莊,分配好這一天的工作,然後又給他大姨劉彩雲留了一筆錢,說好晚上他要是回來晚了,就讓她給當天要離開的人結算工資。

劉彩雲是個很有毅力的女人,小時候沒讀過書,結婚以後硬是跟着她男人認了不少字,後來生了小孩,又跟着幾個孩子一塊兒學語文數學,連英語她都能來幾句。

院子裡無論是年輕人還是老人都挺服她,最主要她還能做賬,心細,穩當,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的,有她幫忙,羅蒙也是輕鬆不少,偶爾離開一下,也不會一團亂了。

“你爸這兩天咋樣?”上了肖樹林的車子,羅蒙就問他了。

之前肖樹林跟羅蒙說過,肖老大最近不對勁,八成是看出來什麼了,每回肖樹林跟羅蒙一塊兒出門,這老頭的臉色都不太好,但又什麼都沒說。

據肖樹林說,每當這老頭子肚子裡憋着勁兒的時候,就是這種表現,至於後果,那還真不好說,有時候憋着憋着就憋住了,時間久了就過去了,啥事沒有,有時候憋着憋着就炸了,那問題就嚴重了。

這就是一顆活地雷啊,羅蒙現在也是小心再小心,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一個不小心踩了雷,“砰”一下就把他跟肖樹林的幸福生活都給炸沒了。

肖樹林揚了揚眉毛,一臉嚴肅,好像已經進入到了備戰狀態:“昨天蹲在院子裡看了小半天公雞,後來殺了一隻,今天一大早又殺了一隻。”

羅蒙聽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要不改天再給他送幾隻過去?”

肖老大心裡有氣,就讓他衝着小公雞們去吧,話說這些公雞養起來,不就是給人吃的嗎。說起來它們在牛王莊上的生活也算不錯了,伙食好不說,還有一大片山坡讓它們到處跑,男男女女成羣結隊的,甭提多美了,美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讓它們替主人擋擋災了。

“別,這段時間你都別拿東西過來。”肖樹林知道他爸是啥樣的人,這節骨眼羅蒙要敢大包小包往他家去,不跳腳纔怪,大掃帚打出來那都是輕的。

“那咋辦啊?”這事羅蒙還是得聽肖樹林的。

“先晾晾。”肖樹林說道。以他跟肖老大近三十年的鬥爭經驗,這時候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弄不好把他心裡那股子邪火給勾出來,那就不好收拾了。

他二人開車到永青,去前陣子訂購大缸的那家門店去訂了一批罈子,談好了價錢付了定金,又說好交貨日期,肖樹林就載着羅蒙往他們家去了,就是他跟肖老大從前住的房子,現在空下來了,除了他舅媽偶爾過來幫他們掃掃灰,平時都沒人來。

這地方就是羅蒙跟肖樹林的第二據點了,只要是他倆一塊兒來永青,多半都要過來這裡。關緊門窗,兩副年輕的軀體便迫不及待地糾纏到了一起,急不可耐地宣泄着近日的思念和一再被壓抑的欲/望。

“啊!啊!用力!”就在客廳的地板上,肖樹林的襯衫勉強還掛在臂彎上,下面早已經被脫得一絲/不掛,雙腿大開,在羅蒙的頂撞中難耐地扭着腰,要他更深更用力進入自己的身體。

他喜歡被羅蒙幹,雖然這樣的話肖樹林可能永遠也不會說出口,但是他確確實實的知道自己心底的渴望。他渴望眼前這個男人,鹹的汗水和腥澀的欲/望,那些爽到骨頭縫裡的快感,還有他漆黑專注的雙眼,彷彿只要被這樣一雙眼睛望着,他迷惘飄搖的靈魂一下就找到了歸宿,踏實而又安定……

羅蒙就像是出籠的野獸,恨不得把身下的男人吃幹抹淨,他忍得太久了,每天凌晨那短暫的相會,只能讓羅蒙的欲/火越燒越旺,他多想就在他們家院子外面的小路上,把這個人壓在泥地裡狠狠佔有。

好在他還有一絲理智尚存,好歹沒在自己家門口做出那種禽獸事。

兩個鐘頭以後,客廳的地面已經是一片狼藉,兩人一起到衛生間去洗澡,羅蒙現在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容易脫力了,雖然還會有些疲倦。但是隻要睡一個晚上,第二天就會變得精力充沛。

那種感覺格外的好,就想是把杯子裡裝了幾天的水被倒空了,重新裝上了一杯新鮮甘洌的山泉水一樣,乾淨透徹,煥然一新。

浴室中,兩人洗着洗着不可避免地又糾纏到了一起,對兩個壓抑許久的年輕男人來說,兩個鐘頭的纏綿顯然還不足以讓他們徹底地宣泄出心底的渴望。

肖樹林把羅蒙壓在瓷磚牆面上細細地啃,他現在心裡有些饜足,卻又感覺到有些缺憾,他想要更多……

“唔!”羅蒙一下抓住肖樹林的手臂,他知肖樹林他接下來想要做什麼,本能地抗拒着。

“不願意?”肖樹林低沉的嗓音中透着濃濃的不悅,雖然他願意讓羅蒙在上面,但那並不代表他可以接受羅蒙不願意在下面。

“沒……”羅蒙小媳婦似得哼哼。

“!”肖樹林勾着嘴角笑了笑,心滿意足地含住他的雙脣,然後肆無忌憚地上下其手。

“輕點。”一吻過後,羅蒙抵着肖樹林的額頭,啞着嗓子和他打着商量。他真不是怕疼,也不是不願意被肖樹林壓,他就是不想喝粥,一喝好幾天,那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嗯。”肖樹林濃濃地噴出一團火熱的呼吸,拉着羅蒙,把他帶到了自己房間,從櫃子裡取出一條幹淨的牀單,抖開後草草鋪在牀上,然後就一把將羅蒙按在了牀單上。

“哈……”當羅蒙在他身下顫抖呻/吟的時候,肖樹林心裡的缺憾終於被填滿了,原來他要的就是這樣,裡裡外外,完完全全地佔有這個人。

“啊……今天,就,就到這兒吧……”

“還早呢。”

“天……哈!天快黑了……”

“讓它黑。”

這一次肖樹林果然很小心,一點都沒把羅蒙弄傷,他就是太久了,沒完沒了地弄,弄得羅蒙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了,深處卻依舊被搔出一陣陣的癢,他無力地顫抖,眼裡也忍不住分泌出淚液。

他含着淚水求饒,肖樹林卻吸乾了他的淚水,將他的雙手壓到頭頂,猛烈地頂撞起來,讓他半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只能任由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將他徹底淹沒,再沒力氣去顧及臉上的表情,凌亂的呼吸,還有那些破碎的呻/吟。

當他們再次洗完澡,並且把那條用過的牀單丟進洗衣機洗乾淨,晾曬到陽臺上,又把客廳的地面拖乾淨的時候,天早就已經黑透了。

回去的路上,肖樹林精神奕奕地開着車,羅蒙裹着毯子靠在駕駛座上打着哈欠:“這個週末牛王莊修沼氣池,你來不來?”

“看情況吧。”有時候肖樹林也不得不顧及他老子的感受,現在這情況,雖然說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了,但是太明目張膽的話,肖老大也免不了心寒,畢竟他還是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跟一個男人在一起的,這老頭這幾年最大的心願就是早日抱上孫子。

“彤城會過來不少人,都是論壇裡的,到時候要加餐,實在不行,你就吃飯的時候過來吧。”說到底,羅蒙就是想讓肖樹林跟着吃點好料,現在他又不能往打鐵鋪送東西,只好讓肖樹林過來,能吃多少吃多少。

“嗯。”肖樹林點點頭,心裡已經開始琢磨着這個週末要給自己找個什麼藉口出門了。

彤城論壇裡的那些人他也見過不少,其中不乏三十左右還打着光棍的,長得人模狗樣混得風生水起的也不在少數。至於他們到底是獨身主義還是緣分未到還是另有隱情,那可就難說了。

藉着昏暗的車燈,肖樹林轉頭看了羅蒙一眼,這傢伙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挺招人,現在又搞了個更加招人的牛王莊,作爲他的目前佔有人,肖樹林覺得自己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