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封建家長6

44、封建家長(6)

布蘭特用力的甩了甩腦袋,側過臉打算看清楚那人的臉。

但是一轉臉,一個大大的麻袋套在了他的腦袋上。

因爲這個夜總會的背後是白蘭度家族在撐腰,平時幾乎是沒有什麼過於混亂的事情發生的,所以,那些保安並沒有隨時隨地在崗的警覺性。

所以今天布蘭特在夜總會的大門外面被人綁走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多少的注意。

這邊的黑幫鬥毆大家都是司空見慣的,就算是路上有行人看見布蘭特被綁走,大家也都會習以爲常。

黑幫爭鬥罷了,實在是家常便飯。

布蘭特一開始使勁的掙扎,但是並沒有叫喊,因爲在這種地方,這個場合,叫喊也是沒用的。

最後布蘭特還是老老實實地放棄了,好像這些人並不想現在就幹掉他,那麼自己現在就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要找自己的麻煩。

布蘭特只覺得自己被那個男人擡了起來,放在了一個冷冰冰的地方,之後又來了幾個人,用中國話相互交談說了什麼,然後布蘭特聽見了轎車發動的聲音,自己的身體也開始微微的晃動。

布蘭特知道肯定是被人放在了轎車的後備箱。

沒過多久,布蘭特感覺自己被人擡了出來,頓時隔着麻袋和衣服一陣冷風還是把布蘭特凍得很難受。

“老爺,人帶過來了。”

還是剛纔那個男人的聲音。

布蘭特身上因爲劇烈的掙扎而被逼出了一陣陣的冷汗,渾身都是溼透了,剛纔一路上布蘭特都在腦海裡反反覆覆的想,到底是什麼人想找自己的麻煩,但是始終沒有想出來。

被抓住的一瞬間,他以爲是愛德華派人把自己抓回去,但是現在……這個感覺完全不對。

愛德華是不會這麼客氣的。

“嗯,讓我看看他長什麼樣。”

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非常的低緩,聲音很有力。

布蘭特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

很快,布蘭特腦袋上的麻袋被人解了開來。

睜開眼睛首先是明亮的燈光。

但是布蘭特顧不上看周邊的環境,得到解||脫的布蘭特開始撐||着雙||腿,大口大口的喘||息。

“你就是布蘭特.路易斯?”

韓毓秀微微的眯着眼睛看向布蘭特。

這個男孩子身材修長,長相美豔,一頭紅色的長髮加重了這種美感。

韓毓秀覺得這個男孩子是他見過的爲數不多的精緻面孔,冷冽中帶着性感,若是生在女人的臉上,就會顯得異常的薄涼。

可是這樣的一張臉偏偏長在了男孩的臉上。

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是我……我就是,請問您是哪位?我覺得這種待客之道不像是中國人能做出來的。”

這是愛德華的爸爸吧。

布蘭特一眼就看了出來。

那種不同常人的端莊嚴肅的神情,還有長相。

但是愛德華但從面孔上看不出來他真正地脾氣和想法,這個男人大概並不是好脾氣的人,多年的積習,加深了他面孔上的威嚴和嚴厲的神態。

韓毓秀冷冷的笑了一聲,聽得見聲音,但是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看着布蘭特的面孔。

這男孩子面容深邃,瞳孔是很漂亮的濃綠色。……但是,臉上的戾氣的確是不輕。

“真是牙尖嘴利,看來幕安沒有好好的管教你。”

布蘭特昂起頭顱。嘴角帶着邪邪的笑意:

“管教我?爲什麼要管教我?”

“我每天陪你兒子睡覺,你不好好感謝我,還這樣對我,難道不覺得很不公平麼?”

“放肆!”

韓毓秀用力的拍了拍椅子的手把,大聲的呵斥布蘭特。

“幕安最近放|浪|形|骸就是因爲你,我家幕安一向都是安分守己的!”

布蘭特哈哈的笑了笑,

“安分守己……我可從沒覺得他是個好人!”

強制性的性||侵||犯和私底下肆意的玩弄權術,都是誰幹的事?

布蘭特懶得說話了,愛德華那種男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但是他對自己做了世界上最齷齪的事情。

就算是最終臣服在那人的手掌下,布蘭特還是不會承認那個男人是好人。

那人是布蘭特見過最變態的人。

對,最變態的。

但是布蘭特不想說這些,因爲這是他和愛德華之間的事情,他並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也沒有人有資格知道這些。

要知道,過分陰暗和絕對濃烈真摯的感情會產生同樣的效果,那就是所有一切最終都會被當事人深深地埋在心頭。

絕不張揚。

永不浮誇。

韓毓秀很不喜歡這個男孩子對自己不屑一顧的態度。

他是個多年來位高權重的男人,對他逢迎拍馬的人很多,他看慣了對他唯唯諾諾的人羣,因爲極其不喜歡這種性格叛逆的小孩。

很明顯的,這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缺乏教養的少年人,根本不適合呆在自家兒子的身邊。

自己的兒子以後是要呼風喚雨,叱吒風雲的,怎麼能被這樣膚淺的男||色蠱惑?

“小子,你膽子還真是大,看來沒有什麼讓你害怕的。”

布蘭特無所謂的撥了撥頭髮,然後扯起嘴脣笑了笑:

“怎麼可能呢?……我最怕那位,可就是您家的公子爺呢~”

“給我家法處置!”

韓毓秀怒氣沖天的站了起來,指着布蘭特的腦袋大發雷霆。

站在四周的保鏢立刻走了過來,把布蘭特圍在中間,旁邊站着的兩個人,伸手把布蘭特使勁的朝地上摁。

“給我跪下!”

布蘭特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直直的看着韓毓秀。

“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動私刑可是犯法的。”

“法律?你在我們韓家,你就要守我韓家的家法。”

韓毓秀冷冷的笑了笑,斜睨了站在布蘭特身側的男人。

旁邊的男人看了自家老爺一眼,擡起腿一腳狠狠地踢在了布蘭特的腿彎上,布蘭特猛地跪在了地上。

布蘭特頓時身體失去平衡,雙腿一彎,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布蘭特頓時覺得莫名其妙,中國人好像都很喜歡來這一套,上次他就看見愛德華在家裡處罰家裡面的一個手下。

那個男人也是規規矩矩的跪在愛德華的面前,卑賤的低着頭,聲淚俱下的說些什麼。

“給我打!這個沒教養的東西!給我往死裡打!”

韓毓秀惡狠狠地說。

“老爺,手下留情!”

一旁的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布蘭特掙扎着擡起頭,擡起眼睛,看見一個穿着華麗的婦人走了出來。

韓夫人溫和的看了布蘭特一眼,那孩子看起來非常的落魄。

“老爺,這孩子雖然性子是野了一點,但是畢竟是我們家幕安放在心上的……”

“閉嘴!”

韓毓秀冷着臉打斷了自家的夫人。

韓夫人懼怕的眨了眨眼睛,臉上帶真驚訝的神情,似乎是沒想到一向修養都不錯的韓毓秀會這樣和自己說話。

韓毓秀察覺自己語氣實在是有些過分了,於是放緩了聲音說:

“夫人,你有所不知,這個男孩子就是個浪||蕩子弟,而且身份複雜,放在幕安身邊我實在是不放心,還是把他早點打發走算了。”

韓夫人嘆了一口氣,轉過頭,兩條細細的眉毛微微的蹙在一起,轉過頭,直直的看着布蘭特。

那種眼神,是她從沒見過的。

“可是……幕安從沒對我們隱瞞什麼,就這次……你要是這麼無端端的就把這孩子打一頓,恐怕……”

韓毓秀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說:

“幕安着孩子一直很省心,從小就很聽話,不會胡作非爲的,他會理解我們的。”

“可是……”

“好了,不要說了。”

韓毓秀轉過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布蘭特,

“還愣什麼?!上家法!給我使勁打!”

韓毓秀一聲令下,站在旁邊的男人立馬遞了一根藤鞭過來。

布蘭特身上的厚外套被強行|剝||了下來,一個男人拿起藤鞭就狠狠地抽在了布蘭特的後背上。

“嗯……”

布蘭特咬着牙,一鞭鞭的抽在後背上,布蘭特只覺得像是無數的刀刃落在自己的後背上,似乎隨時就能皮開肉綻。

“啪!啪!啪!啪!——”

韓家向來以藤鞭抽背作爲家法,而且行刑者手法非常的嫺熟,沒抽幾下,布蘭特就覺得自己的背後是火辣辣的疼,就像是着了火一樣,渾身都發軟,後背開始麻木。

布蘭特至今還記得愛德華對自己說過的一些話。

“我很不喜歡家法這種東西。”

“尤其是別人的施予我的。”

“所以我們的要裝作遵循一切,當你不得不遵循的時候。”

布蘭特以前不明白,現在他明白了。

愛德華把邪惡和兇狠深埋心底。

因爲他生活在一個充滿了限制的環境。

布蘭特咬着牙齒忍着劇痛想到……愛德華,肯定是沒有被這樣揍過。

那人一定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深沉陰暗的可怕,即使他在外人看起來是那麼溫和親切。

“啊——!”

一桶冷水潑了上來,潑在布蘭特那已經被抽的火辣辣的後背上,布蘭特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皮下的脂肪被打碎產生的血液的在皮膚表面產生的溫暖,被冰冷的水刺激的瞬間凝固,留下了鑽心的疼痛和青紫色的肌膚。

布蘭特的背部很瘦很瘦,瘦得見骨,這樣的身形讓他的後背此刻看起來非常的可怕,就好像是一張被畫上了濃墨重彩的油畫。

“小子,我警告你,你最好走的遠遠地,不要呆在我家幕安身邊。”

韓毓秀居高臨下的站在布蘭特的面前,低着頭,表情冷冰冰的看着因爲冰冷和疼痛而不停喘||息的布蘭特。

按着布蘭特肩膀的人放開了手掌。

布蘭特頓時失去了力氣癱倒在了地上。

看見韓毓秀一步步走近的時候,布蘭特撐着雙手勉強想要站起來,表情帶着說不清的痛楚和陰鬱。

“砰……”

的一聲,布蘭特又被人按了下去,雙膝跪在地上。

布蘭特咬牙切齒的說。

“想我離開?”

“不如現在就幹掉我好了。”

爲什麼要離開?

不,堅決不。

因爲他,我失去了一切,尤其是——愛上別人的能力。

我要他補償,我要他用一輩子來償還。

直到他死爲止。

韓毓秀嗤笑了兩聲,轉過身來,雙手背在身後,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說完,他伸手示意旁邊的男人把什麼東西遞過來。

“給,老爺。”

男人彎着腰,把手上的東西遞了過來。

韓毓秀隨手把那些東西扔在了布蘭特面前的地上。

原來是一些照片,布蘭特面無表情的盯着那些照片。

上面拍的全部都是愛德華。

是今晚的照片。

布蘭特記得,愛德華出門的時候,穿的是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但是今晚沒有系領帶,而是領結。

嗯,黑色的絲綢領結。

布蘭特的顫抖着伸出手,用手指撥開照片,一張張的看過去,照片上,愛德華帶着少見的迷人的微笑,被一個女人挽着手臂。

兩人相視而笑的表情被拍了下來,還有相擁跳舞的樣子。

真相配。

都是高貴大方的一對。

那個女人笑起來好漂亮。金髮碧眼,是個地地道道的美國美人。

“幕安已經答應我們了,今年內成婚,到時候,正房一旦和他同住,他身邊所有的侍||寢都是要遣散的,你不如識相點,現在離開。”

“他答應了麼?”

布蘭特閉上眼睛。

“我要親自問他。”

布蘭特說。

韓毓秀擡起手狠狠地甩了布蘭特一巴掌。

“混小子!”

“這種事情我有必要騙你麼?!你不走也得走!”

布蘭特撐着手臂想要站起來,不想跪在地上,跪在韓毓秀的面前。

先是跪在他兒子面前,現在跪在他面前。

但是那些人按着不讓他起來。

“滾開!”

布蘭特用力的甩開身旁人的手,站了起來,打算轉身朝外面走。

“這裡就是韓家的大門,走出去,你就別回來了。”

韓毓秀指着大門,面無表情地說。

布蘭特側過臉,斜睨了韓毓秀一眼,轉身朝門外走。

你是他的父親,我不會計較你對我所做的任何事情。

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算什麼,這是我們之間的糾纏。

既然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強行施與的,那麼,決定權在他。

我沒有任何人想象中的那麼感性。

一切都給請給我證據。

除非是我親眼所見,除非是我親耳所聞。

布蘭特撿起自己的衣服,朝着門外走去,一出門,布蘭特發現自己對這個地方並不是很熟悉,好像是個很隱蔽的地方。

布蘭特把手上的大衣拿起來,裹在自己的身上,然後走進冰冷的寒風裡。

後背因爲鞭笞的緣故依舊是火辣辣的,布蘭特幾乎感受不到寒冷的侵襲。

布蘭特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摸索着,竟然很快就走到了愛德華的別墅前面。

“少爺,您回來了?”

遠遠地,布蘭特看見一輛沒見過的黑色的轎車緩緩地停靠在韓公館前面,管家笑眯眯的彎腰站在轎車的旁邊。

“嗯。”

布蘭特聽見愛德華的聲音從車窗裡飄出來,趕忙轉過臉側着身子站在陰暗處,寒風順着布蘭特的褲腿裡往上灌,但是布蘭特卻完全沒有知覺,彷彿是一陣微風從褲腳處輕輕地擦過。

布蘭特默不作聲的站在幽暗處,目光看向韓公館門前燈光的明亮處。

“愛德華,親愛的~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女人的聲音帶着黏膩的感覺,布蘭特睜開眼睛,只看得見從車窗裡伸出來的半邊側臉,高聳的鼻樑,長長的睫毛,還有性|感|豐潤的嘴脣。

愛德華裂開嘴笑了笑,

“林肯小姐,天已經這麼晚了,恐怕不太方便,而且我家父親……”

“好了好了,別說了!”

那個女人笑了笑,乾脆把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布蘭特瞟見那個女人腳上穿着高跟鞋,下半截小腿都露了出來。

“愛德華,親愛的,叫我傑西卡~是不是你們東方男人都這麼害羞?都到現在了,還叫我林肯小姐……呵呵呵呵”

愛德華只是微笑着看向傑西卡。

布蘭特攥着拳頭,看向愛德華的那張臉孔,從未給自己這樣的笑容。

整個青春期就是因爲這樣一個男人才蒙上了黑色。

“好吧……那再見了!”

說完,傑西卡踮起腳尖,在愛德華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仰起頭,微微的歪着腦袋說:

“晚安~”

愛德華點點頭:

“晚安。”

這一夜安靜的猙獰。

連風聲都進不了腦海。

布蘭特的陰鬱的擡起頭,發現天空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一聲不吭的坐在接到花壇的邊緣上的,一陣冷風吹過,布蘭特雙手抱着腦袋坐在那裡,聽見了汽車緩緩駛過來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