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是願意親近我呢還是有蘇雋?”桑虞又問。
這還用問嗎?這多明顯啊。可是幽然不敢說,有蘇雋說過要對自己的師尊恭順。
看着她不語,桑虞其實也明白,明明心裡有了答案,總是不死心還要再問一遍。
“幽然,你爲什麼喜歡親近有蘇雋,反而對師尊這麼疏離?”桑虞問。
“因爲你是我師尊,他是有蘇哥哥啊。”幽然說。
“可混元真君他並不比我小多少。”
這就不是年齡的問題,誰讓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還總擺一副臭臉,你給誰看呢?當然,這只是幽然的心裡話,說還是不能這麼說的。
幽然說:“有蘇哥哥他待人很好,也沒什麼真君的架子,我也沒幾個朋友,出了忘川就認識了他這個朋友,待他自然是與別人不同的。”
桑虞說:“幽然,朋友間的感情難能可貴,但是畢竟還是有限的,你還是要把握好尺度。”
幽然聽得半懂不懂的,還是點點頭。
“好了,你在這裡練字,我去那邊煮茶。”
“師尊,要不然我給你煮茶?”幽然說。
“不必了,我喝過一次你煮的茶,這門手藝以後再教你吧。”桑虞說。
奶奶的,又被嫌棄了。幽然只好在一旁寫大字,然後一邊看着師尊在那邊煮茶,喝茶。
桑虞的性格實在是太高冷,這不是裝,上萬年的時光和經歷養成了這樣的性格,自然比不過生在天狐族的有蘇雋,從小有兄弟姐妹和一堆族人,煙火氣更重,更接地氣。
這也怪不得幽然,她一個剛成年的姑娘能懂什麼,自小都是一個人生活的。
桑虞邊喝茶邊想着這些,不過有一點是有蘇雋沒法比自己的,幽然沒有父母,這世上最親的人就是自己,自己有權決定她的來去,嫁娶,甚至生死。
然後他轉過頭又看了一眼幽然,發現她竟然睡着了。還真是夠沒心沒肺的,現在又不怕自己這個師尊懲罰了。
桑虞起身走過去,抱起了幽然,然後走進了自己的臥室,把她放在牀上,脫去了鞋子,蓋上了絲被,然後坐在身邊看了一會兒,就出去了。
幽然睜開了眼睛,在桑虞抱着她的時候自己就已經醒了,只是裝睡而已。
師尊這一系列的舉動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喜歡自己吧?可他畢竟是師尊啊。
就這麼在衆仙使面前明目張膽地把自己抱到了他的臥室?可是阿翁說過這是違背倫常的。
又或者說,師尊只是把自己當弟子,所以清者自清,不懼其他人怎麼看?
幽然疑惑着,她看不懂師尊的意思,想了半天腦子亂得一團麻,於是乾脆就不想了,管他呢,自己當好木靈仙就行了。
於是,真的在桑虞的牀上睡着了,等醒來的時候,看見桑虞就在旁邊翻閱着典籍。
“醒了?”桑虞問。
“師尊。”幽然抻着懶腰叫了一聲。
“去洗洗臉,清醒一下,該做飯了。”桑虞說。
幽然起身去洗臉做飯了。
就這樣每日如此,幽然起初還有些緊張,到慢慢的無聊,到逐漸的適應,她發現師尊沒有那麼可怕,即使不傳授自己法術自己也絲毫不在意了。
這樣白天陪着師尊,晚上和有蘇雋聊天,日子過得充實又快樂。
“師尊,師姐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呀?”幽然一邊寫着字一邊問。
“快了吧。”桑虞看着她寫的字比之前進步了許多。
這時候一個仙使走了進來說:“啓稟木長仙,混元真君求見。”
幽然臉上藏不住的開心,桑虞看着她的樣子說:“那就請進來吧。”
有蘇雋穿得花枝招展,一臉春風滿面的樣子就進來了,然後看見桑虞一拱手說:“木長仙,別來無恙。”
桑虞嘴角向上微挑了挑,喝了口茶說到:“我記得我們前不久好像是在神木峰見過的。”
“誒,那如何算得,我今日可是特意來拜會木長仙的。”有蘇雋說。
“混元真君是特意拜會我的?我還以爲你是來找小徒幽然的。”桑虞淡若清風地說。
幽然看着有蘇雋穿紅掛綠的,再看看旁邊的師尊總是素淡的長衫,真是鮮明的對比啊。
有蘇雋說:“幽然小友我們之前也不是接觸一次兩次了,我對木長仙真的是慕名已久。想來這天上地下,論樣貌能力,論品味才華我想再也找不到可以與您比肩的神仙了。”
桑虞微微一笑,心想:這隻狐狸的算盤總是打的叮噹響的。
幽然有些看不懂了,有蘇雋是不是吃錯東西了,穿得庸俗無比,跟個花園似的,還一個勁兒的奉承師尊。什麼意思?
桑虞說:“混元真君座上請吧。”
有蘇雋大步走上前來,坐在桑虞旁邊,桑虞爲他倒上了一杯茶,說:“請!”
有蘇雋喝了一口,說:“好茶好茶!”
桑虞又爲他填了一杯,說到:“聽說真君一直住在無回山上不回家,不知是何緣故?”
有蘇雋聽了先是一愣然後馬上轉頭就笑着說:“我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比做什麼真君仙人的還是要快樂。”
桑虞說:“前年我到了雅山去拜訪白圩仙翁,聽了一樁好事,說是他的師妹座下有一弟子,叫尋玉,極爲貌美,仙術了得,對佛道的參悟也很有見地,與塗山有蘇家的三公子定了親。”
有蘇雋聽了,心裡想:好你個桑虞,竟然在幽然面前扯我的閒話。但是依然是一臉笑意盈盈的樣子。
“然後呢?”幽然問。
桑虞看了一眼幽然說:“然後,這位有蘇家的三公子就嚇得逃婚了,幾年不回家。”
有蘇雋笑着說:“道聽途說,不足爲信。”
“怎麼會是道聽途說呢,這是尋玉的師伯親口說的,又不是旁的什麼人。”
“那那位尋玉姑娘豈不是很傷心了?”幽然問。
有蘇雋說:“……”
桑虞說:“聽說那本是個性子溫平的姑娘,如今時而也戾氣重了起來。”
“有蘇哥哥,你爲什麼要逃婚啊?”幽然問。
“男女應兩情相悅,纔可以談婚論嫁,就這樣見都沒見過就成親,那以後過不好要怎麼辦呢?這不是對人家姑娘不公平嗎?我們仙人的壽命又太長,這樣的事情一定要慎重纔可以。”有蘇雋忍不住說到。
“不過,有蘇哥哥,你連見都沒見過人家就說不同意了,好歹也看一眼,你這做法實在傷人。”幽然說。
“算了,我這點窩心的事兒不提也罷。只是木長仙你這人物品格,令化樂天多少女子傾慕啊,不考慮娶一房嬌妻,日子也過得熱鬧點兒。”有蘇雋又把話頭將了回來。
“我娶妻做什麼,我這神仙的日子過得逍遙快活,也沒有你們有蘇家族繁衍子孫的族規,樂得逍遙啊。”桑虞說。
“難道木長仙不想有一羣自己生的小神仙?老了也有人陪你說說話,曬曬太陽?”
“呵呵,若說老,我現在也很老,很老也不過是這個樣子。我有幻樂和幽然在身邊,自然不怕孤單寂寞。何況這滿山的守山小將和一宮的仙使,更是不存在有蘇公子說的問題。”桑虞從有蘇雋進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木長仙自然是境界高,堪破了一切,可這幻樂和幽然未必啊,難道不嫁人嗎?”
幽然聽了有蘇雋的話,說到:“有蘇哥哥,嫁人未必就過的好,要我看在這仙山上有吃有喝,怡情山水也不錯啊。”
聽了這話,桑虞笑了,說:“真君聽聽,我這小徒弟年歲不大,看的倒開。”
有蘇雋笑笑不語,原來這幽然對自己果然不是什麼男女之情,看來自己還是一廂情願的。
桑虞又說:“倘若有一日,幻樂和幽然真的想婚配,她們都是無父母的,這婚事免不得還得我來點頭。”
有蘇雋品着茶,聽了這話,點點頭說:“長仙所言極是。”心裡想,瑪噠,這六元山的人一個個果然都是不好對付的,比我這狐狸還狐狸。
有蘇雋又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告辭了,並且說:“木長仙,我過幾日再來拜訪,我存了幾壺好酒,過幾日與你一醉方休。”
“隨時恭候。”桑虞說,“幽然,去送送有蘇公子。”
“是。”
幽然陪着有蘇雋下山,一邊走一邊問:“有蘇哥哥,你今天不是來看我的嗎?怎麼想起來看師尊了?”
“真是個傻丫頭,我想見你,那是必須要通過桑虞的,否則你想想會怎樣。”
“哦,這倒也是。不過你怎麼穿得這麼花紅柳綠的,好豔俗的樣子。”
“這你就又不懂了吧,想我有蘇雋那也是化樂天有名的美男子,桑虞也是,我要想見你,就得在桑虞面前姿態放低一些,但是太低了我有蘇家族的面子何在,只能顯得品味低一些,自然一點兒。”
“我發現有蘇哥哥你真沒白投胎爲狐狸,好狡猾。”幽然說。
“這些你都得學着點兒。六元山這裡就那麼幾個人,這些是學不到的。”有蘇雋說。
說話間到了山門,有蘇雋說:“回去吧,過兩天我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