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頭就是奉鼎城吧?
想不到他會帶一大票人來城門口堵我,還真是夠有心的。
奉鼎城聽了秦冥的話,原本就板着的老臉更加有些不悅了。
卻仍恪守着做臣子的禮數道:
“皇上,臣等在此等候皇上,是有本要奏。”
秦冥不動聲色的應道:
“朕趕了一天的路,有些乏了,有什麼事,明天一早在朝上再議吧。”
說着,攙扶着我,朝前走近。
其它臣子見狀,紛紛拿眼看向奉鼎城,想看他的反應。
奉鼎城卻是一動不動的跪着,雙手捧着奏本,絲毫也不退讓的道:
“皇上,此事事關天下蒼生,臣乃是受數千子民所託,故不敢耽擱。
今天一定要請皇上先行御覽,老臣方可不負百姓的期望。”
聽他說得義正言辭,我便已大致猜到這奏摺裡的內容了。
看他還有點老資格。
看來,今天秦冥若不看他的摺子,他是誓死也不會讓我們過去的。
見他連天下蒼生都擡出來了,秦冥臉上頓時陰沉下來。
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奏摺,打開草草掃了一眼。
臉上隨即閃過一抹怒色。
將那奏本丟回到奉鼎城腳下,斥道:
“一派胡言,蓮城的旱災已不是第一次。
竟然將這件事與朕的貴妃扯上了關係。
而你,身爲兩朝臣子,這種荒謬的事也敢上奏,莫不是老糊塗了不成?”
奉鼎城一把年紀了,卻被當着這麼多朝臣的面這樣責罵,老臉一時掛不住了。
忍不住有些激動道:
“可是皇上,蓮城今年旱災受災最爲嚴重。
而且,就在貴妃進宮之日,蓮城的土地廟無端自燃,化爲一炬。
此乃天降不祥之兆啊。
更何況,任貴妃前些日子無故用妖法逃離皇宮,意圖不明……”
“夠了!”
秦冥已有些不耐煩了,冷聲喝斷他道:
“朕早就宣告天下,任貴妃乃是我碧落國的福星。
她能人所不能,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至於她離宮之事,那不過是朕與她事先商量好的。
讓她替朕出宮辦一件
事情而已。
宮裡捕風捉影的事朕在宮外都早已有所耳聞。
看來,這次不好好懲治這股惡風,朕這後宮便要永無寧日了。”
說到這裡,秦冥那雙黑眸凌厲的掃向地上跪着的奉鼎城,冷聲道:
“奉愛卿,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
先帝任命你爲當朝宰相,便是讓你輔佐朕,爲朕分憂。
怎麼你反倒跟着摻和起這種幼稚之事來了?
莫非,朕封了個皇貴妃,便令你心存不滿了嗎?”
這一番嚴厲的說詞將奉鼎城的顏面徹底的拉了下來。
平日裡他在朝中說話算個頂數的。
可是如今,卻被僵在了這城門之外。
完全沒料到秦冥會徹底的偏向我這一邊。
不過,他到底也是個老謀深算的人。
在宮中混了這麼多年,揣摩聖心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見秦冥動了真怒,他一時間又無法拿出真憑實據來定我的罪。
於是虎着臉,低頭道:
“老臣慚愧,請皇上息怒,臣也是爲社稷謀福。
至於皇貴妃娘娘是福是禍,臣不敢斷言,但也不敢不言。
今日是臣魯莽了,但請皇上念在臣忠心爲國,慎重考慮臣的話。
臣等恭迎皇上回宮。”
說着,便與衆臣跪着往兩旁讓出一條道來。
“衆位愛卿有心了,都回吧。”
秦冥冷冷說着,卻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
攙着我,從這些臣子們中間穿過,走入了那道森嚴的宮門。
宮門裡早已備好了輦車。
直到上了車,遠離了那幫朝臣,我才痛快的舒了一口氣。
衝身旁的人讚道:
“喂,你剛纔的樣子好威風。”
說實在的,那個奉鼎城讓人還是很有壓迫感的。
尤其是那雙精於算計的老眼,讓人一看就很不舒服。
“不過,他一把年紀了,你這樣罵他,不怕他惱羞成怒嗎?”
秦冥臉上猶寫着一絲薄怒,道:
“這還只是他的試探而已。
朕如果態度不強硬一點,那末他下一步就是要拿你是問了。”
原來是這樣?
這麼說來,暴風雨還
在後頭?
這奉鼎城既然已經知道秦冥是無論如何站在我這邊的。
想必下一步就是要舉證捉拿我了吧?
“一切都有朕替你頂着,你不用擔心。”
秦冥捉住我的手,放入他手心裡,輕輕的握着。
“況且,這一戰遲早要來,早點解決也好。”
我心中微微一震,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早就想要對付奉鼎城不成?
不過細想想,奉鼎城資格太老,權勢又太大。
偏偏有這種人橫在朝中,對於他日後的改革又很不利。
通常,人老了,是不易接受新事物的。
所以,秦冥若想要找藉口“開除”掉他,也是再正常不過。
但,這奉鼎城好像是皇后的爺爺吧?
算起來他們還是一家人,秦冥會這麼做嗎?
以奉九儀的聰明才智,怕也是會出面制止這件事發生的吧?
我正自這麼想着,就見前面不遠處走來了一大羣人。
清一色的宮女服簇擁着一位華服少婦,款款朝着這邊走來。
單是看這身姿氣韻,我便已認出了她。
正是皇后奉九儀。
看來,奉九儀也是前來接駕的吧?
我略有些不安的側頭看了眼秦冥。
他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前面走近的人。
深遂的眸子裡不知裝載着什麼而顯得有幾分沉重。
到了跟前時,兩方人都停了下來。
那羣宮女齊齊下跪請安。
而奉九儀則優雅的拂了拂身,脣角始終保持着一抹淺笑道:
“臣妾恭迎皇上回宮,皇上這一路辛苦了。
臣妾着人在玉傾宮備了晚宴,特爲皇上和皇貴妃妹妹洗塵。”
她的態度跟她的爺爺截然不同。
竟然還尊稱我一聲皇貴妃妹妹,果然是很會做人。
想着也不能失了禮數,我衝她頜首道: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還請娘娘恕臣妾身子不便,無法給您行禮。”
本來她人在地上,我和秦冥坐在輦車裡,就已經顯得高了她一等。
此際她拂身給秦冥見禮,而我對她卻只是頜首,便更顯得有些身份顛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