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僅存的英國颶風式戰機依然在頑強的抵擋着來自於日軍戰機的進攻,相對於英國陸軍的潰敗,頑強的空軍還在爲曾經的大英帝國保存着最後的一絲榮耀,雖然,戰敗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林笑棠等人下了車,耿孝正卻依然還在癡癡的看着天空中的戰鬥,好像還沒完全接受仰光陷落的現實,林笑棠一把拉住他,“想活命的,快上飛機。”
衆人一窩蜂的向着帕克上尉的運輸機跑過去。
機場上原本擁擠的人羣,此時已經在日軍的掃射和轟炸下,變成了一堆堆的屍體,紅色的印記充斥着整個地面,奔跑的人們不時被地上的滑膩絆倒,站起來之後又是沒有目的的狂奔。
最後一架颶風式戰機冒着滾滾的濃煙向着地面直衝下來,徑直撞上了跑道上一架正在試圖起飛的運輸機,沖天的火光淹沒了方圓百米之內的一切生物。
沒有了英軍戰機的阻攔,日本人的飛機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日軍飛行員不斷俯衝着地面,林笑棠等人甚至可以聽見他們發瘋似的的狂叫,子彈就像一張編制的大網,不斷擄走鮮活的生命。
林笑棠等人不得不掩藏在一堆掩體後面,前進的道路已經被彈雨阻隔。
林笑棠勉強擡起頭看看機場周圍的情況,一把拉過一名驚慌失措的英**官,“機場的防空武器呢,在哪裡。”
英**官緊緊按着自己的軍帽,不停的在胸前划着十字,“上帝,防空高射炮就在跑道兩邊的掩體中,可是有什麼用,日本人太多了。”
林笑棠一把將他拽過來,在他的耳邊大聲喊道:“少校,如果想要活命的活,就讓你的部下立刻操控防空炮還擊,要不然,我們吃在會變成一堆碎肉。”
英**官這才醒悟過來,大聲招呼着跑道上狂奔亂竄的士兵到防空陣地上反擊。
林笑棠抓住白起的手,“人手太少了,我們必須去幫幫忙,白大哥,嘉怡就先託付給你,我們這邊一開火,吸引到日軍飛機的注意力,你們就立刻跑向飛機,我們會全力掩護你們起飛,明白嗎。”
白起顯然還沒意識到林笑棠話裡的意思。
董嘉怡卻猛地撲過來,一把抱住林笑棠,“我再也不生你氣了,求求你,別走。”
林笑棠笑笑,在董嘉怡的脣邊輕輕一吻,“傻瓜,我才沒那麼容易死呢,我只要帶着人在那邊阻擊一下就好,馬上就會跟你們會合,聽話。”
說完,林笑棠邊一個箭步,跳了出去,郭追緊緊的跟在後面,耿孝正一咬牙,帶着幾名手下也跟了上去。
距離跑道三百米的地方就是一個掩體,這裡是一座指揮中線的小樓,樓中的水泥掩體中,便有一挺瑞典產博福斯四十毫米高射機關炮,衆人鑽進掩體中,林笑棠便操控住機炮把手,不管身後是誰,徑直喊了一聲,“壓彈。”
耿孝正和兩名士兵,搬來了不遠處成箱的機炮彈藥,郭追則在附近警戒。
此時,散佈在機場四周的防空火力點已經陸續開始了還擊,看來,也不是隻有林笑棠等人看到了目前的危局。
兩架日軍戰機似乎還沒有察覺到林笑棠等人的存在,依然在賣弄着自己的飛行技巧,俯衝搜尋者地面上移動的目標,而就在此時,林笑棠的機關炮開火了。
兩家日軍戰機並排着飛向林笑棠等人所在的區域,兩名飛行員還透過駕駛艙不斷的高聲笑罵着,似乎很享受目前的勝利,但就在剎那間,一架戰機的駕駛艙被突然響起的有節奏的及炮聲打了個稀巴爛,飛行員的頭顱瞬間變成了一團血肉。
另一名飛行員大驚失色,趕忙提升,卻將飛機機身下部暴露在炮火中,一串機炮子彈毫無懸念的擊穿了飛機的肚子,連帶着飛行員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兩架飛機,一架失控,衝向遠方,另一架剛剛拉起機身,便在空中化爲了一團火焰。
也許是英軍的防空炮火起到了作用,機場上空的日軍戰機逐漸減少,林笑棠放下機關炮的架子,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膀痠麻,還沒等衆人鬆口氣,耿孝正不經意的一眼,卻頓時讓他喊出聲來,“不好了,鬼子上來了。”
衆人回頭一看,潮水般的日軍在坦克的帶領下已經開始猛攻機場的火力點,林笑棠趕忙調轉機炮,大聲對耿孝正說,“你們快上飛機,我們阻擋一下,馬上就過去,讓飛行員起飛。”
耿孝正答應一聲,帶着兩名士兵就向飛機跑過去。
沒有了來自於空中的威脅,飛機上的衆人不由得鬆了口氣,但基本而至的耿孝正卻讓大家的神經再度緊張起來,“快起飛,鬼子的地面部隊過來了。”
董嘉怡一把拉住登機的耿孝正,“他呢,他呢。”聲音顫抖,眼淚混着臉上的塵土落下來。
“馬上就來,就來。”耿孝正驟然間看清楚董嘉怡的臉龐,頓時一愣,心臟莫名的劇烈跳動起來,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安慰董嘉怡。
林笑棠的機炮再度怒吼起來,郭追則將僅剩的兩箱彈藥不斷裝填上去,炮彈畫出美妙的弧線,爭先恐後的鑽進日軍的人羣中,帶走的是無數條生命。
殘存的英軍也依託着陣地工事再做最後的抵抗,跑道上,僅剩的三架運輸機陸續升空,林笑棠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叫上郭追,向着路邊停着的一輛吉普車跑過去。
郭追一個踉蹌,腿上便出現了一個雪洞,疼的臉都開始扭曲起來,險些栽倒在地,林笑棠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將他攙上吉普車,自己則坐到駕駛位置,加大油門,向着帕克的運輸機追了過去。
流彈不斷的打在吉普車身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林笑棠一手按住郭追,讓他儘量頭向下低,自己則一點點的拉近和飛機之間的距離。
飛機的登機門逐漸打開,露出白起、猜霸等人焦急的面龐,林笑棠扭轉方向盤,讓吉普車漸漸靠近登機門,然後大喊一聲,“郭追,撐得住嗎。”
郭追點點頭。
“你先上去,快。”林笑棠完全是一種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郭追無奈,只得站起身,白起等人探出身,牢牢的抓住郭追的手,連拖帶拽,將郭追弄上了飛機。
“小七,該你了,快。”白起大聲喊道。
林笑棠用車上的一根鐵棍抵住油門,又找了另一根棍子和繩子將方向盤固定好,這才艱難的從駕駛位轉移到副駕駛位置。
董嘉怡透過機身舷窗看着這驚險的一幕,臉色變得煞白,想要閉上眼睛,但心中卻是在按捺不住對林笑棠的牽掛,睜大眼睛,牢牢的盯着林笑棠的每一個動作,林笑棠又從副駕駛挪到第二排的位置,這個位置正好和登機門基本保持了平行,林笑棠站穩以後,緩緩的伸出了雙手。
白起和猜霸再度探出身子來,好不容易纔接觸到林笑棠的雙手,“再往上點。”白起艱難的喊道。
董嘉怡的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握在手心,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跳動,機艙中的人也屏住了呼吸。
忽然,吉普車毫無徵兆的跳動了一下,方向頓時跑偏,林笑棠的雙手從白起和耿孝正的手間劃過,重重的摔回到後座中,猜霸驚呼一聲,沒敢鬆手,直接跳進了吉普車中,吉普車一溜煙似的拐進了跑道的右側,消失在濃濃的硝煙中。
衆人一陣驚呼,董嘉怡只喊了一聲,“小七”,立刻昏了過去。
白起用英語衝着帕克喊道:“他沒上來,保持速度,他會趕上來的。”
帕克大驚失色,“不行,跑道就這麼長,再不升空,我們都走不了了。”
“那怎麼辦。”白起怒吼道。
“我們只能先起飛了,日本人就在身後,我們不可能再調轉機頭,重來一遍了。”帕克無奈的回答道。
“不行。”白起揮舞着拳頭就衝向駕駛艙,被幾個人牢牢抱住。
郭追的臉色更蒼白了,一巴掌反手抽在自己臉上,“都他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受傷,老闆就不會拖在後面了,讓我下去,我是老闆的隨從,我要跟着老闆。”說着,用手不斷的狠狠拍打着機艙地面。
董掌櫃掐着董嘉怡的人中,好半晌,董嘉怡才悠悠醒轉,醒來後第一句話便是問:“董叔,我剛剛是做夢,是吧,小七上來了,是嗎。”
董掌櫃哽咽着不敢回答。
董嘉怡的臉色狀若死灰,兀自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你騙我,你騙我,他一定上來了,他跟我開玩笑呢,一定是藏起來了。”
董掌櫃嚇了一跳,用手拍着董嘉怡的手背,“嘉怡,大小姐,你別嚇我,你可不能再出什麼岔子了。”
好一會兒,董嘉怡的眼神才漸漸轉爲清明,可隨之而來的便是傷心欲絕的哭聲。
飛機終於掙脫了地面的束縛,衝進了滿天的雲霄。
白起掙脫了衆人的阻攔,慢慢站起身,臉上的怒火也漸漸消退,他走到駕駛艙門口,帕克回身看是他,下意識的一躲,白起搖搖頭“夥計,我不會再動手了,但你要幫我一個忙,用你們的電臺立刻聯繫遠征軍總部,或者是騰衝空軍基地、或者是重慶,越快越好,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