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輸了”,這是土肥原賢二見到林笑棠之後的第一句話,他萬萬沒想到直江誠吾口中的“老闆”,竟然是被自己一直控制於股掌之上的林笑棠。
土肥原賢二忽然有種時空倒轉的感覺,從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身上,他覺得似乎有一些自己的影子,十餘年前,他和板垣徵四郎、石原莞爾一起將帝國的國運壓在了中國東北,也因此一戰成功,爲帝國奪取了一片浩瀚的疆土,而今天,同樣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卻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帝國推到了崩潰、滅亡的邊緣。
“你是軍統,抑或是,延安。”土肥原賢二從幾名手下心腹軍官的包圍中走出來,直接走到了林笑棠的對面。
這是長和殿附近的一座偏殿,屋子裡充滿了潮溼黴的味道,看樣子很久沒有人出現在這裡過了。
直江誠吾將土肥原賢二和他的心腹押到這裡,並匆匆的去和飯沼定吉以及小島義滿會和,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土肥原賢二隱隱約約的能猜到一些,他只是想再努力的爭取一下,能爲日本皇室留下一支血脈。
偏殿中人並不多,林笑棠身着一身日本6軍的少佐制服,旁邊是十餘個荷槍實彈的軍人,面色陰冷,兩隻眼睛看着土肥原賢二等人,就像看到了久違的獵物,毫不掩飾的投射出殺氣來。
林笑棠微微的一笑,笑容中飽含着很多土肥原賢二看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其實說實話,你沒必要打聽這些,因爲我沒打算和你談判,爲了避免戰後皇室逃避戰爭罪責的可能,裕仁和他的兄弟們是一定會受到懲罰的,這一點毋庸置疑,當然,還包括那些動戰爭或者兩手沾滿我國人鮮,血的軍人和政客,例如板垣徵四郎、岡村寧次和鬆井石根等人。”
此時,土肥原賢二已經毫不懷疑林笑棠能夠做到這些,他能從歷史的故紙堆中找到飯沼定吉和小島義滿兩個人,便證明他已經有了一整套對付帝國的方案,土肥原賢二萬全相信了高島介臨死時所說的話,很明顯,高島介不過是做了林笑棠計劃的一塊敲門磚。
林笑棠衝着土肥原賢二點點頭,“我很佩服你,你可能不知道,我差一點就上了你的當,原本預備下飯沼定吉和小島義滿這兩個人,是爲了準備在事後消滅高島介和皇道派的,也幸好我沒有讓他們提前動手,這纔等到了你這條大魚。”
土肥原賢二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咬牙說道:“這兩個蠢材,竟然做了支那人的棋子還不自知,他們將永遠被釘在帝國的恥辱柱上。”
林笑棠搖搖頭,“你說錯了,他們兩個,將會是日本新一段歷史中的英雄,日本的歷史將會因爲他們而走上一條新的道路,具體走向何方,會不會走上我期望的模樣……”。
林笑棠摸摸下巴,自嘲的一笑,“這個我也沒有把握,原因,你應該很清楚,現在的中國實在是太虛弱了,還沒有和美俄一較高下的資本,所以,爲了改變這種現狀,日本就一定要更加虛弱。”
面對着一個將死的人,林笑棠也實在沒有興趣和他再廢話下去,他仔細看了看土肥原賢二身後的幾名心腹高級軍官,開口問道:“哪一位是鈴木孝雄閣下。”
土肥原賢二一愣,身後人羣中身穿退役軍官制服的乾瘦老者猶豫了一下,走了出來,“我就是鈴木孝雄。”
林笑棠打了一個響指,火眼從後邊走上來,從軍裝的口袋中摸出一張紙來,開口唸道:“鈴木孝雄,日本6軍炮工學校高等科畢業,相鈴木貫太郎之弟,還是日本倒幕戰爭、日俄戰爭名將,第八師團長立見尚文的女婿,退役後擔任靖國神社的宮司。”
林笑棠開始慢慢的踱步,彷彿是自言自語,“鈴木孝雄擔任宮司以來,確實有兩把刷子,將一個冷竈搞得是紅紅火火,竟然要求將侵華日軍的戰死將官和士兵的靈位全部搬進靖國神社,你的眼光真的是看的很遠,也許若干年後,日本的政治和民衆會將靖國神社當做神一般的存在,這也是你保存武士道精神的一種方法,或者說是保留軍國主義和凝聚人心的一種策略是嗎。”
鈴木孝雄很是吃驚,他沒想到眼前這個佔盡上風的敵國情報頭子竟然會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而且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用意所在,中日戰爭進行到現在,僅是日本方面便陣亡了兩百五十萬左右的軍隊,將這些陣亡軍人的靈位全部迎奉到靖國神社內,便可以將所有軍人家屬的意識牢牢的操控在手中,靖國神社便可以成爲影響這一部分民衆的一個最有力的工具,甚至可以說,這是未來的日本保持進攻態勢的一種重要的道具。
林笑棠點點頭,鈴木孝雄還想要說什麼,但火眼卻不會再給他機會。
“噗嗤”一聲,一把武士刀便將面前的鈴木孝雄刺了一個對穿,鈴木孝雄猝然受襲,下意識的用雙手握住了露在體外的刀鋒,火眼眼睛一眯,整個刀身頃刻間旋轉了三百六十度,鈴木孝雄的內臟隨之被攪得稀爛,飛濺的鮮,血濺到了土肥原賢二的身上,但他一動未動。
鈴木孝雄一時未死,面目猙獰且痛苦的看向林笑棠,林笑棠輕聲說道:“你放心,你所重建的靖國神社將和你一起灰飛煙滅的,作爲對手,我很佩服你的深謀遠慮,同樣作爲對手,我絕對不會讓你的構想成爲現實。”
隨着鈴木孝雄艱難的嚥下最後一口氣,土肥原賢二知道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了,但有些事情他弄不明白真有種死不瞑目的感覺,“你連靖國神社的事情都這麼瞭解,我想,你一定還有很多的安排吧。”
林笑棠認真的想了想,“哦,對了,金百合計劃執行的不錯,日本人那種執着的精神我真的很欽佩,不過,那些東西不屬於你們,也不可能再用於戰後日本的重建了。”
土肥原賢二一口鮮,血激噴而出,林笑棠連金百合計劃都一清二楚,日本整個帝國就如同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少女,現在就只能毫無反抗能力的接受他的蹂躪了。
“兒玉譽義夫也不可能再回到日本了,從菲律賓來日本的那些船隻在日本近海沉沒了,只有我知道具體的沉沒位置,我相信兒玉譽義夫現在已經成爲魚蝦的食物了,至於那些黃金,有需要的時候,我會讓它們重見天日。”
土肥原賢二緩緩的跪倒在地上,面色慘白,但林笑棠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感覺天旋地轉,“還有裕仁寶庫中的那些財富,估計現在這個時候沒人會注意到,我想,已經到了物歸原主的時候了,當然,裕仁和皇族是要付出一些利息來的。”
說完這些話,林笑棠轉身便走,和土肥原賢二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接下來的事情,火眼會幫他解決,若干天之後,人們會現土肥原賢二等人的屍體,至於他們會在歷史上留下什麼樣的描述,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天皇裕仁和皇族也不必林笑棠再去操心了,經過這一場變亂,皇族的實力將會遭到重創,未來日本的政治也將徹底與他們無關,飯沼定吉和小島義滿這些新興的軍事和政治團體將會走上政治舞臺,而直江誠吾將會在他們的身邊潛移默化,分化瓦解,這也是他存在的意義,九州、本州、北海道、關東都陷入到混亂之中,俄國人已經登6北海道,美國人是決定不會放棄日本這塊肥肉的,相信他們的進軍度也會大大加快。
新的日本政府將會吸納各個方面的人物,而當務之急便是馬上結束戰爭,以此來換取日本的存續,林笑棠不是神,不可能將日本完全消滅,他所能做的,就是幫助其保持一個混亂的態勢。
而這,很顯然便簡單了許多。
林笑棠在偏殿門外吸了一支菸的功夫,長和殿、東苑、北之丸等地方已經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以飯沼定吉和小島義滿等對皇室的刻骨仇恨,皇室的這場劫難是在所難免了,從因果方面來講,這未嘗不是一種循環。
天空已經放亮,空中隱約的傳來了飛機的轟鳴聲,看來,盟軍的轟炸又要開始了,火眼等人從偏殿中走出來,雪亮的刀尖上瀰漫着一層血珠。
林笑棠扔掉菸頭,“那件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東京附近只有一座關押政治犯的巢鴨監獄,我們的人已經乘亂配合武田毅雄救出了中西功等人,並護送他們前往北海道。”
林笑棠滿意的點點頭,這些日籍進步人士一旦到了北海道,在俄軍的支持下,必然會做出讓美國人大吃一驚的事情來,想到這些,林笑棠的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笑容。
“對了,通知直江誠吾,趁着混亂儘快安排可靠的人進入巢鴨監獄任職,將會或許會有用處。”
“至於我們”,林笑棠拍拍火眼的肩膀,“到了該去九州和老高還有詹森會和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