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命門穴上的金針被拔除掉了,但正如柳知雨所說,何曉起的身體還處於麻痹的狀態,暫時無法恢復行動。此時柳曉風手中的長槍咣噹一聲掉落在地上,她已經無法站穩,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柳姐姐!”何曉起淚如泉涌,大聲地呼喊着柳曉風。但柳曉風已經奄奄一息,無法迴應他了。何曉起用力咬住嘴脣,把嘴脣都咬出血來了,他竭盡全力地運行着內息,想要儘快地恢復過來。
過了片刻,何曉起終於恢復了行動力,他立馬飛奔過去,小心翼翼地把柳曉風扶着坐起來,不斷地把自己的內力輸入到柳曉風的體內,同時不停地低聲地呼喚道:“柳姐姐,柳姐姐……”
柳曉風艱難地把眼睛睜開,她聽到何曉起的聲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虛弱地說道:“曉起,你恢復過來了。”
何曉起道:“柳姐姐,你醒過來了。你先等一下,我馬上去小杜身上拿凝神丹過來給你療傷。”
柳曉風一把拉住何曉起,喘息着說道:“不用了曉起,我的情況我自己很瞭解,我的主要經脈已經全部爆裂,五臟六腑也受了嚴重的內傷,已經沒有救了。”
何曉起痛哭着說道:“不,不會的。柳姐姐,你一定還有救的,你先服下凝神丹,然後我們再想辦法。對了,燕山派有一位長老比較擅長醫術,我帶你去找他治療。”
柳曉風道:“曉起,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你先聽我說,不然我就沒機會再說了。”
何曉起已經泣不成聲,只能嗯嗯地答應了。
柳曉風道:“知雨已經把神農木還回來了,我是不成了,就勞煩你去跑一趟熊山,把神農木還給巫咸。”
何曉起用力地點了點頭,啞聲說道:“柳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親手把神農木還到巫咸手中。”
柳曉風又說道:“曉起,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剛纔知雨和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會答應知雨,跟他來一場一對一的公平決鬥嗎?”
何曉起平復了一下情緒,恨聲說道:“知雨他偷走了天妖曜石,還把你害成這樣,我肯定不會放過他。他既然心術不正,幹出這些事情來,我們又何必對他講仁義公平?當然是發動協會的力量儘快找到他,然後把他給繩之以法。”
柳曉風道:“曉起,我最後求你一件事,就是一年後跟知雨來一場一對一的公平決鬥。你能答應我嗎?”
何曉起驚訝地說道:“柳姐姐,你爲何要求我這件事情?”
柳曉風道:“沒錯,知雨他的確是誤入了歧途,但是他的本性真的不壞。從此以後他將會衆叛親離,沒有人再會照顧他、關心他。我作爲他的大姐,聽到他最後提出的這個心願,總希望他能夠達成。”
何曉起撇着嘴說道:“柳姐姐,雖然你是他大姐,也不能這樣偏袒他吧?他都這樣了,你還說他不壞?而且你剛纔不是也想把他給清理門戶嗎?”
柳曉風道:“你剛纔沒有發現嗎?他在跟我對打的時候,雖然一直處於劣勢,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但是他始終都沒有拿無法動彈的你們來做擋箭牌,更沒有用你們來要挾我。所以我覺得他的本性還在的。”
何曉起聞言沉默了。柳曉風忽然劇烈地咳了起來,又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何曉起連忙扶住她,繼續往她體內輸入內力。柳曉風一把抓住何曉起的手,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何曉起,說道:“曉起,你能答應我嗎?”
何曉起看着柳曉風的樣子,哪裡還忍心拒絕她?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柳姐姐,我答應你,一年之後跟知雨來一場一對一的公平決鬥。”
柳曉風見何曉起答應了她的請求,整個人鬆弛下來,倒在了何曉起的懷裡。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掙扎着從納妖袋裡掏出一件事物,遞給何曉起,然後斷斷續續地說道:“說到公平,知雨他身上穿有金絲軟甲,那可不太公平呢。我的這件烏蠶聖甲就送給你了,這樣你們就可以公平決鬥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曉起,作爲知雨的姐姐,我請求你能夠達成他的心願,答應和他決鬥;但作爲協會的長老和你們的夥伴,我請求你,一定要擊敗知雨啊!”說完之後,柳曉風終於耗盡了她最後一滴生命力,溘然長逝。
何曉起抱着柳曉風的屍體,嗚咽着說道:“柳姐姐,你爲什麼不穿上這件烏蠶聖甲啊?如果你穿上的話,知雨的金針就沒法刺入你的命門穴了吧?”但如今魅狐妖王已死、妖獵會已滅,當下是難得的太平日子,柳曉風又怎麼會時時穿着這件烏蠶聖甲?她只是因爲這是趙平送給她的禮物,才隨身帶着而已。
在何曉起的嚎啕哭聲中,杜遠致等人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衆人皆震驚不已,唯獨韓羽杉卻是淚流滿面。衆人連忙向何曉起追問事情的真相。何曉起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向大家講述了事情的大概經過,至於柳知雨拿韓羽杉試藥的小細節則略過不說。
柳曉風平時溫柔大方、待人親厚、人緣極好,得知她的噩耗之後,杜遠致等人無不失聲痛哭。
白若兮哭道:“柳姐姐真是命運多舛啊,她親手殺死了自己最愛的丈夫,又被自己親愛的弟弟害死。”
依汝更是對柳知雨破口大罵。韓羽杉的表現卻相對平靜一些,她抹了一把眼淚,對衆人說道:“想不到知雨居然做出這種事請來,我作爲他身邊最親近的人,竟也一直沒能發現什麼端倪,導致了今天的悲劇發生,我對此深感愧疚和不安。不過當下最要緊的事情,莫過於讓柳姐姐入土爲安,我們還是儘快地操辦一下柳姐姐的喪事吧。”
白若兮安慰道:“杉杉,你也不要自責了。都怪這柳知雨城府太深,把所有人都瞞過去了。”
韓羽杉悽然說道:“前一段時間我經常出現神情恍惚、意識模糊的情況,我只覺得是自己身體不適,卻沒有懷疑到是知雨他拿我來試藥。如果我對此事多上點心,說不定就不會出現今天的這個局面了。”
何曉起聞言驚道:“杉杉,你,你已經知道知雨他拿你來試藥了?我剛纔沒有說到這件事啊。”
韓羽杉剛擦乾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低頭說道:“剛纔我雖然也不是十分清醒,但是卻能依稀地聽到你們的對話和打鬥聲。”
鍾秀說道:“我可是什麼都沒聽到啊,就是感覺意識有點模糊,還有點舒服的感覺。”燕驚飛等人也紛紛表示自己也是同樣的感覺,無法聽到外界的聲音。
何曉起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難道是耐藥性?因爲杉杉被知雨拿來試藥多次,她的身體本身對這種迷幻散產生了一定的抵抗能力,所以今天藥效在她身上並不能完全發揮出來,導致她還能依稀聽到一些聲音。”
杜遠致點頭說道:“不錯,確實有此可能。”然後他又對韓羽杉安慰道:“杉杉,這事也不能怪你。誰也想不到知雨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現在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們還是先把柳姐姐給安葬了吧。”
何曉起忽然想起柳知雨剛纔說過韓羽杉喜歡的是自己,不知道韓羽杉有沒有聽到?想到這裡他情不自禁地朝韓羽杉看去,只見她朝杜遠致點了點頭,沒有什麼其它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