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十四娘猶如醍醐灌頂,振奮道:“多謝先生提點。”
徐行搖了搖頭,也沒說什麼,悄然以法術隱匿了氣息。
其時,外間狐族的金丹長老詢問青鳳的聲音也隱隱傳來,“公主,可曾見過有人闖進來?”
青鳳凝了凝眉,清聲道:“剛纔有個惡鬼闖將過來,已被本公主一巴掌拍死了,你們這般興師動衆做甚?”
那狐族長老是個看着年紀五十多歲模樣的婦人,進入小榭,環顧四周,待到注意帷幔後廊柱之下的痕跡,嗅了嗅,面色一變道:“果是鬼氣!”
而後狐疑地看了看周圍,道:“公主,可還有其他人闖進來嗎?”
“沒了,就這個惡鬼。”青鳳搖頭說着,不悅說道:“本公主還有事,先回去了,你們也將這裡打掃一下,這惡鬼死在這裡,味道難聞死了。”
“是,公主。”狐族長老恭敬應了一聲,目送着青鳳離去,心頭暗道,“娘娘好像也沒說闖進來幾人?”
辛十四娘一雙湛然有神的妙目投向徐行,道:“先生,沒事了。”
徐行面色沉寂,道:“你和青鳳說一聲,我先走了。”
說着,正待施展遁法離去。
“老徐,你就這麼急着走?”不知何時,青鳳從屏風後走出,目光幽怨地看着徐行。
“有事在身,不能在此多做盤桓。”徐行笑了笑,道:“你剛剛不是說了嗎,你娘發現生人,該生氣了。”
青鳳嘆了一口氣,道:“我要嫁給太原耿家公子了,你也要走嗎?”
徐行沉吟半晌,問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青鳳目光黯了一下,轉而嘻嘻一笑道:“當然是……逃婚啊。”
“也行,”徐行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那你帶我走,好不好?”青鳳不知何時上前,螓首偏轉,似乎想要依靠徐行的肩頭。
徐行不動聲色閃過,想起一事,問道:“我看你早早化形、通法,天資應還可以,分明有機會凝結妖丹,爲何還要這麼早嫁人呢?”
青鳳對於徐行的躲避,明顯有些怏怏不樂,走到一旁,輕聲道:“還不是九尾天狐血脈惹的禍?孃親把她修行的青丘心月秘典傳給了我,期望我由魅惑之道,提煉天狐血脈,早日修出第二尾、第三尾……”
見徐行沉吟不語,似是陷入深思,辛十四娘以特有的咬字不太清晰的聲音說道,“先生,心月秘典是我青丘一族的最高法訣,只有身具天狐血脈的族人才可以修煉,青鳳表姐她血脈高貴,是蘇姨母幾個女兒中唯一擁有天狐血脈,配得上姓蘇的族人。”
聞聽此言,青鳳白皙如玉的臉蛋兒上因爲生氣而兩頰潮紅,憤憤說道:“有什麼用啊?還不是要嫁給凡人,供其玩弄!”
徐行疑惑道:“難道心月秘典只有這一種修行途徑?”
轉念想起青鳳拿着燒雞吃的滿嘴流油,還要忙着魅惑衆生的模樣,不由一陣惡寒。
青鳳嘟了嘟嘴道:“不知道,反正我狐族,就娘她一個人修成了,她說是就是了,現在就想讓我走她走過的路唄。”
畢竟是自己孃親,有些話青鳳也不好對徐行明說,天狐修出一尾,就要找一個體質特異的男子用以修煉魅惑之力。
二尾妖丹、三尾陰神、四尾陽神,狐族族長蘇媚的的確確已經找了三個男人,並非如旁人傳言那樣,狐族族長不知檢點,當然,非要說一路睡過去,倒也恰如其分。
徐行沉默了會兒,問道:“非要修煉此法?”
心念此處,突然想起金頁天書,神識翻閱起來。
辛十四娘靈秀的細眉蹙了蹙,輕聲道:“先生,就算青鳳表姐她不修心月秘典,換成一般法門,還是要渡情劫的,舜華表姐她們也大多是情劫入道呢,我眼下剛剛築基化形,還未通法,可等到通法巔峰,說不得也要走一遭。”
說着,一雙英氣的眸子看了一眼徐行,心道,“若是和先生這樣的人物……縱是情劫,我也甘之若飴。”
“心月秘典、魅惑之力、九尾天狐純化血脈,原來如此。”查閱着天書上的信息,徐行一時默然,心頭頗有些無語,“狐仙還真是和書生耗上了。”
轉而又想起上次見到的施舜華,也不知她遇上張鴻漸了沒?目光投向紅紗薄裙、妖嬈英氣的辛十四娘,“聊齋志異上說,十四娘最後對馮生和祿兒夫妻說自己已成仙,恐怕這話多半就是凝結妖丹,正式踏入仙道了。”
辛十四娘感應到徐行清冽如霜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停留着,芳心一顫,稍稍垂下螓首,暗道,“先生怎麼盯着我看……”
似是有些羞,緊了緊肩頭披着的紅色薄紗,遮住了白皙如玉的膀子,赤着的琉璃船足朝裙下再次藏了藏。
不遮,徐行之前還真沒留意,這下就凝了凝眉,心中閃過一念:這胳膊都快朝着我的胳膊了。”
“老徐,要不你帶我走吧。”青鳳突然抓住徐行的手,不停搖晃着,軟聲乞求道:“大不了,我給你當靈寵唄,還和從前一樣,讓你抱着我原身睡。”
徐行面色有些不大自然,岔開話題道:“我現在還有事,沒法帶着你,對了,你婚事是什麼時候?”
“下個月。”提起婚事,青鳳立刻垂頭喪氣起來。
辛十四娘心中一動,輕聲細語道:“表姐,你也帶上我吧。”
說着,上前拉着青鳳的小手,這一下對比,明顯可看出,辛十四娘整整高了青鳳一頭,一個嬌小玲瓏、大大咧咧,一個人高馬大、秀外慧中,性格實是顛倒了個兒。
徐行神情默然片刻,不由莞爾。
“表妹,你湊什麼熱鬧?那五都巡環使可不像耿家那麼好說話。”青鳳詫異地看了一眼辛十四娘,轉而對徐行道:“老徐,你笑什麼啊,就說走不走?”
“哼。”
突地一聲輕哼響起,似是三月的出谷黃鶯,嚶嚀婉轉,又似湖畔的垂柳,隨風漾過鋪滿金夕的湖面,嬌媚酥軟,猶似從瓊鼻發出。
“走,你要去哪裡?”一個面如桃花、弱柳扶風的宮裳麗人,忽然推門而入,身後宮裙曳地,如麝如蘭的香氣,馥郁撲鼻,一室皆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