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和明月說着,騰起清鳳,正待離開肅王府,突然眼前一變,前方現出一個絡腮鬍子的老者。
“兩位道友,老夫請了。”八大王聲音渾厚粗獷,目光凝重地看着眼前二人,問道:“不知,那肅王如何得罪了二位,竟行此辣手?”
話雖是對明月和徐行說,但目光卻不錯分毫地看向徐行,在他靈覺之中,這面容冷峻,氣質凜冽的少年,身上的危險氣息,讓人心驚肉跳。
徐行打量了一下對面之人,赫然發現是一位元神真君,但氣息要衰弱許多,心下就一鬆,沉聲道:“肅王無德,老前輩不知?”
“這……”八大王聞言,沉吟道:“老夫自是知道,可是貿然殺之,道友就不怕惹上麻煩嗎?”
徐行輕笑一聲,想起昔日清微的因果之論,朗聲道:“肅王貪鄙財貨,魚肉百姓,他難道就不怕惹上麻煩?不,現在他已惹上了麻煩,這麻煩已然要了他的命!”
八大王一時語塞,臉上登時現出苦笑,道:“道友好氣魄!”
“此地非便利之所,老前輩若要替昏王出頭,不如換一處僻靜地界動手?”徐行神色淡淡,清朗說道。
卻是拿不清眼前這人是敵是友,不過對方較之尋常的元神真君氣息衰弱,他倒也不懼。
八大王道:“道友誤會了,老夫洮水八大王是也,潛行在這肅王府,只是爲着了結一樁公案,和這肅王並無半分關係。”
徐行聞言,目光閃了閃,心道:“南都舊令尹,洮水八大王?這一集,我好像看過……若沒記錯,馮泉之妻的扮演者,似還演過元春?”
臨洮馮生,蓋貴介裔而凌夷矣。有漁鱉音,負其債,不能償,得鱉輒獻之。一日,獻巨鱉,額有白點。生以其狀異,放之……
見徐行沉思,八大王拱了拱手,笑道:“兩位道友,老夫還有事在身,就不去了,告辭。”
顯然還要搭救落難的馮泉,急着取回寶珠。
“怎麼,師弟認得他?”明月若有所思問道。
徐行笑了笑,道:“算是認識吧。”
“哦。”明月問了一句,也沒再刨根問底。
二人也不耽擱,在深沉夜色中,離了肅州,朝祁連山-崑崙一帶趕去。
巍巍崑崙,雪山連綿起伏,道道晨曦穿過棉花糖一樣的白色雲團,照耀在廣袤無際的雪嶺上。
“師弟,眼下已進了昆虛地界,你我需格外小心纔是。”明月一襲白衣,映着雪光,更是恍若玉人,抿了抿脣,道:“師弟,還需借你靈寶斂息之能。”
說着,遞過去一隻手,凝霜皓腕,纖纖柔荑。
徐行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輕輕握住,心裡默唸了一遍連城的名字,倒不會有什麼旖旎心思,心中念念着,就一嘆:“還真有些想她了。”
“師弟,昆虛天山瑤池聖境,皆系聖後一人神念籠罩。”渾然不知徐行心不在焉的明月輕輕說着,瑩然如玉的肌膚紅暈一閃而過,輕聲道:“你我法力相連,緩緩催動靈寶,只取其隱匿天機之能。”
說着,十指微微張開,交錯而過,十指相扣,就有十幾個靈竅抵近,足可精微操控地書。
徐行神情頓了頓,一道黃色光芒自背後現出,籠定二人,幾下閃爍,就匆匆消失在崑崙山巔。
天山·瑤池靈境
此地坐落在崑崙山以西,周方是一座座高低起伏,皚皚積雪覆蓋的冰山,合抱出一方四季宜人,生機盎然的靈境來。
聖後府是一方女仙勢力,聖後傳言是崖巔一株七品雪蓮得道,率衆花神據瑤池而守,座下四位花神分別是瓊花、紅梅、牡丹、芍藥,都有陰神道行。
百草園圃,通天建木青葉紫莖,上接霄漢,乳白色的霧氣籠罩着靈境,微風時來,露出一角真容,園內百花齊放,琪花瑤草繁盛鬱郁。
“五姨母,您在修煉呢?”雲蘿公主一襲華美盛裝,行走一架虹橋之上,下方百花盛開,香氣撲鼻,和瓊樓屋脊上,對着建木打坐的花神芍藥一邊打着招呼,一邊提起裙踞,登了雲梯。
“呼……”芍藥輕輕吐出一口氣,頓時一股馥郁的芬芳瀰漫了整個瓊樓,這位花神臉型有些嬌小,但玉容豔麗,紅脣櫻口,看向款步走來的少女,笑着問道:“蘿兒,不是在東崑崙的瑤光殿玩耍嗎,怎麼捨得到姨母這裡?”
“白師叔有事出去,還不帶着我,八成去尋那明月去了。”提起此事,雲蘿公主玉容罩着清霜,冷聲說道:“蘇蟬都死了這麼多年了,白師叔就爲了和一個死人置氣,竟是連名聲都不要了!”
花神芍藥臉上笑意斂去,嘆了一口氣道:“蘇師兄當年驚才絕豔,明裡暗裡對比,白師兄沒少吃虧,白師兄心高氣傲慣了,如何受得着辱,這樣下去,幾乎成了魔障。”
雲蘿公主看了一眼神色悵然的芍藥,心頭閃過一絲狐疑,“五姨母,這神情是對着蘇蟬還是白於玉?”
芍藥笑了笑,道:“雲蘿,你自小就黏你白師叔,一晃眼都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變。”
“誰黏着他了?”雲蘿公主挑了挑眉,明眸躲閃,輕聲道:“實在是瑤池太過空蕩蕩了,都是一些奴婢,我兒時又無玩伴,也就他三天兩頭總過來。”
芳心閃過一絲複雜的綺思,“若非母后和那壞人貪色無度,也不會讓十三四歲的自己給瞧見,也不會……”
花神芍藥不由一笑,這位花神有點宅屬性,素來在此修煉,並不知雲蘿公主心境,隨口問道:“對了,聽說大姐前日給你定了一門親事,是冀州盧龍安家的人?可相中了?”
雲蘿公主撇了撇嘴,譏誚道:“盧龍安大業,呆頭鵝一個,也不知母后看中了他那一點,竟我許配這樣一個凡人!”
芍藥凝了凝眉,猜測道:“姨母倒是知道一些內情,你根腳不凡,但天生一靈,必隨一弊,遲遲沒有凝結金丹,或許那安大業有什麼特異之處吧。”
雲蘿公主冷眸閃爍,譏誚道:“我纔不管,總之那安大業別想碰我一個手指頭!”
“蘿兒,你啊。”芍藥花神無奈地笑了笑,不過也沒有說什麼,顯然也覺得區區凡人決然配不上聖後府的小公主。
雲蘿公主突地拍了拍額頭,道:“對了,你看我都差點兒忘了,來時碰上二姨,她說有個叫陸佑沉的,來求取三光神水,讓我取回一玉壺。”
“一壺,這麼多?”芍藥花神凝了凝眉,爲難道:“眼下我這裡可沒這麼多,你先在此地稍候,我登建木採些……唉,也不知集滿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