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面色沉寂,收起法劍,心中多少有些感慨,想起初來此界,和符陽的仇怨,眼下隨着顧十方的隕命,終於暫且畫上了一個休止符。
“修行如登山,眼下的我,以陽神之身斬天仙,已站在此界的山巔,除非遇上幾位天仙圍攻那樣的死局。”
“徐道友……”
看着面上若有所思的徐行,李伯言收起復雜的心緒,道:“徐道友,接下來如何打算?”
徐行轉過身,笑了笑,道:“自是要前往雁尾山一行。”
李伯言面色凝重道:“徐道友是要去滅符陽道統?”
徐行怔了怔,道:“符陽不滅,我心難安。”
並非他嗜殺,而是若不趁機滅符陽道統,而後將永無寧日,此事無關對錯,只是立場。
李伯言思索了半晌,道:“那貧道隨你一同去。”
符陽是上界道統,此事絕不能讓徐道人一人承擔。
遠處的餘道人同樣越衆而出,說道:“貧道也一起去,符陽先是害我派掌教,後欲滅我嶗山道統,此界,有嶗山無符陽,有符陽,無嶗山!”
徐行心頭微動,也有些暖意,蓋因,嶗山此舉無置身事外之心,而有和衷共濟之意。
“遲則生變,現在就出發吧。”
徐行說着,當先化作一道劍光,直奔符陽山門,青州雁尾山而去。
李伯言卻吩咐許遊、鞏道人等人回去療傷,而後和餘道人拖着傷軀,遁入虛空,前往青州。
青州·雁尾山
此刻,符陽山門之內已然是一片大亂,顧十方隕命在外,符陽一應元神真君如何不知這石破天驚的消息,眼下都聚在太乙宮中,商議符陽將何去何從。
符陽九殿真君,濟水斗劍戰死了三位真君,不在九殿真君之列的陸佑沉,又死於昆虛一行,而青虛子眼下在蓬萊閣,故而太乙宮中坐着的就只有五位元神真君。
“掌教身隕,我符陽岌岌可危,諸位師弟有何良策?”青冥子年歲最長,面帶苦色問道。
輩分最末的青靈子,臉上分明現出一絲驚懼之色,道:“師兄,連掌教都敗亡那徐道人之手,我等恐怕也難攖其鋒,依師弟之見,倒不如離開山門,前往蓬萊閣避難……”
“胡言亂語!”一位棗紅臉膛的老者,怒髮衝冠,手掌拍在了梨花制的小几上,咔嚓一聲,木屑紛飛,同時也打斷了青靈子的怯戰之言,老者義正言辭道:“我符陽上承人教道統,縱是不敵賊子,不過一死而已,何以棄山門不顧,聞風而逃?!”
青靈子麪皮漲紅,似乎被戳中了心事,但口中猶不服道:“說的輕巧,“若道統因我而絕,你我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青虛子師弟前日去了蓬萊,商量結盟事宜,至今未返,有他傳承即可。”青冥子一眼而決,道:“我符陽傳至此界四代,從無苟且偷生之徒,青靈師弟若想走,我等絕不阻攔。”
青靈子冷哼一聲,也被青冥子之言激出了胸中意氣,梗着脖頸兒道:“不過一死而已,貧道又何懼之!”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地動山搖,太乙宮上空灰塵撲簌而落。
一道粲然劍光如白虹貫日,斬開秘境,同時現出一道青衫人影。
風雷火三天象齊出,席捲整個秘境,一聲聲符陽金丹真人、通法弟子的慘叫,此起彼伏的響起,縱有抵抗,卻連一個浪花都沒激起。
太乙宮中的幾位真君面色大變,飛身虛空,見得死傷枕藉的符陽弟子,一個個目眥欲裂,怒瞪着徐行。
“閣下也是堂堂大能,掌教一般的人物,卻對低階弟子肆意殺戮,豈非小人所爲?”
徐行神色淡淡,道:“既通法力,就非凡人。”
修仙不是請客吃飯,說滅你道統,就滅你道統。
青冥子身後竹劍青光閃爍,持於掌中,已看出眼前之人非言語可動,心頭長嘆一聲,也不多作言語,揮劍殺來。
然而,青冥子不過陰神道行,縱然劍法不俗,可實力連曾經的陸佑沉都不如,豈是徐行的對手。
劍光起處,血霧閃爍,白髮蒼蒼的頭顱,沖天而起!
見得此幕,青靈子心膽俱裂,高聲喊道:“此人非一人可敵,諸位師兄一起上!”
正在此時,李伯言和餘道人也先後趕到,各施法寶,向符陽四位元神真君一起殺去。
這一場戰鬥毫無波瀾,根本沒有多久,符陽四殿元神真君,盡數殞命當場!
符陽山門秘境,此役過後,除卻一些凡人僕役,凡身懷法力的弟子無一不存,外有蓬萊閣的青虛子懸外而安。
徐行神念過去,輕咦一聲,探手一招,數道流光自太乙宮後的一座偏殿中飛出,卻是九冊道書!
“徐道友,這是符劍道書,傳自上界一位金仙大能,道友參詳一番,或可演化一方劍道洞天!”李伯言解釋道。
徐行點了點頭,將九卷道冊,一一收進地書空間。
所謂天仙之境,就是洞天之道!
以陽神演虛空、化洞天,其實徐行若是演化洞天,可以將地風水火、天雷山澤等天象神通盡數融入洞天中,以增其威勢。
當然,洞天包羅萬象,符劍之道自也可融入其中,以增其威勢。
“現在還缺一門坎水天象神通需要揚州鼎中的人道龍氣作爲鑰匙,至於乾天神通,卻不知冀州鼎被東海龍君盜往何處了……”徐行思忖道。
時至今日,徐行早已知道,八門天象神通只是青銅碎片在汲取人道龍氣以後,將龐大的人道龍氣轉化成先天本源同時,銘刻一道神通法門傳送給自己,因爲每一鼎所代表氣象不同,天象神通也自是不同。
“換句話說,如果我吸收了金陵山河鼎中的一界人道氣運,甚至可以同時獲得八門神通……嗯?洞天,本就有乾天之意,若我先得乾天神通,再突破天仙,是不是事半功倍?”
一道亮光突然在徐行腦海中閃過,“若我想盡快突破天仙,山河鼎和冀州鼎,二者必得其一,不過在此之前,先將揚州鼎取到手。”
既存此念,徐行心中也有了離意,向李伯言和餘道人辭行。
地仙界·蓬萊島
自封神以降,三界有序,諸聖匿跡,人道興盛,洪荒碎於諸聖亂戰,演化四大部洲,而無盡碎片沉入元氣海洋,天道隱遁,化而諸天萬界。
因爲天道隱遁,天意越發孤高,也就難以感悟,故仙聖佛陀多有輪迴轉世,借人道之力演道,以致四大部洲人族列國林立,百家爭鳴……更有一些仙聖佛陀以神念雲遊諸天,以窺天道演化之秘。
天地廣闊,山林莽莽,四海波瀾不興,蓬萊仙島之上,宮殿鱗次櫛比,仙閣林立如雨,一座寶光隱隱的閣樓上,一着純陽道袍的青年,負手立於闌干之前,其人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廣袖飄飄,神朗氣清,此刻手中拿着一個酒葫蘆,不時飲着酒,面上似有思索之色。
身後不遠處一陣腳步聲響起,神色清冷的青年立定身形,拱手道:“不知祖師召弟子前來何事?”
“劍聲,你可知符陽道統將滅?”呂岩忽而問道。
杜劍聲怔了下,道:“弟子不知。”
見呂岩皺眉不語,杜劍聲沉吟了下,問道:“不知滅於何人何派?”
“孫玄清。”呂岩默然片刻,說道。
似乎還有一人牽涉其中,然而以他太乙之能,仍有霧裡看花之感,莫非還牽涉到大羅不成?
有心想分出神念下界一探究竟,又擔心被天道所阻。
“那弟子去南贍部洲明霞洞,問一問孫玄清。”杜劍聲思索片刻,提議說道。
呂岩點了點頭,“去問問也好。”
嶗山畢竟是上清一脈,他承太清一脈恩惠,雖不知那三位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但也不想平添三教因果。
此刻的呂道人,身爲上古大能重修的第一世,不久前剛剛證得太乙道果,正在爲恢復前世修爲苦苦努力,雖自號純陽子,卻還不是那個上洞八仙之一的呂洞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