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一晃近十年過去,天風大陸之上,一片振奮之聲。
在這十年間,天風大陸修士終於從憋屈的困守之中,開始反攻魔域一方,進一步的壓縮着魔修佔領的所在。
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魔修見大勢已去,漸漸生出悔意,不該背棄天風大陸這片生養自己的土地,進而投靠魔族,以至於現在處於尷尬的境地。
也偶有魔修,一狠心一咬牙,投入到天風大陸一方,做了雙面反叛之人,這些修士自然是兩邊不討好。
但對於這些投誠過來的原西北魔域修士,只要沒有沾染那真魔之息者,天風大陸一方也是盡數接納,並將此消息傳播開來,以此吸引更多的修士投誠。
此消息甫一傳開,那些還在猶豫中的魔修,登時不再等待,紛紛向兩州防禦線靠攏。
那些眼見無望,沾染了真魔之息,將自身化作魔族的魔域修士,登時再也沒有了僥倖之心,對周圍的魔修起了極大疑心,並因此爆發了一系列衝突,更多的殺戮出現,導致魔修一方的士氣愈發低靡不堪。
而在此時,遠在西元魔海深處的天鷹崖上方,正有一團極爲濃郁的元氣緩緩消散,周圍海水之中更是飄蕩着無數巨大的屍骸,仿似有過一場極爲慘烈的大戰一般。
白英麗倩影矗立於虛空,肩頭站着其女玉鷹,正黛眉微蹙,神情有些緊張的盯着崖頂一處洞口所在。
一團血焰包裹之中,血衣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目光森寒的掃過四方海域,隱隱間竟似是有一絲興奮之意。
青皮與雷鵬,更是現出了巨大的獸身,分立兩邊,緊緊盯着那處海域,仿似在防備什麼一般。
在洞府之中,王墨盤膝而坐,周身青金色真元密佈,周圍雲霧繚繞,赫然是化作了氣態的濃郁靈氣,雙目緊閉間,雙手掐出一個奇奧的手勢于丹田處。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其頭頂天靈下識海之中,一個尺許長大小,周身滿是青金色熒光的小人,正盯着面前雲霧繚繞的內部,喃喃自語。
觀小人清晰的眉眼,赫然與王墨一模一樣,其正是王墨自身元嬰,只見其周身竟是穿有一件金色鱗甲,看上去頗爲英武的樣子。
此時,他正看着識海中,那被一片紫色光網纏繞,仿似鎖住的一個巨大黑色雕像。
此物,與他當年在天火州,第一次遭遇魔靈之時所見一模一樣。
不過,當時他只記得此物砸在他額頭,便再也沒有了所覺,沒想到竟是躥進了自己的識海之中。
在他突破至元嬰之際,便發覺了此物的存在,每每有空暇之時,便會前來觀察一番。
要知道,識海可是存放神識之力的地方,若是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的境地,被這樣一個不知名強大的東西佔據,豈會有不擔心之理?
但王墨卻不敢輕易去碰觸,只能如這般遠遠觀望,不能做出任何舉措。
在百年來,每次接近此物一段距離之內,便會趕到一股極爲壓抑之感,縱然不會給他帶來傷勢,但那種窒息般的壓抑,卻是任何人都不想承受的。
縱然是他閉關這麼久,終於突破到元嬰後期,也不想承受,哪怕一絲那種沉悶的壓抑。
“算了,或許日後修爲足夠高了,纔可將此物移出,現在最緊要的還是解決金大哥的傷勢,希望沒有耽誤!”
元嬰面上滿是無奈之色,繼而一正的點點頭,身形一晃的便即消失無蹤。
當元嬰消失之際,原本端坐無聲的王墨,隨即緩緩睜開了雙目,一道精芒迸射而出,登時讓周圍濃郁的靈氣猛然擴散開來。
“收!”
張口一吸,洞府之中的靈氣,便化作一股銀白色霧氣流,猛然向其口中匯聚,轉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收攝了這些靈氣,王墨這纔將手中法訣散去,長身而起向外緩步踱去。
都說修煉無歲月,沉寂於閉關之中,其自身也無法查知時間的長短,修煉之時,不可能邊修煉,邊關注着時間的進度。
一路打開諸多禁制,甫一出得洞口,王墨便見到不遠處正翹首以盼的白英麗,便即趕忙走過去:“大嫂,大哥可好?”
“還好,離你閉關之時還不到十年!”
白英麗面色稍鬆,但有些緊張道:“現在可以進行了嗎?”
“越快越好,既然沒有超過預期,也足以提前數分了!”
王墨面上喜色一閃,他也沒料到此番突破如此順利,點點頭道:“事不宜遲,現在就着手開始,東西準備的如何了?”
“都準備好了!”
白英麗面泛喜色,聞言毫不猶豫的取出一枚指環遞給王墨。
“好,如此應該足夠了,接下來,就看大哥自身能否抗住!”
王墨也不客氣,直接拿在手中,探出神識向內裡看去,不多時便退出神識,點點頭。
白英麗也是鬆了口氣,在這種事情上,她自然不會有絲毫疏漏之處。
……
數月之後,天鷹崖金鷹啼療傷之所中,王墨一臉凝重與疲憊的看着眼前光華閃爍的陣勢,雙手不停的接連舞動,不時打出道道法訣沒入其中。
在那光團之中,隱約可見內裡金鷹啼的雄俊身影,金色的羽毛暗淡無光,更是有着一道道的黑紅色霧氣與粉綠色霧氣緩緩漂浮而出。
在其上,蒼冥戟嗡然震響,滴溜溜直轉,宛若利刃一般,刺入一團光環之中,不時將攝入其內的魔氣化解。
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金鷹啼周身散出的魔氣愈發淡薄,直至消失不見。
“凝!”
驀地,王墨雙目之中精光一閃,口中一聲沉喝,雙手驀然合實。
呼啦一聲震響,周圍陣盤猛地匯聚開來,爆出無盡光華,其上蒼冥戟錚鳴陣陣,嗡的一聲鳴嘯,瞬息間化作一抹青虹,帶着無盡鋒銳之息,猛地沒入王墨口中。
與此同時,附着在金鷹啼周身的光華,也隨之漸漸散去。
看到如此一幕,王墨輕吸口氣,左手腕驀地一翻,一個周身熒光閃爍,精緻無比的小玉瓶便出現在其手中。
繼而單手掐訣,向瓶口一點,光華沒入之中,啵的一聲輕響,那瓶塞便自動彈了出來。
此瓶塞打開之後,並未有任何異動傳出,甚至沒有一絲香氣溢出,但就是這樣一個毫無氣息的玉瓶,王墨神情卻是極爲凝重。
緩緩傾斜瓶口,叮的一聲脆響,那瓶口內緩緩淌出了一滴青綠色液滴,宛若豌豆大小,晶瑩剔透,很難想象,這等液體,竟然發出一聲瓷器碰撞的聲音。
“呼!”
王墨輕吹了口氣,一團精氣隨之而出,將這液滴包裹,嗤的一聲響動,那液滴爲之一振,仿似融化般膨脹開來,竟是化作了一團霧氣漂浮起來。
看到如此一幕,王墨雙手猛然一揮,道道真元,將這些霧氣盡數包裹,仿似一個滿是霧氣的氣球一般,繼而向前推去。
噗的一聲輕響,那光團甫一接觸金鷹啼身軀,便即擴散開來,嗤嗤響動不斷,只見其身體之上的傷痕,竟是在這一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起了紅色的血絲,並開始癒合。
“終於成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王墨喉頭一陣蠕動,仿似耗費了全身力氣般,一下子癱倒在一旁,狠狠粗喘了幾口氣,擦去額頭虛汗,手腕一翻的取出一瓶靈丹吞服,略微恢復了下,這才起身向外走去。
當其出現之際,早就等在外面的白英麗便即迎上前去,滿臉皆是忐忑之色的看向王墨,欲言又止。
爲了防止施法之時發生任何意外打擾到王墨,不得不忍着心中焦慮等待,更將女兒都支開,白英麗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嫂子,事情很順利,有天陽靈露這等靈藥,恢復其肉身創傷絕對不成問題,以大哥這麼多年來的狀態而言,這等創傷應該能挺過去!”
雖然此時身心俱疲,但王墨仍舊強打精神安慰道。
那天陽靈露,乃是世界少有的五階靈物,足可以稱的上是肉白骨,活死人的神藥。
而且,此物貴在藥性極爲穩定,對於此時的金鷹啼而言,最是難得不過。
若非白英麗尋來此物,王墨還真不敢如此說。
“辛苦你了!”
看着他滿是疲憊的面龐,這一刻看上去仿似四十歲許的人一般,白英麗面上歉意一閃道。
在其心底,很清楚王墨這數月來的付出,單單是本命法寶離體近十年,這等作爲,恐怕任何修士都未曾做過,除非其身亡。
“這是小弟應該做的!”
王墨輕喘口氣,緩緩搖頭,繼而道:“嫂子去看看大哥吧,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十天半月左右就會醒來,到時再與你們相聚!”
“好,你趕快去休息,我去看看老金!”
白英麗點點頭,便迫不及待的進入洞府之中查看金鷹啼此時的情形了。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王墨緩緩搖首,自行轉身離去了。
當年雙方相遇之際,頗爲巧合,若非金鷹啼將自己抓走,恐怕那時會落入循跡追蹤而來的魔妖宗孫暗雲手中,這是他從金鷹啼手中所送的一枚元嬰神識中所知。
那枚元嬰,正是魔妖宗一名長老廖志凡,當年王墨前往天雲州尋雪銀狐夫婦,用的秘法轉雲追息術,也是從其處所得。
而現在,王墨也已然明白,當年清玉宗玉梵老祖給他所下的禁制,每六年便發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強,到得最後,以他的修爲,必死無疑,這禁制也是白英麗爲其所化。
這些,王墨都記在心頭,這不是人情,也不是情誼,而是恩情。
這恩情不是我救你一次兩次,就能還上,縱然相互之間總有那麼一絲巧合與意外存在,但也不足以隔斷這恩情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