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反覆的在調試各種用藥了,整治手冊上的藥都用了,沒有效果,他很沮喪。雖然他知道這種病一旦發展到重症和危重症,藥品幾乎不起作用,只能緩解症狀,但還是很失望。
中午的時候,忽然牆上對講系統嗶嗶響了。
李豔玲上前接通,是外面護士站的護士,一張小臉出現在了屏幕上,興奮地說道:“主任,好消息。吳主任轉發了微信,從他的回覆來看,似乎好多人都在迴應他的微信給咱們加油呢!”
李豔玲很激動:“有沒有表態馬上給我們捐贈防護用品的?”
護士說道:“從吳主任回覆上看,好像有幾個,但是都是通過物流,物流過年都放假回家了,所以可能要到年後才能到位。”
“遠水救不了近火呀,有沒有什麼好消息?”
一個護士拿着手機說道:“好消息是劉院長和高書記都轉發了李主任你的和吳浩主任的求助微信。”
李豔玲驚喜交加,如果說醫院的黨委書記和院長親自轉發向社會求助,這份力量恐怕就要強大的多。
戴雲陽在一旁說道:“高鬆書記都在樓上住院,他在病房裡也還在關注這一切嗎?”
“那當然了。”
………………
戴雲陽換班。
他脫了防護服下了樓,剛到急診大廳就驚呆了,只見大廳裡有不少人正在忙碌着,幾張桌上已經堆得小山似的各種包裝的口罩、橡膠手套,還有鞋套。口罩最多,各種各樣的都有。
幾個護士不停的感謝捐贈的人。不停有人進來,放下一包口罩揮揮手就離開了。
戴雲陽已經瞭解了七八分,但是還是激動的問一個護士:“這怎麼回事?”
小護士說:“好多市民都看到了咱們醫院院長書記,還有吳主任、李主任他們發的求助微信,都把家裡儲存的多餘的口罩,手套都捐獻過來了,而且不願意留名字,真的很感動。”
小護士說着,有點眼淚汪汪的。的確這雪中送炭的感覺,對於需要它的人來說,那份感動是旁人所無法理解的,在最需要的時候得到了援助之手。
不過送來的基本上都只有口罩和手套,缺乏抗擊病毒最需要的防護服。一般老百姓也不會買防護服,所以手裡也沒有,僅有的幾套也或許是家人是醫生,從醫院帶回家的,現在都拿出來了。
戴雲陽滿懷激動的回到宿舍洗漱,準備睡覺。
他隨意翻看了一下手機,忽然發現醫院微信羣裡頭劉院長和高書記都發了微信告訴大家,湖北幾個城市非定點救治醫院已經把倉庫裡的防護用具全部都裝車,正連夜趕來武漢,預計今天之內就能到達。而且院裡採購的廠家也已經明確表態,三天之內,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親自開車把物資送到。
後面還附了醫院院長和醫療用品公司、廠家老總聊天的截圖,看得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原本沮喪的心情一掃而空。
跟戴雲陽一樣下了班的好些個醫生都在沙發或者地鋪上,也都看到了這個消息。宿舍裡還有的在睡覺,他們不敢大聲笑,只是拼命的揮着手,宣泄着心裡的興奮。
這一覺戴雲陽睡得很踏實。
醒來之後,洗漱完畢,急匆匆的先趕到急診中心。
在護士站,護士興奮的告訴他說道:“戴醫生,這下不用愁了。院長書記他們聯繫的湖北省的幾家非定點醫院親自開車送來的幾大包防護用品都到位了,夠用幾天的。”
另一個護士更是高興,說:“車子直接開到咱們急診中心來的,劉院長親自來感謝,高書記還用視頻跟他們表示了感謝。他們連夜開車來,真是辛苦。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句話只有到這個時候才能夠切實感覺到它的力量。”
戴雲陽也很高興,來到二樓準備上班。
他換了隔離服,進入病區。吳浩、李豔玲他們都是眉飛色舞的在議論着,聲音壓得很低,生怕驚擾了外面病人。
李豔玲和吳浩顯然已經重歸於好了,有說有笑的。的確,防護用具拿到手裡大家的心都安定了下來。
正說着話,就聽到黃阿姨高聲說道:“你們先別吵,聽一下新聞。”
黃阿姨病情開始有了一些好轉,也有了精神,疼痛不那麼明顯了,所以捧着手機看網絡直報電視臺的新聞。他們幾個說笑聲音雖然低,但是她放的聲音本來就很低,只能勉強聽到,這一說話就根本聽不到了。
衆人都趕緊停了下來,好奇的都過來瞧,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新聞讓黃阿姨這麼緊張。
一聽之下,衆人臉上的笑容漸漸都消失了。手機電視上的播音員正在播放消息,天津,山東,河南,浙江,湖南,四川,重慶等地已經先後報告了首例新冠肺炎病例,各地正在積極採取措施應對,提醒羣衆儘量不要到人多擁擠的地方。
疫情已經向全國擴散了嗎?每個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
馬峰嘆了口氣說道:“現在正好是春運,大家都趕回家過年,火車飛機速度這麼快,不擴散纔怪了。”
接下來,戴雲陽開始給自己的病人查房。
在查房到蔡麗雅的時候,負責人工心肺機的醫生告訴他,病人的生命體徵也比頭一天數據沒有改善了,這就意味着她的生命依舊停在死神的手邊。
用人工心肺,這是治療新冠肺炎終結的手段,這個手段沒有效果,就只能看着死神的鐮刀帶走病人的生命,戴雲陽已經束手無策。
他呆呆的看着人工心肺機把病人蔡麗雅的血液抽出來,經過機器再重新輸回她的身體,暗紅的血液都在他腦海中不停的流動,血液中蘊含的生命力卻也以可見速度正在減少,而他卻沒有辦法去阻止。醫學手段已經足夠強大,可是在更爲強大的病魔面前,人類的能力顯得還是那樣的渺小和無助。
戴雲陽正在忙碌着,突然感到一陣的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