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了共同的話題和觀點,特別是楊能一直引張峻爲自己的心腹,眼下的關鍵時刻,楊能也顧不上尚讓的命令了,竟然沒有上馬快速的回到後軍中,而是與張峻兩人,牽着各自的戰馬,緊緊靠在一起,並肩前進。
“楊將軍,末將的意思剛纔已經說過了!”兩人沉默片刻之後,張峻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轉頭衝着楊能低聲催促道:“楊將軍,你可是親眼見過,也親身體驗過楓家軍的戰鬥力的,難道你就不覺得,這一次楓家軍的表現的確有些反常嗎?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敗掉?我軍人數雖然佔有優勢,可楓家軍的戰鬥力,楊將軍應該比我更清楚纔對啊!”
“我明白!”楊能眉頭緊鎖,微微點頭應了一聲,隨後瞥了一眼身旁的張峻,低聲解釋道:“其實你跟我想到同一個地方去了,我也認爲,楓家軍一定還留了什麼後手,不然的話,他們也沒必要直接把所有的精銳一次性壓到戰場上了,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沒有任何好處啊!”
“對啊!楊將軍,您見識廣,比末將聰明多了!趕快想想啊!”聽後,張峻就更有些着急了,不留痕跡的拍了一記馬匹之後,繼續滿臉匆忙的繼續催促:“楊將軍,想一個辦法,爲咱們也留一條後路啊,咱們倆手中的兵馬加起來可有三四萬呢,如果就這麼敗了,當了楓家軍的俘虜,豈不是太可惜了麼!”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這一次還是你想的遠!”楊能微微一愣,目光深處劃過一絲輕蔑,但還是點着頭向張峻投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隨後眼珠轉動,確定附近沒有人之後,突然開口說道:“只有一條後路,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在楊能的內心,他還是十分希望身邊的心腹能夠跟自己一起舉兵倒戈的,畢竟張峻手中也有一定的實際兵權,如果楊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他堅信日後與林楓在談判中就能爭取更多的利益,雖然需要將其中一部分分給張峻,但是楊能更加堅信,張峻是不敢過分的向自己索取最終利益的。
“啊?輕舉妄動?”張峻聞言就是一愣,隨即看了看四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低聲追問:“楊將軍,您的意思是說,我們不去進攻楓家軍?可,可尚帥已經下了命令啊!”
“不是不去,而是暫時不去!”楊能笑着搖了搖頭,看着一臉不解的張峻,低聲解釋道:“整軍,候命,出擊,這都需要一定的時間,特別是出擊的時候,我們大可拖延時間,就算是尚讓下了軍令,他也說不出什麼,更何況,他也沒有權利對本將軍進行任何處罰!除非。。”
說到這裡,楊能滿臉的不屑絲毫不加掩飾,回頭瞥了一眼身後遠處的車樓,朝着尚讓的身影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狡詐的笑道:“沒有陛下的命令,就算他,也無法對我做出任何出格的懲罰
!”
聽着楊能的計策,張峻在心中暗罵對方無恥,同時張峻也意識到,眼前楊能的無恥程度完全超出了自己所能理解的範圍,不過張峻意識到一點,楊能的計策好像只是爲自己做了開脫,並沒有對張峻有實際性的幫助,不禁心中暗罵對方,臉上還依舊得擺出一副謙卑的笑容,低聲提醒道:“楊將軍,那是你沒事了,可末將,末將呢?再說了,末將的人馬已經差不多全派上戰場了,若是,若是萬一,末將是說萬一,萬一日後楓家軍追究,末將豈不是要完了?”
“放心,有本將軍呢!楓家軍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楊能一得意就徹底忘形了,幾乎是脫口而出,隨即立馬意識到了不對,趕忙衝張峻笑着改口:“我是說,有本將軍和麾下這麼多兵馬,就算有萬一,只要本將軍盡力保你,楓家軍也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那,那末將就先謝過楊將軍了!”說到此處,張峻趕忙鬆開戰馬的繮繩,很是恭敬的雙手抱拳,衝着楊能深施一禮,垂下的面孔上,一雙滴溜溜轉動的眼珠,精光四射,就連嘴角,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用多禮,你我之間,無需這種禮節!”楊能毫不客氣的接受了張峻的大禮,甚至還衝着對方輕輕的揮了揮手,一臉的輕蔑。當張峻起身之後,兩人臉上的表情統統一掃而光,轉而進入了腹中,成爲了各自內心的計算,而兩人則是相視一笑,隨即,談妥事情的兩人陸續跳上馬背,朝着後軍的方向催馬奔去了。
而這一切,卻落入了車樓上尚讓的眼中,不過尚讓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接過親兵遞到手中的長柄寬背大刀,吩咐親兵吹號擂鼓之後,便親自走下車樓,上了戰馬,緩緩向着中軍前方走去。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激越的號角聲與高亢的戰鼓聲纏繞在一起,互相配合着衝向了戰場,不僅再一次爲戰場上的將士打氣加油,更是將全軍候命,即將出擊的命令傳達了出去。
戰場上的雙方依舊在進行着你死我活的拼殺,而且相比之下,雙方的形勢都不容樂觀。僞齊先後投入戰場的五萬將士已經摺損過半,而且敗跡已然露出,甚至是隨時都有可能被楓家軍衝破整體的防線。而楓家軍的幾支軍團,除了陌刀軍傷亡超過半數以外,其餘幾支的傷亡也已經高達三分之一,而即便他們突破防線,即將面對的,卻是養精蓄銳的五萬僞齊將士,還有數萬匹蓄勢待發的戰馬的鐵蹄衝鋒。
號角聲在繼續,戰鼓聲依舊震天,戰場上的呼喊聲,互相之間的廝殺聲,武器鎧甲相碰的清脆聲,所有聲音都匯聚在一起,盤旋在整個戰場的上空,伴隨着數萬英魂,漠然的望着戰場上的廝殺。
淡金色的日光下,每一次的鮮血飛濺都似乎在爲眼前的畫面增添一絲‘生’氣,卻又像是在向所有人述說着戰爭的殘酷。每一次的兵器入肉聲,都會伴隨着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嚎,可是聽到的人,神經似乎已經完全麻木,甚至是揮刀的人,也根本不會去憐憫對面的敵人,只是下意識的,甚至是機械性的揮舞着手臂,將手中的橫刀,長槍,刺入敵人的身體,砍掉敵人的胳膊,腦袋。
戰場中間,已經再也揚不起塵煙了,無數生命體內的血液早已將大地染的一片血紅,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充斥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燃燒的火焰依舊在持續,不停的向半空送上黑色的濃煙,將燒焦燒爛的刺鼻氣味摻雜在空氣中,送到戰場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