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北城後,林楓徑直轉道去了西城,在袁彪提前的告知下,林楓輕而易舉的將那座落在只有矮矮兩層的半閒居酒肆找到了。之所以這麼輕鬆,那也要歸功與整個西城了,成都府的西城與漢中府的西城大同小異,其實一樣是貧民區,只不過是在唐僖宗臨幸成都府後,將西城靠近城中心的店鋪房屋都進行了新一次的整修。
其實,說白了就是將外面重新刷了遍新的染料,而且還是統一的顏色,讓其看起來更加順眼了。而店鋪的招牌也都在陳敬瑄的命令下強制換成了新的,而且不管是大店小鋪,統一換成楠木所制牌匾,否則就必須關門停業!
單單因爲這道命令,就幾乎令整個居住於西城的百姓沸騰了,特別是那些開着小店鋪的,因爲一個小小的牌匾,忍痛拿出了一家人近一年的全部開銷,這才免得遭受關門停業的後果。
雖然西城的民怨沸騰,可他們也只是當下社會最底層的百姓而已,有陳敬瑄的劍南道士兵以及從長安逃到成都府的幾支禁軍強力鎮壓,西城的那些普通百姓還敢再有怨言?
不過即便是這麼一鬧,也無非是給西城簡單的蓋了一層薄薄的遮羞布而已,與北城那些動輒兩三層的酒館客棧相比,整個西城連一家三層的都沒有,就算是兩層的也只是僅僅有那麼幾個,而半閒居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很好找到。
進了半閒居之後,林楓發現裡面其實還不算小,起碼在一樓還是可以看到十多張桌子的,不過客人的數量就有些不堪入目了,只有僅僅四桌人罷了,總數加起來也剛剛超過十人。
這個時候正是飯點酒點,可這半閒居的生意卻是如此,不得不讓林楓在心中感嘆一聲。隨後,掃視了那四桌人之後,林楓擡腳便向着牆角的一桌走了過去,而原本準備上前搭話的夥計見狀也停下了動作,他也看出了林楓是有同伴在此的,所以也就沒有多此一舉的上前詢問需要了。
一路走過,林楓絲毫沒有停頓,在牆角那桌的位置上坐下之後,毫不客氣的伸手便抄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面前的杯子滿了一杯,將酒壺放回桌上之後,右手翻轉,用中指的關節在桌上敲了兩下,緊接着衝着對面的白麪小生微微一笑,端起酒仰頭一飲而盡。
那白麪小生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之後,頓時臉色一喜,轉動眼珠向四周掃了一眼,隨後將身子向前探了探,將聲音壓低壓到了極致,擡眼盯着一臉笑意的林楓問道:“閣下是?”
林楓並沒有答話,只是微笑着輕搖一下頭,隨即將食指在對方面前的杯子裡蘸了一下,在面前的桌上緩緩的寫下一個字“楓”。在那人低頭看完之後,林楓又輕描淡寫的用手掌拂過,頓時印在桌上的那個‘楓’字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攤看來是不經意擦抹掉的水跡。
“天王蓋地虎?”那白麪小生雖然此時心中已經確定,特別是臉上那濃厚的笑意已經完全將他的內心展示了出來,不過他還是依照規矩低聲問了一句。
林楓先是微微側頭,掃了一眼身後的三桌人後,也探頭壓低了聲音回道:“你是二百五!”
那白麪小生差點沒激動的跳起來,雙手拱起稍稍高過桌面給林楓行了一禮,低聲告罪道:“禮數不周,還望見諒!”
“無妨!”林楓依舊是一臉的微笑,隨後看着那人激動的神情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放鬆點。”
聽了林楓的提醒,白麪小生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忙點了兩下頭應道:“是,是!”隨着應話的同時,他一手將林楓面前的杯子拿過,另外一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湯圓大小的蠟丸,隨後快速的扔進了林楓的杯子,並且端起桌上的酒壺倒滿後才又推回林楓面前。
這一番動作被林楓完全看在了眼裡,雖然對對方的招數有些不屑,不過還是比較滿意的,將面前杯子拿起,抓在手心中不停的晃動起來,隨着酒水的浸泡與緩慢的衝擊,蠟丸漸漸的鬆開了,不多時酒杯中便渾濁一片,只有一張浸過蠟油的紙條露出一角。
林楓將杯子不動聲色的放回桌上後,伸手將桌上已經準備好的筷子拿起,隨意的吃了兩口菜後,用筷子在酒杯中微微撥動幾下,隨後衝着對面一直盯着自己的白麪小生點了點頭,隨後將杯子推了過去,然後緩緩起身衝他抱了一拳,轉身邁步離開了座位,徑直走出了半閒居。
在來之前,林楓已經得知了現在城中遍佈陳敬瑄的爪牙,行事必須謹慎,不能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而林楓之所以將浸泡過蠟丸的酒杯推回去,那就是在示意那白麪小生來處理這些瑣事。而白麪小生也確實沒有辜負林楓的期望,在林楓轉身離開的一瞬間,便猛的抓起面前的杯子,一仰頭喝了下去,隨後又是連着倒了兩杯,直到他確定杯中沒有任何殘跡的時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出了半閒居後,林楓先是故作隨意的左右瞟了兩眼,在確認沒發現異常之後,邁動腳步,朝着西城更深處走去了。
走了沒幾分鐘,從面前不遠處的衚衕裡傳來一陣打罵聲,隨後就看到一個風一樣的男子從衚衕裡飛奔了出來,向着正對着的衚衕口就要衝進去,這也讓林楓爲之一頓,並不是因爲那衚衕裡傳出的吵罵聲,而是剛纔出現在眼前的男子,腳步飛快,絲毫不亞於練過輕功的高手,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啊!”就在那男子即將衝進對面衚衕的時候,隨着他口中發出的一聲慘叫,整個軀體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又朝着原來的方向飛了回去,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原來是對面的衚衕口也埋伏了人手,在暗中襲擊了那男子,在男子還沒來得及起身的時候,兩路追趕他的人就都趕到了他的周圍,大約有七八個人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一羣當地的痞子混混,各個都掄着實木棒子,其中爲首一人還拎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雖然與**使用的戰刀相比會遜色很多,不過在月光的照射下,還是閃着明亮的寒光,散發着一股微弱的殺氣。
那羣人趕到之後,沒人下命令,也沒人去開口詢問,而是二話不說直接掄棒子就打,只有那個拎着砍刀的頭頭沒有擠進包圍上前動手,而是退後幾步向着周圍過往的行人投去惡狠狠的眼神,這也將那些準備從那裡走過的行人紛紛掉頭轉道了,沒有人願意去招惹這羣痞子,從那些轉身就走的行人腳下急匆匆的步伐就可以看的出,沒人願意去招惹這事。